第三章 能打

　　“哈哈哈哈！”

　　杨开岳大笑着翻了个身，爬起来大声喝道：“老四干得好！”

　　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神色一寒，转身盯着那个不知何处蹦出来的黑衣年轻人。

　　妖女眸子里满是冷意，丝毫不掩浓烈的敌意，杜洪被她漆黑异常的眼睛吓了一跳，悄悄后退几步。

　　黑群脸上终于现出笑意：“不枉我们如此消耗她精力，老四做得不错。”

　　杜洪闻言镇下心神，见手中长刀染红，在雪地里滴出串明艳的血珠，他此刻也生起股莫名的英勇，挺直身子无畏地对视妖女，却听她咬着牙，盯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的命！”

　　寒风断断续续地吹拂，林子里一阵窸窣的碎响，女孩双袖中内力鼓动，手臂一挥，向杜洪甩出一道月芽般亮芒。

　　妖女内力化刃，杜洪紧盯着那道白光，运足力气抬刀劈砍下去，但一身力气突然付空，那白光穿过刀锋，毫无阻碍地朝着脖子划过来。杜洪惊惧万分，一瞬间竟呆愣在原地。

　　“老四小心！”

　　黑群大喝出声，一掌将杜洪拍飞，右手连舞劈出数道刀光，但那白刃势头不减，依然向自己飞来，他心中一怒，左掌内力迸发，掌上萦绕着一股极寒的内力向那白光拍去。

　　杜洪这才回过神来，他极力震慑住心神，听见空气里“砰”地炸出闷响，黑群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栽倒在雪地里。

　　妖女脚尖一动，俯身向一旁冲过去，杨开岳眼尖，急忙上前两步将她那把短剑踢开，妖女顿时扑了个空。她心里一横，也不再去捡宝剑，而是飞身向杨开岳猛踢过去。

　　杨开岳慌忙拆了两招，黑英随之相助，两人一时竟与妖女斗得不分上下。

　　杜洪赶到黑群面前，焦急地问道：“大哥可无碍？”

　　黑群只感到手掌发麻，摇了摇头道：“妖女刚才动了真怒，若不是我动用黑冥劲力怕是早已身亡。”

　　他抬着发红的左掌看了眼，轻声道：“此行对付妖女我存了三掌，三虽去二，但还剩其一。”

　　杜洪显然是有些心疼，轻叹了口气：“大哥提炼黑冥内劲，一年才得一掌，对付妖女代价太大。”

　　妖女与老二老三相持不下，天地遍布苍茫，女孩背上却浸着片鲜红，显得格外刺眼，黑群似乎打定了主意，起身道：“不管了，老四，准备。”

　　他说完也奔向妖女，将杜洪一个人留在原地，杜洪双手持刀，微微下蹲便是摆好了架势。

　　女孩已经受伤，赤手空拳对上三人也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她身法轻盈，对面攻势虽然凶猛，但闪躲自保绰绰有余。三人一时拿她不下，黑英提了口气，怒喝道：“风里十三刀！”

　　说罢，天地间吹起阵罡风，黑英双眼一瞪，手中钢刀黑气缭绕，左右脚交换侧移，身形连闪，围着妖女飞速移动起来。

　　女孩四周黑风环绕，越来越浓，直到看不见几人身影。她冷笑一声，索性闭上双眼，就在这时，她身后的黑烟轻微鼓动，突然就向她扑过来。

　　但女孩身后好像长了眼睛，她只是身体一歪就躲过那团黑烟。

　　“嘟嘟嘟嘟！”

　　又是连着四道黑烟朝着她冲击过来，妖女不慌不忙，身姿连摆，悬而又悬地躲开所有攻势后又听见“噗”地一声，她这才睁眼，竟是头顶上有八道黑烟齐出，劈头盖脸地向自己扑下来。

　　女孩双袖一震，袖口迎风而长，宛若两条游动的白龙向天上飞去。白龙与八道烟柱在天空撞击，“砰”地一声巨响，强烈的余波瞬间就将包围她的黑烟震散，现出身形的黑英三人闷哼几声，从烟里倒飞出去。

　　莹白的碎絮漫天飘舞，女孩的一对袖龙也是寸寸破碎，她目光一瞥，欲要捡回短剑，可身体未动，耳朵却率先捕捉了一声微弱的低语。

　　“屑刃！”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升上心头，女孩连忙回身，只见杜洪双手提刀，身体略微前倾，脚下积雪飞溅，凌空朝自己急冲过来，他的刀势极快，只在空中留下一条灰蒙的残影。

　　女孩敛息倾听，却是心里一怔，空气中安静至极，杜洪的这一刀似乎从头就只是幻觉，没有任何声息，她根本分辨不出会从何处劈过来。

　　残影瞬息临身，女孩只得向后躲闪，她身体腾飞半空，腰间素袍毫无征兆地飞上一丝朱红。

　　她的双眼微微睁大，只见伤口还在加深，女孩心中大急，一提腿便是使尽全身力气踢向身前那团灰影。

　　妖女反攻猛烈，但杜洪好像没见着一般，心里一发狠，竟也是不管不顾，手上动作再快几分，刀势快到极致，向着妖女腰上继续横砍过去。却突觉腹前犹如巨石撞击，杜洪闷哼出声，双手连带着刀被踢进路边林子里。

　　“哎！”

　　妖女痛呼一声，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后便趴在地上竭力扭动身子，再也起不来。

　　杜洪只觉眼前忽明忽暗，胃里翻江倒海，原本紧握的钢刀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他蜷缩身子不住地干呕，隐隐约约听见有人焦急地奔过来。

　　“老四！”

　　杨开岳将他架起身，一手上下地摸着他，连忙问道：“伤着了哪里？”

　　杜洪刚要开口，顿觉鼻腔里发凉，不知道流出的是鲜血还是鼻涕，待眼前重新清明，他定睛一看，这才瞧见妖女捂着腰，伏着身子在雪地里挣扎，身下血淋淋一片。

　　他忍不住笑了声，放松地道：“三哥，我没事。”

　　杨开岳重重拍了下杜洪肩膀，大笑着道：“你小子有一手！老子服！”

　　这时大哥二哥也赶了过来，见老四无事，黑英略显傲意地道：“妖女再有能耐又如何？若不是破了我们风里十三刀，刚才老四定能一击必杀。”

　　黑群点点头，他一边走向妖女，一边提了声音：“你的命，我兄弟四人收下了。”

　　黑英三人也跟在黑群身后，四人走出密林，妖女的抗拒越来越无力，山道两边被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好似凌寒新放的朱砂梅。

　　“哈哈，哈哈哈。”

　　妖女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四肢在轻微地颤抖，她却莫名地大笑起来，四人连忙重振精神，警惕地望着她。

　　妖女挣扎着站起身，好笑地看着几人。她一对漆黑的眸子里宛如藏了万年寒冰，却挑着嘴角道：“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

　　杨开岳左右看了看兄弟几人，指着女孩笑起来：“这妖女，死到临头还嘴硬！”

　　“死？你真以为杀得死我？”

　　她脸上春风不减：“就算我让你们一手一腿，你们也杀不死我。”

　　几人闻言，齐齐嘻笑出声，杨开岳当先走过来，长刀拍在手心里啪啪作响，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一边缓缓道：“啧啧，这小娘皮……是个稀罕人物。”

　　黑群脸上的悲悯隐然可见，望着女孩叹息道：“可惜了，是个妖。”

　　女孩弯着腰，素裙左右是红白两片，站起来很是吃力。杨开岳走到她面前，拿明晃晃的刀锋拨开头发往里一瞧，正好看到她唇角微翘，寒芒刹那而至，竟是妖女手持宝剑向自己刺来。杨开岳心惊，立刻飞退数步，又和她拼斗起来。

　　山路上刀光剑影不断闪烁，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乒乒乓乓，黑群见杨开岳迟迟拿不下妖女，微微皱起眉头。

　　黑英也看出端倪，大声地笑了出来：“老三，你不会是手下留情吧？”

　　杨开岳满头大汗，一张脸黑里透红，听黑英调侃他急躁道：“别说老子风凉话，还不快来搭把手！”

　　妖女身负两刀，血迹淋漓，手中剑光连闪，与杨开岳势均力敌，竟隐隐现出压制之势，着实不可小觑。杜洪脸色仍有些苍白，此刻诧异地道：“若是常人流这么多血怕早就站不起来了，这妖女真是非同凡响。”

　　黑群也是点头：“妖类生命顽强，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老四，你留在这里，二弟我们去帮忙，速速拿下她。”

　　妖女全身遍生虚汗，面容发白，呼吸也稍显急促，和人对阵时嘴上仍不饶人，讥讽杨开岳道：“就你这种货色……”

　　话还没说完就瞥见黑英飞驰而来，她脚尖一踏地面，如同展翅的飞燕向后掠出，可身后的空气忽地发寒，随即被人一掌击在背上。

　　女孩吐出口鲜血，一身力气突然涣散，身体向前方飞扑过去，杨开岳看准时机，手持长刀瞄着她心口刺过来。

　　女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情急之下她伸出手往刀刃上一抓，玉白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杨开岳刀身虽被妖女推离心脏寸许，但还是刺进妖女身体，他脚下发劲，双手持刀继续向前冲过去。

　　女孩连连后退，手掌死死抓着长刀不敢让它再进半分。

　　随着手上阵阵割裂的痛感，她眸子里生起片水雾，又模糊地看见半空的黑英举刀当头劈来，她抬剑一挡，但力气不复往常，长刀势如破竹，女孩手臂发软，短剑被架回身前，凌厉的刀锋劈头而下，她在情急之下将头一歪，被一刀劈在左肩上。

　　妖女无力地垂下脑袋，双眼一合，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三人见她似在低头哭泣，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黑群好像预感到什么，脸色一变大喝道：“快跑！”

　　“啊！！！”

　　妖女瞬间如疯了般大吼一声，从她身边突然爆发出四道半丈长的气刃竖着向周边飞去。黑群三人离她极近，耳边突如雷声震鸣，几人迅速闪开，那声势汹汹的几道气刃卷起一地尘雪，蛮横无比地冲进山林。

　　路边的山林不断轰鸣，一颗又一颗的旧树倒了下来，天地又如下起大雪一般，黑群四处张望，举目所见苍茫一片，落雪纷纷中哪里还有女孩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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