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施泗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一直以来楚皓都是非常温柔，甚至有些小害羞，还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更加让她肯定，槐岭村发生的事情也许真的是这个诡异的草搞的，而楚皓，也知道些什么。

        她装傻：“我之前看过一本书，有描述过这种植物，但是我一直没找到。”说完看着楚皓，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求知的渴望。

        “你知道对吗，快跟我说说！”

        她感觉到楚皓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施泗乖巧的跟在后面，但她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脑中飞快想着该怎么继续询问，楚皓开口了。

        “那是血婴果。”

        楚皓低头，查看地上的药草是不是自己需要的：“以吸引精神压力过大的男性精气为食，喜在昏暗潮湿的地方生长，精神越恍惚越易产生幻觉，直至死亡。”

        死亡？

        施泗皱眉，这与故事中不一样，所以真实事件其实是男人最后死亡，可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那红果，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吗？”

        话音刚落，仿佛听到楚皓发出一声嗤笑，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她的错觉。

        “没有，血婴果的果实，对凡人无用，只会吸食其精气。”楚皓偏头，看向施泗：“不过有个传说，若是神识受伤的修道之人食用，可修复神识。”

        施泗一僵，熟悉的麻意涌了上来，和第一天见到楚皓没有脸时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她的身份？

        她从一开始见到楚皓时就觉得奇怪，毕竟看不清脸已经很惊悚了，整个村子里只有他没有脸，气质也不像凡间乡村大夫，而且各种奇闻异草他也都知道。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看似无意，却始终避开血婴果的存在，似乎就是在等施泗自己主动问起。

        见施泗有些紧张，楚皓突然轻笑，语气一改刚刚的低沉，变回熟悉的温柔声线：“不过那也只是传说，当不得真的，对吧？”

        施泗：……

        她能说什么，这时候微笑就好了。

        采完药回到村子里，夜幕已经降了下来，施泗看到村长家里已经挂起喜庆的红布和灯笼，大红灯笼挂在房檐，烛影忽闪忽灭，照着红布格外显眼，甚至还有些邪气。

        看了两眼施泗就收回目光，随着楚皓往村里边缘的住所走。回到院落，楚皓将采集的药材分类好，连夜制作好村长要的药，第二天一早就送了过去。

        过了几天，就是村长女儿和男人的婚礼，施泗也受到邀请，看着婚礼上满面红光喜气的新浪，和披着红盖头娇羞的新娘，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不禁一阵唏嘘。

        她不是没想过阻止故事悲剧的发生，但她做不到，无法出门去寻找血婴果，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会受到影响，至少现在看来还很正常，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婚礼后不久，村长家就传出喜讯，村长女儿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施泗，看着四口上门感谢楚皓的村长一家，男人欣喜的面容却略显苍白，她知道悲剧就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施泗就被一脸愁容的男人邀请去帮忙看一下妻子的身体是否无恙，施泗跟着男人一路走到村长家，发现男人的背影竟越来越消瘦，比成亲时瘦了不少。

        施泗也深知医理，因此村子里有些姑娘家不好意思对楚皓开口，就会来找她帮忙诊治。施泗和村长女儿也算熟悉，诊脉的时候还听她抱怨，自己丈夫最近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有危险，吃不好睡不好。

        可她自己明明很好，也只是正常的孕吐，一方面对丈夫的重视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大惊小怪，还要麻烦施泗过来。

        施泗把手搭在村长女儿的腕处，母子正常无大碍，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被幻觉干扰，自己确实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把结果告诉男人，他不信，一直说自己的妻子身体肯定有问题，甚至还把楚皓也叫来诊治，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他的妻子没问题。

        又过了几个月，施泗眼睁睁看着男人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敏感，神情恍惚的样子，但周围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依旧正常的过自己的生活，甚至还祝贺他即将有后，被男人神经质的赶跑。

        从村长妻子怀孕之后，楚皓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再去山里。施泗一直在等，等楚皓再次出村。

        天暗了下来，施泗和楚皓道了晚安，推开药房的门，走到榻旁，看着香炉里燃烧的安魂木，伸出手把它掐断，断掉的部分握在手里捏成灰，撒回炉里，仿佛自然烧尽。

        合衣躺在榻上，施泗盖好被子，调整呼吸，慢慢沉入睡眠。

        半夜，药房的门被轻声推开，此时应该睡下的楚皓出现在门前，走进屋里，先是查看了下旁边的香炉，又在榻前站住，看了榻上的人好一会儿，才轻声离开。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施泗睁开了双眼。

        说实话，光是大半夜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盯着看，施泗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挺渗人了。

        站起身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连忙出门跟上楚皓，慢一步她怕继续被关在村子里。

        施泗和楚皓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将将能看到他的背影不会跟丢。和平常去山林里的路不同，她认出来，这是去溪边的路。

        沿着溪边一路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楚皓在山洞前停了一下，施泗怕他回头，连忙蹲下，看到他只是停一下就侧身进了山洞，松了口气。

        等楚皓进去一会儿，施泗才跟着进了山洞。里面昏暗潮湿，耳边是潺潺溪水流过的声音，修士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可视物，黑暗对她来说没有影响。

        可她亲眼看着楚皓进了山洞，洞内没有灯火的光芒，若他只是个凡人，是如何看路的呢？

        更让她在意的是，山洞内除了溪水的声音，没有脚步声。

        施泗在黑暗中往前走，山洞没有岔路，只有一个通道，没多久，道路越来越宽阔，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山洞，洞内闪着奇异的红光，正是中间那株红果发出的光芒。

        楚皓站在红果面前，红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透他脸上的白雾。

        明明没有回头，就好像知道身后有人一样，楚皓开口：“你来了。”

        施泗停下脚步，看着那株红似滴血的血婴果，肯定道：“你知道我会来。”

        楚皓却没有回答，他抚摸那株一人高的茎身，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红果，力道轻柔：“你知道槐岭村故事结局是什么吗？”

        没等施泗回答，他自顾自的说：“没有什么平稳安静的生活，都是假的。”

        “怀孕是假的，吐血是假的，婴儿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血婴果给男人看到的幻象。”

        楚皓回头，示意施泗看向洞口：“看，所谓的婴儿不过是男人的精气。”

        洞口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施泗看到男人双手虚空抱着一团荧光，面容枯槁，身材消瘦，以前合适的衣服穿在身上如今显得无比宽大。

        男人对他们视若无睹，抱着那团荧光跪在血婴果前，那团荧光被血婴果吸收殆尽，男人嘴里念叨着妻子有救了，随即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欢喜的跑了出去。

        她想追上去，发现自己无法挪动脚步，她被定住了。

        看着男人空无一物的双手，和跑起来兜风的宽大衣服，施泗想，故事果然是故事，现实哪有什么完美结局。

        楚皓走到血婴果前，伸手摘下了红果，对施泗说：“你什么也做不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你无法改变。”

        “许多年前，槐岭村为了躲避战乱，躲在了这个山谷里，这里原本灵气充裕，是血婴果的绝佳生长地，可槐岭村村民生活平稳，血婴果缺少成熟最重要的东西。”

        施泗：“濒临崩溃的男人的精气。”

        “大能游历凡间意外发现血婴果已经成熟，却阻止不了槐岭村的悲剧，也不能放任血婴果继续生长，否则会影响到凡间其他地方，于是把这整个山谷从凡间独立出来，形成独立的小世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月的事情。”

        小世界？

        施泗惊讶：“这不是幻境？”

        楚皓轻笑，走到她面前：“谁告诉你这是幻境的。”

        施泗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楚皓抬起右手，食指在她的额头轻点，她感到被楚皓碰触的地方一热，随即恢复正常。

        “你在做什么！”

        “别紧张，只是给你留个印记。”

        楚皓收回手，伸向她腰间的储物袋，无视禁制强行打开，看到里面多出来各种在槐岭村做好的丹药，停顿了一下，将血婴果放了进去。

        “好好保存我的东西，我会来找你拿的。”楚皓将储物袋细致的绑回施泗的腰间，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好了，你该回去了。”

        施泗顺着肩膀上的力道往后倒下，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在她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楚皓又说了一句话。

        “顺便送了点小礼物，不用感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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