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鸡翅在赵思亦手底下只有可乐鸡翅一种做法，且非常偷懒，基本只是拿可乐给鸡翅冲个澡的程度，被梁柏苏科普烤鸡翅最好腌制两小时以上，否则会不够入味，瞄一眼时间看来今晚是吃不成烤鸡翅了，赵思亦抿着嘴脸上的失望一览无余。梁柏苏看着好笑，最后还是决定给他烤几只当零嘴。鸡翅的量减少腌制的作料不偷工减料的情况下，抓紧时间在冰箱里放上一个小时估计最后味道还能行。

        果然赵思亦一看晚上能吃上鸡翅又开心了，时间差不多，也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间，赵思亦一直留在厨房没出去，一会儿检查检查鸡翅的状态，一会儿又研究起空气炸锅来。

        梁柏苏自然是随他去的，很神奇的一件事，和白天明明是同一个厨房，可中午齐奇人都退到门口了他依然觉得有种空间被侵占的挤压感，然而现在赵思亦整个人大喇喇地在狭小的厨房来回穿梭，他却一点不嫌拥挤，反而有种这个大小容纳两个人正正好的观感。

        “对了，你也买的太多了，把你朋友叫回来也吃不完这些。”

        因为象征性地给了菜钱，所以平时赵思亦是不参与买菜的，今天不知怎的心血来潮，梁柏苏整理的时候吓一跳，光鸡翅就足有四斤多，另外还有两盒草莓，一袋桔子，最神奇的是还有两个分量十足的大芋头……

        “叫他干嘛，吃得多做得少，还烦人……”尽情diss完齐奇，赵思亦不忘为自己正名：“再说我买的也不算多吧，他们家鸡翅以前我买过，个头袖珍的很，胜在新鲜，水果是因为有优惠我就顺便买了，草莓一顿差不多都能消灭了，至于芋头……”赵思亦停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我其实不记得我买了这玩意儿，大概是手滑不小心加到购物车了吧。”

        梁柏苏了然道：“没事，过两天正好可以做芋头扣肉。”

        无心插柳点菜成功的赵思亦一本满足，想了想又殷勤道：“你要是觉得鸡翅买多了可以分几次一半烧烤一半做可乐鸡翅，可乐鸡翅没什么难度我都可以做，你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我做饭其实还不错的。”

        “当然想。”梁柏苏把洗好的草莓递给他，不紧不慢地说：“但还是等你手好了再说吧，不着急。”

        赵思亦在心里吐槽，他现在只是看上去丑了点没法做手指翻花的杂技动作，但生活是完全可以自理的，他相信梁柏苏也是清楚这点的。他甚至怀疑，如果现在跑去王亦面前溜达一圈，不坐下来吃饭的话她都未必会注意到他受伤的事，可梁柏苏就是从知道他骨折起真拿他当需要精心呵护的病人来照顾，但凡和他在一起，赵思亦什么活也不用干，只要乖乖等着投喂即可，要不说温柔是陷阱呢，若非梁柏苏毫无底线地惯着他，素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赵思亦又怎么会着了他的道。

        晃神的当口只见眼前掠过一片虚影，梁柏苏收回引他注意的手，笑着问：“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草莓拿进去吃吧，现在没什么要做的了，去沙发上等着就好。”

        “那你呢？”

        “什么？”

        “你不一起进来吗？”

        赵思亦接过草莓，叉了一个咬上一大口，唇边洇出些许淡粉色的汁水，被他用舌头灵活一勾，先前若隐若现的痕迹便因为这个动作消失殆尽，梁柏苏的喉结动了动，低声说：“恩，一起，等鸡翅腌得差不多了再开始烤。”

        “好，今天的草莓特别甜，记得再拿个叉子。“似乎是真的对今天的草莓特别满意，赵思亦陶醉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头也不回端着他的专属果盆往客厅方向走，留下梁柏苏独自怔在原地。

        好像不用担心赵思亦会生他气了，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今晚的赵思亦，似乎比往常来得……热情？梁柏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赵思亦葫芦里在酝酿什么好药。既然不清楚索性放弃思考，梁柏苏从橱柜里又找了根叉子，平时不怎么爱吃草莓的他，忽然觉得今天可以一试，毕竟，他有理由相信，今天的草莓是会比往常的要甜一些。

        梁柏苏没有冤枉赵思亦，他今晚确实不太正常，他本人对此亦有清晰地认识，因为纯粹是他主观故意的。

        下午离开时他跟梁柏苏说要去床上躺一会儿，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只是睡觉是不可能的，一下午的时间他都用来在床上思考人生来着。

        打从赵思亦记事起就没见过爸妈好好相处过，不是永无止境的争吵便是父亲长时间的缺席。他不相信爱情，因为他就没见过正常的爱情，即使两个人或许曾经有过爱，这玩意儿也不会长久，最终会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被耗得一干二净，不靠谱得很。遇到梁柏苏以前，他觉得生活虽然没什么大的盼头，也还算过得去，不愁吃穿，可以养活自己，偶尔去酒吧喝上两杯，遇到合眼缘的，过上一个精彩纷呈的夜晚为平淡的生活添一点旖旎之色。日子似乎可以望到头，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他遇见了梁柏苏。

        他都不记得第一次因为梁柏苏心跳加快是在什么时候了，大概率被他刻意忽略了。就莫名其妙地，突然多了一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在你的生活中报到，原来属于你的个人轨迹不知不觉因为这个人发生了变化。直到某一天，你忽然开始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这才是日常该有的模样，你才战战兢兢地确定，那个人早已脱离陌生人的范畴，渐渐被赋予了更多脱离自己掌控的、带有目的性的别样意义。

        他以为他说服了自己，果断把这份尚未转浓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安分守己扮演好友邻的角色，待到离别来临之日，他还是那个潇洒的赵思亦，挥一挥手不带走任何留恋。可如今猛然被梁柏苏抢走了主动的角色，他又不甘心了，凭什么？严格意义上来说，明明是梁柏苏先犯得规，成年人大多活在被利益左右的腐朽世界中，他凭什么仅因为一面之缘加一墙之隔的缘故便掏心掏肺对另一个成年人温柔妥帖关怀备至？赵思亦要用实际行动给梁柏苏上一堂课，不求回报对别人好也是会有风险的，比如，被不知感恩为何物的既得利益者就此缠上。

        赵思亦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和齐奇聊天那一刻明明说服自己，预备用冷处理静置这份鲜少让他产生纠结念头的心思是最恰当的选择，吃一顿骨头汤的功夫便反悔了，梁柏苏明知他们压根做不久邻居还非要上赶着对他好，很难言之凿凿认定他就是齐奇口中预判的清白直男，既然这场萍水相逢比想象中尚要来得短暂，这层窗户纸便没必要再哆哆嗦嗦留着的必要了。

        想明白这层的赵思亦顿觉神清气爽，顺便鄙视了一下先头犹豫不决的自己，什么都能委屈但感情方面不行，正是因为在这方面他得到的太少了，才更不该苛待自己，他要是真的运气差到爆，那应该根本不会遇到梁柏苏生出眼下的烦恼才对。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赵思亦没有强抢民男的意图，可如果民男本身是自愿的，可就别怪他名正言顺把人拐到自己身边了。

        于是梁柏苏今夜对上的便是一个因另有所图而开足马力持续性发散魅力的赵思亦——当然，这是当事人的自我认知，你要找个明白人比如齐奇来公正的解释这一现象，那就是他小赵哥，发，骚，了。

        赵思亦是这样的人，一旦想好要做什么事，礼义廉耻这些便不在影响他处事的衡量因素里了，丢脸？有什么丢脸的，窗户纸都准备撕了，还在乎这些。大不了明天就找中介搬家，又不是只有梁柏苏有别地去，虽然人家的着落地是正儿八经的自己家。

        要是他真看走眼了，那也认了，反正明天又是anotherday，除了一个齐奇可以考虑灭口，其余无人伤亡，他还是那个迷倒小零一片的赵思亦，可以继续他的游戏人生。

        只是，话虽如此，才吃到香甜多汁的新鲜草莓，谁愿意转头去咬炸过头的臭豆腐？

        梁柏苏啊梁柏苏，你最好别让我失望，眼尖的赵思亦又挑了个颜值在第一梯队的草莓，狠狠咬上一口，任汁水肆意在口腔中翻涌，一旁的梁柏苏看在眼里，总感觉赵思亦这一嘴下去，草莓绝非唯一目标，不知何故默默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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