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很快，下属就跑了进来，对维思菈道：“大人！那边统计了一下人数，说是比之前少了一个人！”

        “只少了一个人……”维思菈皱起眉头，“是谁？”

        “好像是叫做……谢，谢夭白？”

        “是他啊。”维思菈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对下属道，“立即封锁所有行政区城门，任何人都不许进出！找画师把他的头像画出来，去每个行政区严加搜寻！抓到以后直接送到我这里来。”

        说着，她顿了一顿，又稍微加重了一些语气：“如果实在无法活捉，那就不必再留他的性命。”

        “这是在找谁呢，这么大的火气。”

        正说着，西瓦尔斯慢慢走了进来。

        “西瓦尔斯，你来的正好。”维思菈抬头，灰色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脸，“这一切之中，应该没有你的手笔吧。”

        西瓦尔斯微笑着耸了耸肩，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之后，才缓缓地回答：“你觉得呢？”

        维思菈盯着他凝视了良久，才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如果没有，那是最好。而若是勾结他族背叛了帝国，那我不介意往失落的贵族名单里再添一个名字。”

        西瓦尔斯忍不住笑了。他睁着浅棕色的圆眼睛，半是无辜半是威胁地对维思菈道：“维思菈，你的意志……可不能代表帝国的意志啊。”

        维思菈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垂眸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然后站起了身。

        “既然你也过来了，就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些人族使团吧。不当面去看他们，有些话怕是他们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

        维思菈来过之后，绕是安娜瓦尔特，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菲利尔塔，你说，人族是不是在瞒着我们做什么不被允许的事？”

        她拧起眉头。

        “我要回去整理一下头绪。”

        “陛下快去吧。”菲利尔塔金色的眸中闪过戾色。他温柔的看着安娜瓦尔特换上衣服离开，然后冷声吩咐侍女：“来为我穿衣，我要出一趟门。”

        他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礼服，戴上手套，接着就走出了宫门。

        在陛下身边呆了近一年了，他到现在整个皇宫都还没有走遍。最熟悉的除了陛下的寝宫和自己的寝宫，那就是最近记得最牢的莫莉安宫了。

        “人族啊人族，我曾经看见过你们的心，果然都是黑的。”

        他满脸嫌弃地走进了莫莉安宫。

        所有侍女看到他都立即低头行礼。他也懒得再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笔直穿过走廊，在房门口站定，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不成样子的王铮，浅浅地冷笑了一声。

        “王铮，陛下的令牌不见了，你知道吗？”

        病床上的青年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依旧是闭着眼睛，平缓而微弱地呼吸着。

        “不管你之前知不知道，反正现在你是知道了。”菲利尔塔轻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陛下除了来过你这里，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了。其他地方也都已经找遍了，你说说吧，系在带子上的令牌，怎么会好端端的自己解开、掉下来了呢？”

        “猜来猜去，也就你这个地方特殊了一些。可能在你这里掉了吧。”他忽然转换成了瓦尔特语，并提高了音调，冷声道，“莫莉安宫的所有侍女侍卫，都立即在宫里寻找女皇手令。半个小时之内，如果找不到，这宫里的人也就不必在活着了。”

        说着，他慢慢踱步到了王铮的面前，弯腰，低声道：“王铮，女皇手令毕竟是女皇手令，就算丢了，也总得找些人命来陪葬吧。”

        王铮的眼睫毛在轻轻地颤抖。

        “不过是一些血脉低贱的低等级奴隶罢了。死了就死了，也不值得什么说道。你说是不是？”

        王铮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

        时间一滴一点地过去，无论宫人们再怎么焦急的、愤怒的、绝望的寻找，谁都没有找到女皇手令。

        这自然是找不到的。女皇手令现在不在皇宫的任何一座宫殿里。

        半个时辰到了。但是没有宫人敢来这里向菲利尔塔汇报，生怕他一怒之下，第一个杀掉的就是自己。

        “半个小时都超出了几分钟，你们还是没有人找到吗？”

        菲利尔塔回头问到。

        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侍女带着哭腔回答：“先生……我们真的找不到……真的不是我们弄丢的……求求您，放过我们吧先生……”

        “啧。”菲利尔塔看了眼那个正在哭泣的侍女，招了招手，“你过来。”

        侍女踌躇了几秒，才迈着极小的步子挪动了过来。

        “抬起头来。”菲利尔塔道。

        侍女小心翼翼地抬头，满脸的泪痕，泪水还在不受抑制地滑落。

        菲利尔塔伸出手，轻轻抚摸住她的脸庞，温声道：“不要哭啊，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他像是要去抹去她的泪水似的：“总应该以最美丽的模样死去啊，不然死相太惨，可是永远都不能变了。”

        说着，他指尖利爪显现，猛地刺入了侍女的喉咙。

        黑红色的异血飞溅，侍女的尸体缓缓滑落在地。

        菲利尔塔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擦干净手套上的血污，然后在王铮面前晃了晃手：“怎么样，很精彩吧，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不介意给你多看看几遍过程。”

        “我想，你应该挺喜欢这个的。”

        床上的青年极其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下一个。”菲利尔塔向房间外的宫人招手，“谁先来？”

        “不，不要……”

        王铮的声音嘶哑而轻微，但菲利尔塔却很高兴他终于发声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总算肯表现出来点什么了？”

        菲利尔塔道。

        “来，你说说吧，女皇手令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我……”

        “你拿的，是吗？”

        “……”

        “是，是……我。和，和他们嗬嗬……他，他们，无，关……”

        “胆子倒是够大，不知道我吃了你的胆子以后，会不会变得和你一样勇敢。”菲利尔塔道，“既然已经说了实话，不如就干脆全部告诉我吧，一会儿我也给你下手利落一些。”

        “你为什么要偷女皇的手令？”

        王铮忽然睁了眼，眼睛黯淡无光，无力地看着他。

        “让我来猜一猜啊，人族需要女皇手令，无非就是做一些暂时不被允许的事情。怎么，你们想要偷偷逃回人境？”

        “不过，若是只是想回去，也不必这么着急，冒险到要偷女皇手令的地步……嗯，看样子，是有什么禁忌的东西，需要你们要立马就送回国。”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个我就不猜了。不过，估计拿着女皇手令、运送这东西的人，现在应该已经逃离王城了吧。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王铮啊王铮，我菲利尔塔的确是非常的讨厌你。但本来，你若乖乖巧巧地做陛下的爱宠，不来犯我，那我看你不顺眼，也就止于不顺眼了。”

        王铮的眼里闪过屈辱之色。

        “你现在病了，不能再得到女皇的宠爱，那就好好病着，安心的躺在自己的莫莉安宫里。说不准我今后心情好着，再看见你也不会这么厌恶了。”

        锐利的指甲猛地擦着王铮的头发而过。

        菲利尔塔充满怒意的声音，爆炸在王铮的耳边。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安稳的等死呢？王铮，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偷女皇的手令，为什么要去为已经和你隔断了联系的人族出头做事，为什么要至我之前对你的警告于不顾，为什么要背叛女皇、背叛帝国？”

        “背……叛？”

        青年疑惑与不解地开口。

        他忽然很可怜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可怜菲利尔塔，还是在可怜自己。

        “菲利，尔塔……你，是叫做……菲利尔塔吧？”

        “你，你问我，为什么……要，嗬嗬，背叛，背叛女皇……背……叛……帝国……”

        “……嗬嗬嗬嗬……”

        “背叛……”

        “因为，嗬嗬我告诉你……因为那根本，根本就不是，我的女皇，不是，我的，我的帝国啊！……”

        “我，嗬嗬嗬……我，王铮，我是王铮啊……不是菲利，咳咳，尔塔，不是……维思菈，不是安娜，安娜瓦尔……瓦尔特，也不是……琉安娜。”

        “我，王铮，我……我，我是个人，我是人啊……”

        “哈哈哈哈，菲利尔塔，你不明白吗，即使，我，看似和，你一样，都是……都是安娜瓦尔特的男宠，嗬嗬嗬……”

        “你，是瓦尔特族，而我王铮，是人族……a，w，u，t，f，指挥部，五号部员……”

        菲利尔塔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那又如何？于我而言，你就是个叛徒，就是个奸细！”

        他抓起王铮的头，利爪抵在脖子上，缓缓注入毒素。

        然而王铮却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说话比之前利索了不少。

        “菲利尔塔，人族，和瓦尔特族，本来，就是世敌啊……怎么可能，签订了一个协约，你们就以为，我们忘了这么多年的鲜血，和耻辱呢？”

        “我知道，我终将死去。但我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是这么一个结局。死在异国他乡，”他的眼角溢出了血红色的泪水，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在笑，“只要我的灵魂足够热爱……我的土地，那也是，回的去的吧……”

        “嗬嗬嗬……菲利尔塔，我对人类的忠诚，不比你，对帝国的忠诚，少啊……”

        毒素还没有输完，他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彩。

        黑红色的血斑一点点覆盖了他的身体表面。

        青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awutf指挥部五号部员王铮，请求执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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