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学

运动会下午的集体比赛开始前，学校公布了上午比赛的所有个人项目的成绩。

        阿尼亚的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也都打破了原来同年级的记录。

        劳埃德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意料之中的事。

        阿尼亚上午累极了，她中午高高兴兴吃了一顿花生大餐，然后午睡一会儿，现在是刚醒的状态，脑袋还是迷糊的。

        对于周围的欢呼和投来的羡慕目光，她只能半眯着眼睛勉强笑了笑。

        班级的集体项目班里每人至少参加一项，所以阿尼亚也报了一项，是较轻松的两人三足。

        比赛规则：同一班级随机抽取一名男同学和一名女同学进行组队，并排时把相邻的那只脚绑在一起，然后同步往前走。

        可以的话，跑起来也是允许的。

        反正哪一队先到终点哪一队就赢，中途绑在两人脚上的绳子不能被松开，否则成绩作废。

        所有的集体项目中，这个项目是劳埃德唯一推荐阿尼亚参加的。

        因为这样阿尼亚就可以和次子一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一定会和次子一组，但爸爸既然心里是这么想的，那么就一定可以做到让阿尼亚和次子在一个组。

        毕竟这是爸爸最喜欢的组合。

        果然，第一组就抽中了她和次子。

        次子瞧了阿尼亚一眼，眉毛不自觉往上抬了抬，注意到阿尼亚投过来的视线，他撇开目光，故作不情愿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摞着步子到了阿尼亚身旁。

        比赛开始前，各组成员都有两分钟的时间预习和培养默契。

        次子拿到绑住脚的红绳，把自己的左脚和阿尼亚的右脚绑在一起。

        一旁的劳埃德满脸开心地看着两人，次子妈妈也是如此，笑眯眯地看看阿尼亚，又看看次子，目光在两人身上转动。

        次子的爸爸并没有出席，从上学期开学到现在，不管是学校的活动还是班级的活动，一次都没出席过，似乎是很忙。

        三位家长高高兴兴地看着两位孩子，但阿尼亚和次子却高兴不起来。

        “先出左脚”

        “好，先出左脚”

        “嘭”

        阿尼亚被绑住的是右脚，所以习惯性想先走没有束缚的左脚，次子平时也习惯走路先迈左脚，但是他忽略了自己此刻被绑住的就是左脚。

        所以阿尼亚一抬起左脚，次子也跟着抬起左脚，绑着的阿尼亚的右脚也被迫迈出步子。

        双脚不沾地，阿尼亚怎么能走稳路，身体控制不住地就往地上摔，连带着次子也以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第二次尝试，听从了阿尼亚爸爸的建议，阿尼亚还是先出左脚，次子则先出右脚。

        两人一开始的两三步还有模有样，后面为了不出错，次子默默喊起了口号“右左、右左”。

        阿尼亚和次子是相反的步子，一听到这个口号，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迈脚，到底哪边是左哪边是右？

        走到第五步，两人成功又一次摔倒在地。

        两人退回来起点，灰头土脸地开始第三次尝试。

        约尔鼓励道：“比第一次好了，这一次走了好几步呢，加油阿尼亚”。

        次子妈妈也笑眯眯地歪着头鼓励道：“对啊，很厉害了，加油达米安”。

        再看看旁边训练的几组，已经能走出好几米了，虽然也是别别扭扭不太有默契的样子，但别人好歹是能移动好几米远的。

        劳埃德一时也不太清楚两位母亲的话到底算不算鼓励了。

        这一次劳埃德为两人重新制定了口号：“1、2”。

        “阿尼亚，你先出左脚后出右脚，出左脚就喊1，出右脚就喊2”说着他还示范了一遍给阿尼亚看，“达米安，你先出右脚再出左脚，你出右脚喊1，出左脚喊2，你们保持一样的频率，这样就不会摔了”。

        说着他又连贯着示范了一遍给两人看，“阿尼亚先出这个脚”，说着他迈出左脚，喊道“1、2、1、2”

        “达米安先出这个脚”，他指了指右脚，“1、2、1、2”

        “懂了吗？”

        劳埃德蹲到两人面前，问道，眼底隐隐含着期待。

        阿尼亚愣愣的看着劳埃德，满脑子都是“左脚”“右脚”“这个腿”“1、2”这几个词在来回打转。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试探地转头去看次子，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双双都是迷茫。

        这时裁判老师举着话筒喊道，“比赛即将开始，各位参赛的小朋友就位”。

        在各就各位的几秒里，劳埃德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又一次提醒道：“阿尼亚，记得是左右左右”，“达米安是右左右左”。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劳埃德，乱糟糟的脑袋下意识齐齐点头。

        口哨吹响，比赛开始。

        劳埃德教的“1、2、1、2”的口号两人早忘在脑后了。

        阿尼亚谨记爸爸教的“左右左右”，她先出了左脚，再迈右脚。

        虽然她也不知道哪只是左哪只是有，但照着刚刚爸爸教的顺序就是了。

        她的嘴里也在跟着教的频率喊着左右。

        次子急着先出右脚，再迈左脚，周围的加油声和以及因为其他选手摔倒围观人的哄笑声乱作一团，他都不甚在意，只能听清离他最近的阿尼亚嘴里念叨的声音，所有即便他出着右脚也还是跟着喊“左右左右”。

        前面十几米，阿尼亚和次子的步伐还带着试探性的小心翼翼，但越到后面两人走得越顺。再加上他们前面还有两组，两人心急，脚下不觉加快了，当然，嘴上的速度也没慢。

        离终点越近，两人喊得越大声。

        “左右左右”

        大声得仿佛能掩盖周围所有人的声音。

        前面两组好像被他们的声音扰乱了自己的频率，其中一组还只是慢了下来，而另一组的两人纠缠了几下就绊倒了。

        最后，两人以脚上速度第二，嘴上音量第一跨过终点。

        成了全场的焦点。

        能完成这五十米的路程，一次也没有绊倒，阿尼亚十分开心，笑着大口踹气。

        次子则是低着脑袋一头蒙进了在终点等他的母亲怀里。

        心里哭丧着：太丢脸了，本少爷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高声呼喊，一点也不注意形象，有辱本少爷的脸面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心声的阿尼亚：

        后面还有一项男子拔河比赛，班里所有的男生都参加了，人数刚刚好。

        阿尼亚去到主席台找贝姬，贝姬见到阿尼亚高兴地把一份花名册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上面印有好多名字，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甚至还有次子的名字，不过排在最后。

        贝姬解释道：“这是我们班男同学的名字，莎莉姐姐说要给他们加油，每一个名字都要念一遍，马上就是我们班和四班的拔河比赛了”。

        “阿尼亚要来试一试吗？”

        阿尼亚眼睛都亮了，想起刚刚从广播传来的贝姬的声音，和平时听着虽然有一些不同，但很好听。她点头答：“阿尼亚想试一试”。

        贝姬给阿尼亚让了坐，打开麦克风的开关，再把名单展开。

        随着不远处裁判的口哨声响起，贝姬示意阿尼亚可以说话了。

        阿尼亚既紧张又兴奋，她照着花名册一个一个念着班里同学的名字，“埃米尔、尤因”，这是次子那两个小跟班蘑菇头和卷刘海的名字。

        最后一个才是次子。

        阿尼亚停顿了一下，她犹豫是该喊达米安还是次子，喊名字似乎有些奇怪，因为阿尼亚从来没叫过次子的名字。

        “次子，加油！”

        她最后还是喊的“次子”没有喊他“达米安”。

        贝姬连忙补充了一句：“以上一年级一班的全体男同学，拔河比赛加油！”

        而不远处的比赛现场，次子只听到了那句“次子加油”，那声音即使和平时听起来有些不同，但不用想都知道出自谁的口。

        因为全校的人，不，应该说有史以来，除了她，从来没有人喊过他“次子”。

        而且她的声音很可爱即使通过广播有了稍微的变化，也还是很好辨认。

        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家长又各个都很高，所以次子即使望向主席台的方向也看不见阿尼亚。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从脸到脖子，绯红一片，耳朵更是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一开始身边同学喊着“1、2”的口号，次子还不愿意跟着喊，现在反倒是像突然被打了鸡血，扯着嗓子也加入其中。

        不到两分钟，这场拔河比赛就分出了胜负。

        以对面四班的同学齐齐倒地结束。

        比赛完，次子又一次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欲哭无泪。

        可恶，都怪那个小短腿，干嘛要用那么可爱的声音给他加油，还是通过广播，全校都能听见，害得本少爷为了赢得比赛连形象都没顾上，喊出了那么无聊的口号，啊啊啊啊~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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