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万山度假村（11）

两人停在员工生活区外观察，上午打斗的痕迹都已经消失，蛇人也不见踪影。

        保险起见，该隐和龙沂没有选择从入口进，而是绕到侧面从围墙翻过去。落脚之处刚好是员工小木屋的后面。

        当着龙沂的面，正大光明给两人套上隐匿术。龙沂好奇地摸摸周围的空气，当然什么也没摸到。

        该隐：“除了二层小楼，其他小木屋规格都一样。不知哪一个才是管家的屋子。”

        龙沂仔细打量眼前的联排小屋，或许是蛇类喜阴凉，这些木屋窗户都很小，透不进阳光。

        唯独一间屋子，离丁老板的二层小楼最近。整体看起来和其他木屋别无二致，但窗户要略大一些。

        “这间吧。”龙沂指指那个屋子。

        该隐：“为什么是这间？”“直觉。”

        该隐选择相信搭档的直觉。

        两人悄悄摸去那栋小屋，先透过窗户探查一眼屋内的情况。

        透过窗户，只见管家坐在椅子上朝向窗外，面色疲惫苍老。

        或许是隐匿术的作用，管家无法看见窗外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两个玩家。不过还是可以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窥视。

        “外面是有客人吗？请进来吧。”

        管家叹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该隐他们听见，又不会惊动其他人。

        主人都开口邀请了，该隐自然不客气。

        撤下法术，和龙沂绕到小木屋前门，象征性的敲敲，就推门而入。进去后还顺便落锁。

        看见两人，管家的态度不是惊讶，反而有种解脱般的畅快。

        “客人，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可以让我讲一个故事吗？放心，现在这里还算安全。”

        “好，你说吧。”

        该隐拉龙沂找了两个凳子，在管家面前坐下。

        —————叙事视角切换预警——

        就像所有故事的开头，万蛇村偏僻闭塞，与外界交流很少，但自给自足，生活平静安宁。

        村庄以蛇为名，村里人世代相传驭蛇之术，信奉蛇神，村人与蛇类和睦相处。

        村中有一巨蛇，常年栖息在村口的大树上。就连村里最年长者也不知道它的年岁，只知其他蛇多是它的后代。

        村人唤它蛇王。

        蛇王已生灵智，颇通人性。村口孩子聚集玩耍，它常会照看一二。村民打猎路过，也会给它送些山鸡野兔做食物。

        轰隆隆的引擎声打破宁静。

        来的人都西装革履，皮鞋亮锃锃，手表金灿灿。

        “你们这里蛇多，我们计划在这开蛇胆制药厂。这是上头的批文。拿着安置费赶紧搬走！”

        傲慢在这些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老村长站出来，颤抖的拿起批文。白纸黑字，公章鲜红。

        “老板，这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不能搬！蛇胆制药厂不能建，蛇神会发怒的！”

        “是啊！老板，求你们了！安置费我们不要，别让我们搬走。”

        村民们纷纷恳求。

        “这是你们村长亲自签的同意书！”

        一个光头男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赫然签着村长的名字。

        “你们只是说借我们的土地办企业！我们才答应的！”

        老实本分的村长接到上面的通知说要来办企业，跟村里人一起商量许久，几天前才去镇上签了字。

        “你们住的是不是你们的地？我们办的蛇胆制药厂是不是企业？你们拿钱，我们借你们的土地办企业，哪里有问题？”

        “你！”村长哑口无言。

        光头男笑了，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人，好骗得很。

        老实本分的农人，怎么能想象到商人的阴险狡诈呢？长久的平静生活让他们眼里的世界只有美好与淳朴。

        “给你们7天，7天之后我要这个村里没有活人！”

        7天后，几辆小型挖掘机开到万蛇村。

        没人搬，他们也无处可去。

        村民把自己驯养的蛇全部放生。只剩蛇王趴在那棵树上老神在在，任凭村民怎么劝说都不走。

        “怎么还赖着不走？”光头男气势汹汹，这次来手上还多了个金戒指，带了一群花臂壮汉。

        “老板，我们没地方去。安置费在这里一分没动，都还给您。这里不能建制药厂！蛇神会发怒的！”

        老村长嘴笨，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

        “哼？你们这群农民的野神算什么东西？老子才是这里的神！”

        树上的蛇王听见胖子傲慢的话语，缓缓支起头颅。

        “老板，就算我们求你了行不行！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吧！安置费我们一分没动，全还给您！”

        老村长这七天一直在为签字的事自责，眼见事情没了转机，情绪激动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给光头老板磕头。

        其他人见村长动作，也纷纷跟着跪下磕头。

        孩子们藏在树后，目睹了这一切。

        “跪下有什么用？来人，把他们轰走！”

        光头身后的壮汉朝跪在地上的村民压去，就像象踩在蚂蚁身上。

        “爹！娘！”

        藏在树下的小孩哭闹着往人群中冲。蛇王只来得及用尾巴尖勾住了跑在末尾的小孩。

        “哐！”

        空地上漫开血迹。

        “血！血！”女人尖叫，孩子哭闹，男人挥起愤怒的拳头，和壮汉扭打在一起。

        “老板，好像死……死人了。”一个瘦猴样的男子向光头报备。

        “死人了……”

        光头看着越来越多村民倒下，一咬牙：

        “你们不是不想搬吗，那干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虎子，解决掉。不要留活口。呆会儿一把火烧了。”

        那个年代，又是深山老林，一场屠杀真的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蛇王从树上蹿下，竖起巨大的身躯拦在两波人中间，冲打手露出獠牙。

        打手们停滞不前，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蛇。

        还有意识的村民：“蛇王，快走！快走啊！”

        光头：“愣着干什么！一条畜生就让你们害怕了？拿上家伙，杀了这条蛇和这群人，安置费你们分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让刽子手举起屠刀。

        蛇王最终奄奄一息躺在满地尸体旁。

        壮汉们从挖掘机里拿出备用汽油，浇在尸体和他们的房子上。

        “走吧，这火得烧挺久。过两天再来收拾。”

        光头说完把烟头轻飘飘往汽油上一扔，转身离去。

        “爹！娘！”

        被蛇王唯一救下来的孩子在燃烧的尸体间哭得很无助。

        尚存一息的蛇王挪动身躯，在地上几个翻滚蹭熄身上的火焰，将孩子牢牢护在身下。

        之前被村民放生的小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围在蛇王身边。

        大火烧了一整天。孩子饿得不行，爬出去寻找食物。七八岁的孩子，没有生存能力，只能吃点树上掉落的野果充饥。

        蛇神保佑，路过的猎人发现了他。

        二十年后，万蛇村的故事已被人遗忘。

        蛇胆制药厂也没能开起来。那场大火后，万蛇村附近的蛇全部销声匿迹。光头带人遍寻无果，只能作罢。

        烧焦的地就这样风吹日晒20年，无人问津，逐渐长满灌木。

        宁静是被一阵杀猪般的哀叫声打破的。

        “大哥！大哥我错了！”

        “啊！大哥饶了我们吧！”

        光头男和打手们已经不再威风，只剩中老年人的外强中干。被一群壮汉捆着扔到二十年前他们作威作福的地方。

        “咔哒”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点燃手中的烟，放在光头面前缓缓说：

        “还记得吗，20年前，就是这样一个烟头，把我的家，我的亲人，还有蛇，全烧没了。”

        光头吓得腿软，跪在地上连声求饶。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下传出。男子有些嫌弃地皱皱鼻子。

        “你要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神！”

        成桶的汽油浇在光头和老打手们身上。

        男子轻轻弹弹烟头，落下点点火星。

        “放心吧，我已经给你们的死找好借口了。一场事故，大巴跌落山谷，死不见尸。怎么样？够体面了吧”

        光头没有机会说话，火焰已经开始往他们身上爬了，像蜿蜒的蛇。

        “你们先回去吧，钱已经到账了。”

        生人退场，林间只剩男子和满地火人。

        火星飘到男子身上，男子没有躲闪，任由火慢慢吞噬他。

        灰黑色的蛇影从土地里钻出来，亲昵的缠绕在男子身上，就像长辈对晚辈那样。

        二十年，都是仇恨在支撑他，大仇得报，男子难得放松了。

        光头临死之前，恶毒的看着被灰色蛇影缠绕的人影。一道深黑色的、名为傲慢的原罪从他身上升起，蹿入男子体内。

        后来，男子成为了丁老板。在傲慢恶念的影响下，成了人身蛇尾的怪物。

        他在万蛇村的旧址修建起了万山度假村，招来服务生，用他们的身体作为容器蕴养20年前葬身火海的蛇的灵魂……

        ——————————分界线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管家说完长舒口气，陈年往事一直压在他心上，终于有个能诉说的渠道。

        该隐和龙沂听完整个故事线，有些沉闷。

        他们一个是血族，连血都是冷的。一个是感情缺失的人类（目前还是），其实很难像正常人一样共情

        但管家讲完故事，两人都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这就是人类么？该隐悄悄想。

        “那你是谁？”龙沂先一步从故事中脱离出来，向管家询问。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屋子里的管家和之前领路的管家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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