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王南宫御

“其实我很想问，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是谁吗？”

        她冲着萧城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如果不是她袖口已经被因为紧张而手心冷汗直流而打湿了，那么也许她就真如同表面这般毫不在意面前这人的反应。

        萧城同样对着她眨了眨眼，回答道：“你是谁，这很重要吗？我只知道，现在的你，是李璇玑。”

        她微微一愣，她不曾想，这个连她自己都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他却看得云淡风轻。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也没关系，重新开始生活，忘掉不好的过去，过去的人和事都已经过去，就像看书一样，总会翻页的。”

        他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好啊，那就，翻页吧。”

        她这样安慰着萧城，同样也是在怜悯着自己。

        她不知道萧城的过去到底有多少是如他所说，但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过去也不会太美好吧。

        虔诚的人总在为过去忏悔，甚至连死亡后再次开始轮回，都无法原谅过去的自己。她很清楚那些过去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得到自己的宽恕。

        “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南宫澄音转过头去，发现萧城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啊？给我的？”

        萧城点了点头，然后将猫伸到她的面前，说到：“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那猫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睛，一只眸子盛满了水一样平静，像是灵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另一只眸子却是充斥着火的热情，像是四鬼道里焚不尽的业火。

        她接过那只猫，放在怀中轻柔抚摸着，那只小猫也很配合地蹭了蹭她。

        “哈哈，真是个有礼貌的好猫咪，我想了想，双生这个名字怎么样呀，你看，和你眼睛的颜色很搭哦，对不对？”

        那只白猫扬了扬下巴，还叫了一声，似乎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萧城闻言眸子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便抬头看着面前正在逗弄着双生的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突然喊到她的名字：“李璇玑。”

        南宫澄音似乎是还有些不熟悉这个新名字，一时间也没搭理他。

        他又喊了她几声，喊到第四声时，她抱着猫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能再多养只小动物吗？”

        南宫澄音对他这莫名的一句话整的一头雾水，她说到：“啊……如果是小狗，那我可以考虑一下，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猫狗双全啦！”

        “大概是狗吧……”

        南宫澄音闻言便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挠着双生的下巴，看着萧城说到：“什么动物能是大概是狗啊，你吗？”

        萧城无奈地看着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么漂亮的小猫，你真的就这样送我了？”

        “是啊，送给你了，还不快谢谢哥哥？”

        南宫澄音摸了摸鼻子，说到：“谢谢哥哥！”

        “不是刚刚还喊的萧城哥哥吗？拿了礼物还少了两个字啊。”

        南宫澄音摆了摆手说到：“没有什么区别吧！”

        萧城幽怨地看着她，说到：“如果有一天，我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我肯定记得有个小丫头，总是跟在我身后喊我萧城哥哥。”

        她不由得嘴角一抽说到：“萧掌门神通广大，天底下谁乃汝何，失忆，那得是你自己想不开吧。”

        然而有人忘了，她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萧城无辜地看着她说到：“李璇玑，要是以后我真的想不开了，你怎么办啊？”

        南宫澄音挑了挑眉回答到：“怎么会有那一天，你想死，还得看鬼王收不收你的魂呢。”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住，如果他不认识南宫澄音，那么现在的鬼王，又是谁？

        萧城面上浮上一层不自然的神色，他说到：“鬼王本就与我对立，若是我死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巴不得让我的魂魄流浪在三途川吧？”

        南宫澄音身子一僵，她也有些心虚，但是还是装作一副戏谑的模样看着萧城，她试探着问到：“你怎么就知道是对立的呢，如果她其实一心向善呢？”

        萧城面色古怪地看着她，回答到：“鬼王一生作恶多端，祸害人间数百年，怎么可能一心向善？”

        祸害人间百年，开什么玩笑，她当上鬼王也才不过十年。她又不是妖怪，也不可能活那么久。所以这个鬼王，一定是别人。

        此时双生猛地跳出她的怀抱，踱步到她脚边，一边叫一边蹭着她。

        “你怎么啦？是不是饿了啊，我去给你找些吃的好不好啊？”

        她现在很感谢双生替她缓和了一下这个尴尬的场面。

        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萧城的反应，不看不要紧，两个人的视线恰好撞个正着。她赶忙移开视线，看向双生，此时她的心脏一直跳个不停，感觉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那我想，应该是我误会了，可能鬼王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行善，只是我没发现吧。”

        南宫澄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这个‘哥哥’还真是很给面子啊，正常人早怀疑她了吧，而他居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不清楚那个鬼王到底做过些什么，数百年，已经不是人了吧？除了妖能活数百年以外，就只有鬼神一类了。鬼王的话……要么是堕神，要么就是鬼。那……会不会是她呢？

        “你说的祸害苍生，是怎样个祸害法，这数百年来她可有烧杀抢掠？”

        萧城愣住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后，缓缓开口说到：“不曾。”

        这两个字一出，如同一块巨石般砸在她的心上。

        真的是她啊，南宫御……

        “我不知道在你们眼中的鬼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我遇上的鬼王是个很温柔的大姐姐，她会救治路边受伤的小动物，她会帮助在黄泉迷路的人回家，她会拒收枉死之人的灵魂让他们重回人世，她情愿自己被全天下的人误会，也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她……真的很好啊。”

        这并不是她，而是上一个鬼王，是那个背负天下骂名，分明拯救过无数人却被世人遗忘的南宫御啊……

        而她实在不敢想象过去的南宫御究竟是怎样度过的那三百年，分明救了苍生，可苍生却选择了无视。南宫御啊，她怎么不但眼瞎，心也瞎呢，怎么就要救赎那些愚不可及的人。

        倘若神全知全能，那神，为何不救天下黎民，为何纵容妖物鬼怪为祸人间。分明享受着天下人的爱戴，却不曾为天下谋一丝福利，与朱门酒肉又有何区别？反而要让人来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九颗蚀骨钉的诛心之疼她早已切身体会过，那南宫御三百年来所受到的反噬又是多么痛苦啊，这就是掌控百鬼，成为鬼王必须经受的磨难。

        “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那又该多么可悲啊，萧城哥哥。”

        南宫澄音抬头看向他，眼中似乎还蒙着一层水汽。

        萧城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紧，他蹲下身来，好声说到：“对不起，这是我的错，关于鬼王的事迹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你别难过了，以后，我不说她了，好不好？”

        她从没听到过有人给南宫御道歉，以前就在幻想着有一天，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能给南宫御道歉，可是从没等到过。

        如今真的听到有人道歉了，她却不想逞威风了，反倒有些想哭。

        有人等一句‘对不起’等了三百年都没等到，可有人却承受了别人三百年的恩情。

        “我……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愤怒，愤怒，世人不分青红皂白，分明不知真相如何，仅凭她管控百鬼，就认为她是祸害天下了？这世人，都是聋子，是瞎子！身处黑暗，就被人认为是肮脏的淤泥，身处光明，就被人认为是高贵的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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