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报恩

不多时，从“国色天香”楼的方向便飘来几顶轿子，与众不同的是，它真的是飘来的，因为四周空空如也并无人抬轿，新人都是一惊，倒是几个老人来的次数多了，倒也并不怎样意外，新人也就跟着放下心来，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咔嗒一声轻轻落地，立马便有几个女仆上前掀开轿帘引着几个人下轿进了“天香”楼的门。

        阵阵香风从门内扑鼻而来，引得楚一白忍不住打了几个大喷嚏才止住，楼内丝竹声声，欢声笑语，你侬我侬好不热闹！

        一个个绝色佳人款步姗姗间苏肩半露，坦胸露乳，艳丽无双。

        但是在楚一白看来，却是一屋子的牛鬼蛇神，的确不出他所料，“果然有鬼！”

        身边的几个人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撩花了眼，再也顾不得什么平日读书人的斯文和体面，魂儿早就被美人勾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但是因为楚一白的气场强大，很多女子想要靠近又不敢，只是不住地拿眼睛瞟着楚一白。

        楚一白却只是自顾自地闲逛，一二层楼是妓院用于招揽客户，三四层楼是用餐饮酒的地方，五层楼以上则是赌坊，

        第五层和普通赌坊无甚区别，只是从第六层以上会有“天香”楼的侍者来评定客官是否有资格进入，再考虑是否放行。

        这点把戏根本难不住楚一白，他只身影一闪迅速眨眼功夫不等侍者反应，便大踏步地走过他的眼前径直朝里面走去了。

        只见六层以上层层堵的东西都不一样，一层比一层古怪，赌注从身体部位，到运气，自由，家人的健康无所不包。

        楚一白越来越开始好奇这楼的顶层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了，他一层一层往上攀爬，只见从第十层开始到第二十层全是库房，第二十一层是一间密室，楚一白正待看个究竟，不成想被主人发现，从密室里传出一声：“什么人，敢闯此处？”

        楚一白心想左右已经暴露了行踪，不如坦坦荡荡地出去跟他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楚一白道：“在下一时好奇心起，这才误闯此处，深夜多有叨扰还望阁下恕罪！”

        那人同样也是带了一个面具，将整张脸都遮盖住了，只是见其身形也能揣测出此间主人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也难掩其雍容大气，那人冷笑道：“当真是误闯吗？分明就是居心不良吧？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别走了。”

        楚一白笑道：“你以为真能留住我？”

        那人道：“那便试试留不留得住？”

        这时双方都感觉得到彼此修为很强，“天香”楼的主人心想若真动手只怕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一步的时候了。

        楚一白只见灯火瞬间全被扑灭，屋内瞬间一片死寂，他嘴角轻勾，从脊骨中拔出“破月”，闭上眼睛，细听四周的气流变动，随即手起剑落，一剑直刺出去，只听兹啦一声衣料碎裂之声入耳，不久又是接连几声兹啦之声。

        那人显然被楚一白这猫捉老鼠似的都弄搞得怒不可遏，出手一次比一次更狠。

        楚一白却步态从容道：“你打不过我的，到头来受伤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何苦呢？”

        那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来我‘天香’楼又是受何人指使？”

        楚一白道：“什么人能驱使得了我？我都说了，不过是一时好奇心起，过来凑凑热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那人道：“既然你不肯如实相告，那就只有杀了你！”

        楚一白摇头叹息道：“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说完就闻到一股子极臭的味道，熏的楚一白眼泪直流，捂着嘴直呕，突然想起这味道似曾相识，不正是那年他和临风郑晚晚下山历练那一年在金屋城中的那个黄鼠狼精未阳散人放的那个臭屁的味道吗？

        楚一白捂着嘴问道：“未阳散人是你什么人？”

        那人一愣，道：“你不是他派来的人？”

        楚一白道：“废话，他请得起我吗？我靠，你这是黄鼠狼变得吧，这屁也太臭了！”

        那人问道：“你休想骗我！老实交代我或者可以饶你一命！”

        没有声音回复，半晌只听咚得一声响楚一白倒在了地上。

        那人喃喃道：“晕了？”

        手一挥又重新点亮屋内的烛火，这才看清楚一白已经仰面瘫倒在了地上，但不知真假，那人慢慢靠近，却不料楚一白下手稳准狠，一剑刺向他小腹的位置，那人身子一闪险险避开，却不料楚一白出的是个虚晃的假招，他只觉面上一梁，一根手指轻轻擦过面颊，带下他的面具。

        那人又惊又怒，却不料躺在地上的楚一白比他更加惊讶，不觉地发出一声：“咦，怎么是你？”

        那人转过头看着楚一白，似乎也在辨认对方，有一个名字已经冲到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见楚一白慢慢褪下面具，这才叫出对方的名字：“一白？怎么是你？竟然是你！”

        自那日一别两人已经是多年未见，本以为不会再有相逢之日，不料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之下重遇故人，当真是缘分不浅。

        楚一白起身收起“破月”，笑呵呵地看着那人道：“多年未见，竟然不想在这里能再遇见小黄湘。”

        黄湘道：“怎么只你一个人？程殿主没跟你一起吗？”

        楚一白惨然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说起这个名字了，黄湘陡然提起这个名字，还是让楚一白不由得心猛地一痛，他叹了口气道：“没有。”

        黄湘一瞬间已经从这两个字里明白了诸多含义，想到程砚书当时为了楚一白那般地奋不顾身，可如今两人却落了这么个一拍两散的下场，心里也是不甚唏嘘。

        楚一白道：“你当真是是‘天香’楼的主人？”

        黄湘道：“没错。”

        楚一白道：“可你不也是黄鼠狼一族的族长吗？怎么如今不需要当家了吗？”

        黄湘笑说：“自那日被程……程殿主伤了以后，未阳散人勾结内鬼企图利用我重伤之际犯上作乱，幸好没能得逞，从此我也就灰了心，在族中择选了一位后辈子弟让他继位，我也就躲个清净，这才有了这‘国色天香’楼。”

        楚一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黄湘忽然满眼泪水视线早已经一片模糊，说道：“你……心里可还在怪我当日的鲁莽冲动？”

        楚一白果然脸现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说道：“都过去了，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黄湘微微一笑道：“楚兄可愿意听我讲一段故事？”

        楚一白有些茫然地看着黄湘，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

        六百多年前，小黄湘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黄鼠狼，因为贪玩儿，溜出家门，误闯一处村落，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之时，见到一个人家院子里养了几只鸡，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钻进栅栏里去捉鸡吃，不料猛地从暗地里冲出一条狗来，咬着小黄湘不撒口。

        他疼地吱吱地乱叫，幸好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及时叫住了那条狗，这才救了小黄湘一命，不过他还是流了很多血，两条后腿险些废了。

        狗来小男孩就把他带回家里每日给他敷药调养，悉心照料，终于有一日小黄湘腿伤好得差不多了，这才离开返回家去，可是等他再重新回到那个地方时，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一白暗暗皱眉凝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说的那个小男孩儿不会就是我的前身吧？”

        小黄湘定定地看着楚一白，说道：“正是，那个救了我的小男孩儿就是楚兄的前身。”

        楚一白这下全都明白了，说道：“所以你才会一见到我就喜欢我了？”

        小黄湘道：“是啊，这几百年我一直都在找你，甚至有两次我都找到你了，可是都来不及报答，因为找到的太晚了，你已经死了，直到后来老天眷顾，竟然把你送到我身边来。”

        楚一白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问道：“你怎么能确认我就是小男孩的转世呢？”

        小黄湘无比肯定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你身上中了香。”

        楚一白疑惑地道：“什么东西？中了香？”

        黄湘道：“是的，这是我们族内的一种秘术，就是我们可以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儿，一个是为了自己辨认，还有就是其他同类闻到了也不会伤害他，虽然这种气味儿作用很大，但是随着你不停地转世投胎，气味儿也会越来越淡，直到消散。”

        楚一白点点头道：“所以那个未阳散人才闻不出来，但是你却闻出来了。”

        黄湘道：“是的，楚兄可真是聪明，一点就通。”

        楚一白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陷入沉思，他知道黄湘这是错人了人，他不仅顶替了原主的身份，现在还要顶替原主的好好感情线，要不说这个原主可真是太惨了。

        楚一白犹豫着要不要和黄湘透漏这个秘密，但是又怕对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毕竟黄湘找了几百年才终于找到人，楚一白真告诉了他，这不是戳他的肺管子吗？若不告诉他，楚一白又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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