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4：00Alter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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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裁判场出来，就是如同之前所见一般，熟悉再熟悉不过的贾巴沃克岛。

        他提早走了出来，只是因为懒得再去看那所谓的处刑，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去问那个女孩……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为了希望而献身……只要为了希望去做些什么就好。

        即使在这座岛上，能够去献身的对象也早已确定，心脏也早已被决定好的计划填满。

        把黑白熊叫出来也只是为了确认些什么，确认完之后原本就该回到房间，等待第二天开放的第五座岛。

        或许是幸运的指引，他总觉得自己会在第五座岛上献身，将自己奉献给目前留在贾巴沃克岛上，这唯一的希望。

        但是，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没有搞清楚……这二十几天的相处几乎将他一直以来的信仰沾上了灰，明明吹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可他偏偏有些犹豫……不如说是有些舍不得。

        真是可笑，原本的自己应该不是这样……至少应该再无情一些，更专一一些。

        狛枝凪斗站在海边，任凭海风吹拂着自己的大衣，深蓝色的海面上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思考希望之外的事了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只手掌上并没有任何的东西，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手心正无端地刺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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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医院，明明那家伙在整人公馆里的样子相当不妙，这个时候应该去看一看她。

        潜意识里也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就好像被设定好的齿轮，只是她的到来似乎让这生锈的齿轮改变了一丝丝方向。

        没有病人，整个医院空无一人，似乎是为了省电，这里黑漆漆一片，只余下月光照进来，属于他的影子。

        前台放着几张体检报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也许是黑白熊的手笔……毕竟那家伙想要的，就是让这群消除记忆的家伙再次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真是可笑，明明就只是一群绝望残党而已……连“试炼”都无法通过的，根本无法被称为希望的家伙。

        江之岛盾子做这一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继续感受绝望，而是为了让他们逐渐恢复记忆……在相似的场景中回忆起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后在永远回不到正常生活悔恨中再度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

        ……还真是险恶的用心啊。

        白发的少年拿起了体检报告。

        体检报告上记录着关于黑岛的一些身体状况，除了最普通的一些指标信息外，最下面的一栏写着一行模糊不清的小字。

        他借着月光凑近看了看，接着因为那上面的信息猛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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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又过去了两天，与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狛枝凪斗什么都没做。

        黑岛岚觉得很奇怪，或许是因为这个关系总算好了些的男生最近总是一起行动，或许是因为黑白熊这次真的说了实话——她已经没有任何动机，也不需要任何动机了。

        这也许就是最后的假期，在时限到来之前，他们能够在这座岛上安静平和地度过。

        不需要再想任何东西了。

        只不过……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来自内脏反复的阵痛早就提醒自己，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缓解性药物所带来的刺激让她痛不欲生，可是她还有一些事没有做……如果不看到最后，总是不行的……至少是没有办法保证他活到最后的。

        “黑岛，你想看……烟花吗？”

        白发的少年站在她身边，断断续续地发出了请求，他戳了戳自己的下巴，似乎带着一丝微妙的不确定。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她抬起头，毒药所带来的副作用让她有些无精打采，看得出来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狛枝凪斗的话让她陷入沉思，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真的再去看一次，这座岛上的花火。

        “啊，只是在想……前几天放烟花的时候，黑岛看起来似乎很喜欢。”

        狛枝抬头看向远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不知从何来的悲伤情绪，可下一秒便消失得一干二净，黑岛愣了愣神，似乎并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自己注意到了这点。

        “……原来如此。”

        她垂下头去，距离黑白熊的最终时限只剩下了两天，而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撑不下去了。

        即使现在站在原地，她都感觉有些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这么倒下去，再也无法起来。

        身旁的少年还在等待着她的答案，她也并不想让这个家伙看出什么异样……于是她抬起头，轻轻攥了攥手中的围巾。

        “……那么，今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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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岛上认识后，她唯一一次看到狛枝凪斗的眼中露出了满怀真挚的欣喜。

        就像是过去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一般，当黑岛坐在自己的房间前晒太阳时，看着那家伙搬着两箱烟花在门口忙碌，而其他人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显然狛枝凪斗已经无视了剩余的同学，就好像他现在的眼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珍视的东西，只剩下了手中，从超市里翻出来的，仅剩下的那一点花火。

        黑白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或许因为现在的大家都无所事事，那家伙自己应该也觉得无聊了吧。

        不再前进，也不会再度落入绝望，只是平和地生活在这座岛上，对于那个只想看到绝望的家伙来说，现在的场景真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她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突然殷勤起来的狛枝，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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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时间很快就到来，烟花也将在沙滩上再度绽放。

        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当她一个踉跄向下摔去的时候，狛枝凪斗一下子就捞住了她的手。

        沙滩比以前空旷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人员的减少，也许是因为其他人早已对他们避而远之，空荡荡的沙滩上，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坐在沙滩上，看着身穿浴衣的白发男生兴冲冲地点燃了不远处的烟花，烟花在爆炸声中猛地升起，又整个炸开，变成了一朵温暖又短暂的花。

        他回到了黑岛的身边，却看见靠着坐在椰树下的少女正虚弱地喘着气，她微微抬起脑袋，半睁开的眼睛里印出了他的影子。

        “……黑岛。”

        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花棒，握住了少女的手，轻轻把烟花棒塞进了她的手心。

        他的脸上带着温柔，只是这份温柔并不是对她本人，而是透过了她整个人，那份温柔只是在对着什么别的东西。

        ……真好啊，她也无法承受这份温柔。

        “真美。”

        她咧开嘴轻轻笑了笑，手臂却支持不住地坠了下去，可下一秒就被少年紧紧地握住了。

        他嘴角温柔的笑容也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受的悲伤。

        手掌触碰到了脸，他转过身靠在了树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绕过少女的后背，将她抱在了怀里。

        “……”

        ……也许，时间快到了吧。

        她能感觉到自己喉咙里蔓延出来的血腥味，明明即使死去，她也最不想在他眼前死去。

        “……你都知道了啊。”

        ……可是，既然是她这样的家伙，又怎么能瞒得过聪明的他呢。

        “嗯……”

        就这么抱着也是可以看到远处的烟花，当花火在海面上绽放的时候，小小的少女轻轻靠在狛枝身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只不过这一次她再也没有精力跑向广阔的山坡，也再也看不到萤火虫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最后……就这样结束，似乎也不错。

        她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天，即使明天她已经不在了……狛枝凪斗也已经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死去。

        她颤抖着伸出手，拽住了白发少年的衣袖，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动作，少年愣了愣，不过他还是凑了上来，垂下头，似乎是想听她说些什么。

        “……一定要……”

        黑发少女凑上前，露出了微笑。

        “……一定要活下去哦。”

        “……凪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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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怀中的少女突然松开了自己的袖子，原本落在他怀中的身体也就这么滑了下去，狛枝凪斗愣了愣，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原本暖和的身体突然变冷，像是被海风抽去了所有的温度，他几乎是失去了控制，一下子将女孩有些沉重的身体捞进了怀里。

        “黑岛？”

        怀中的女孩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就这么下沉，如同落入海中，失去性命的人鱼。

        “黑岛？醒醒？”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按照诊断的记录，她应该可以熬到最后……

        ……希望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心脏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思考的机会，他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任何可能性，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合理”的行动，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她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点生机。

        “……不。”

        他小声地说着，将女孩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

        明明他已经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只要相安无事就可以保证这家伙在死之前活到最后……不，其实有更加绝对的方法……只让她一个人活下去的方法。

        ……明明可以为了希望什么都去做，可是这次他却违背了自己的心意……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非要去做这种无用的事。

        ……其实他是知道的，那家伙压根活不到最后。

        黑白熊所谓的“没有动机”，就是指这点……因为无论如何，黑岛都会在最后时限之前死去。

        ……这就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他无法理解，不如说如果他能够理解的话……

        ……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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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炸弹炸毁了旅馆一楼的大厅。

        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发现黑岛尸体的时候……

        他们在仓库里看到了似乎被拷问了许久，腹部插着整整一根□□的，属于狛枝凪斗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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