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反派师尊他的一魂一魄

“来我这里，闻人於。”时愁看着明玉儿，对闻人於下达了不容违抗的命令。

        幸存的村民由素杏与杜若聚集在一处保护，与千万两的这一战成败已定，处理掉明玉儿根本无需吹灰之力，她已是掌心之物。

        接下来只需要等柳清明在时限内回来即可。

        关键的是闻人於的态度，时愁将目光投去，望见闻人於震异的面色后眉头一皱。

        这个女人，不会是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去了吧？

        为了确定是否有将闻人於一同处理了的必要，时愁再度命令道:“别忘了你师尊同你说过什么，来我这里。”

        闻人於肩头微微一颤，再三催促之下终于撑身站了起来，低头路过明玉儿身边时，明玉儿突然激动的拽住了他的手腕:“小於儿，柳前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花重抱着孩子跟在闻人於身后，闻言将懵懂的孩子按进了自己怀里:“有话好好说啊，别吓着小孩儿。”

        明玉儿愤恨的望着他怀里的孩子，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你们这群疯子！”

        花重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明玉儿望着他素衣上斑驳的血迹，悲怒由心底爆裂开来:“你们怎敢……你们怎么敢！！”她举起镰刀，就要对花重砍去。

        一直在旁的时愁虚影一晃，轻轻松松握住了她的胳膊向反向猛的一扭，只听咖嚓一声，明玉儿秀丽的脸庞顿时扭曲:“啊啊啊啊！！！”

        闻人於再听不下猛的抬头:“够了！”

        绍桦村里的毒人到底是什么。

        若是这里所有的村民都是毒人，那为什么师尊还会想要保护他们？

        究竟谁对谁错，如何善终，他还是无法给出最好的答案。

        只有一个念头沉沉压在心头，闻人於知道，如果明玉儿也死在这里的话，真相就永远不会被世人所知。

        “放了她！我离开蓬莱。”

        此话一出，不仅是时愁，就连花重也诧异的看向了他。

        赶赴来帮忙的素杏失控的捂住了嘴:“师弟……？！”

        “你说，什么？”时愁脸上少有茫然，此时恍如听错了一般。

        闻人於胸口鼓动双拳掐死成惨白颜色，他猛的跪下，对着柳清明离开的方向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如此一来，意思就浅显可见了。

        明玉儿并不知道闻人於与柳清明到底做出了怎样的交易，但是她深知柳清明于闻人於的意义。

        五年前时雨纷纷江南小镇，桥上少年踮着脚与白衣仙君撑伞的惊鸿一眼，她至今都记得。

        千万两弟子总是因为铜臭味而被其他世家所鄙夷，可当她匆匆路过桥畔，望着那白衣而立的寒冥仙君与为他撑伞的龙纹少年时，竟平白生出他们会不同于旁人的奇怪念头。

        而后缘分便如丝线，由一端密密麻麻飞速连接去了向往之人。

        会温柔抚她湿发唤她明玉儿的蓬莱仙君，与年纪尚小，眸光明亮的小小少年。

        ……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此番她自愿赶往绍桦村，未曾想过故人会于此再见。

        那一夜，她感知到熟悉龙息满心欢喜赶来，未曾面对的却是柳清明如视垃圾的目光。

        当柳清明认不出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冥冥之中那些丝线或许是牵错了人。

        也是，数十年前的蓬莱柳清明，何时君子过了。

        也许她夸耀于嘴的与蓬莱仙君的几日之缘只是虚渺一场梦也不一定呢。

        她决意查清真相，不曾想却导致了同门弟子的惨死。

        可正如时愁从未想过闻人於会自愿离开蓬莱，明玉儿想见到的也不是这番结局。

        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顾手骨被折断的痛楚向着少年伸出了手。

        “小於儿，你的师父已经不是——”双目垂泪中她对着闻人於的背影哀楚喊道。

        一定要告诉他真相，哪怕今日她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告诉那个那个少年……

        可不等她说出更多，时愁眸色瞬暗，冰冷五指瞬间掐上她的咽喉:“别浪费别人的好意。”

        明玉儿被掐着喉咙抬起，窒息使她面色涨红充紫，她困难吐出一口血沫，悬在空中的手颤抖着似要抓住记忆春雨中的欢心一场。

        气息逐渐微弱，可明玉儿仍执意望着闻人於的方向，口中喃喃便要说出那件秘密。

        似有所预感，闻人於突然回过了头，也就是这一回头，让他清楚到了那从天而落的仙君是如何面如霜雪取人性命的。

        柳清明素手如雪，瞬息中五指并和，寒冰做刃穿透了明玉儿的胸口。

        飞溅出的血液如梅花一般点点落在地面，柳清明眸色如夜，甩手将明玉儿软下的身体扔了出去。

        闻人於空洞的双眼里望着明玉儿单薄的身体像一张纸般的落于地上，世间万物都在此时失去了颜色。

        “主人。”时愁愣了一下，紧接着便要跪下。

        柳清明面色同离开前截然不同，道:“我说过，不要磨蹭。”

        “是。”

        被弃之地上的明玉儿睁着双眼，挣扎着望着面前的柳清明。

        “柳……前辈……”

        柳清明如视虫蚁般的俯视过她胸口的血洞，背身离开。

        明玉儿缓唇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她合眼不再去看柳清明离开的背影，用尽全力扯下腰侧银铃，孤注一掷的将它抛上空中。

        银铃飞起，顿时叮声大作，刺耳的铃声似她泣血哭声。

        “小於儿，姐姐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身体被颤抖不停的双手抱起时，明玉儿不知是不是已经没了睁眼的力气，只喃喃着说出这一句话后便在闻人於怀中失去了声息。

        那铃铛代她哭喊，旋转飞入空中。

        “这是，招魂铃？！”时愁心有不祥，认出那铃铛的瞬间猛的看向柳清明的方向。

        招魂铃乃是千万两的镇门仙器，一铃一声即可强迫夺舍他人的魂魄离开宿体。

        明玉儿拼尽全力，至死也要揭露柳清明的秘密。

        她要柳清明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追命的铃声中，柳清明的脚步不停，站在他不远处的花重看着他眉眼平淡，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而后，柳清明咳出了一口血。

        不过半晌，又是一口赤红的血。

        很快，那些艳丽的颜色染透了他的白衣。

        直到薄唇染满血色，他仍傲立如松。

        时愁所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至此，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柳清明甚至没有擦去嘴角的血，他走到花重的面前，道:“药仙，你知道本仙想要什么。”

        花重想笑，嘴角病态的扯了扯，几乎忍不住要扯过柳清明的黑发在那双猩红的唇上分得一半甜腥。

        他哑声道:“封印无间极狱的神骨，或可一用。”

        “好。”

        “仙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

        “师尊！”闻人於抱着明玉儿渐趋冰凉的身体，生生跪在地上爬了许多步，“到底为什么？！”

        柳清明脚步一顿，闻人於屏住了呼吸。

        “起来，蓬莱的人不要做出这幅丢人的样子。”柳清明冷冷留下了这句话后，离开了。

        不合时宜的大雨于此时，终于倾盆落下。

        绍桦村事变，死亡有千万两弟子25人，村民43人。

        柳清明一意孤行以千万两弟子的鲜血换来了花重的帮助。

        同时，柳清明正式收下了素杏，杜若，闻人於三人为亲徒。

        当日，柳清明率弟子离开，不知为什么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幸存村民为他们举行的宴会。

        当夜，仍是绍桦村。

        一红衣女子鬼魅似游移于毒人众中，她鄙夷的看过一路上毫无神智的毒人，最终停步于夜色中唯一一家亮着灯医馆前。

        女子恭敬行礼于门前:“尊主，他们离开了。”

        屋中烛火微微一晃，紧接着浓重煞气扑面而来。

        那医师打扮的青年掩唇打了好几个哈切，歪歪扭扭的扶着门框望向了月色:“那个明钱呢？”

        “奉尊主之命押在鬼域中。是否要我杀了他？”

        “别一张口就是打打杀杀的嘛，今天死掉的人已经够多了。”花重抱着胳膊，道。

        “那尊主的意思是？”

        “把他和里头那位一起好好疗了伤，然后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花重又打了个哈切，懒懒的用大拇指往医馆里头指了指。

        “是。”红衣女子望了一眼医馆里不知死活的紫衣少女，恭敬答到。“尊主，这里的安排您是否满意？”

        “还不错，遇见了难得的人。”花重活动了下肩颈，一股煞气混合着不祥的黑紫妖雾自他脚下升起，被那些雾气碰触到的地方就化作了浓稠的尸毒。

        女子听罢妩媚的笑了起来，“尊主喜欢就好。”

        她这位主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说是想试一试救治苍生的感觉，可是又懒于去找苦难中的凡人，于是便由他们这些手下寻找合适的村庄，撒下能让凡人变邪祟的诅咒。

        将一个并不需要帮助的村庄，为主人变成有需要的救治之地。

        这样一来尊主就可以化身为人间的普通大夫，悉心将那些珍贵的药物无偿的赠与给无知的村民们。

        当然，魔族的尸毒是无法根除的，那些所谓的药也只能让那些村民拥有半日的人形，每至午夜就会恢复本性，变成嗜血吃人的毒人。

        至于为什么不给这村子里的孩子下毒，尊主似乎是这么说的：孩子总是单纯的，就算不去救他们的而只给串糖葫芦，他们也会用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你。这样也太没意思了。

        就连钱万两收到的信息，也是依尊主之令散出的，否则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又怎么会那么快的有世家赶来帮助。

        彼时尊主对她百般交代，一定要让许多自诩正道的修仙之人知道这绍桦村里住满了毒人。这样他才能驱赶了他们，从而被那些自以为是常人的村民们视为真正救命的神医。

        不过红衣女子心头仍有不安，钱万两之人的到来是必然之事，可蓬莱为何也会

        她小心看过花重脸色，见他并没有因为蓬莱的加入而气恼，反而像是个捡到好玩之物的孩子似的意犹未尽。

        “还有人叫我药仙哎。”男子的面庞一半由医馆中的烛火点亮，一半掩于夜色，漆黑的瞳孔于雾中妖冶的映出赤色。“不觉得很好玩么？”

        红衣女子掩唇轻轻一笑，花重偏过头去，把玩着手中的青玉小碗，突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那女子道:“咱们的两位贵客最近如何？”

        女子想了想，道:“药仙仍未苏醒，可能是死了罢？”毕竟把还在闭关中的药仙绑了回去，抢了神武后还将人关起来没日没夜的讨问问各种医法，仙魔不同道，那老头儿忍不住想自爆也是正常。

        “哦，那另一位呢？他应该挺好的吧，毕竟如果没有他，我可没办法那么快得到那一位的信任。”花重又问。

        女子道:“我就知道尊主肯定会想见他，所以一并带了过来。”说罢她自黑雾中一抓，扯着一个青年模样的灵体自雾中抓了出来。

        那青年一身素衣看起来倒是干净，被女子扯着衣服一把按在地上后蒙了一下，当他看见眼前熟悉的长靴后没头没脑的就开始痛哭求饶起来:“放过我吧！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啊！！”

        他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偶有抬头借着月色看去竟是和眼前的花重生得一模一样。

        花重砸了下嘴，屈膝蹲在了那人面前:“好兄弟，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哪能这么顺利。”他望着那被押在地上男人，笑道。

        那男子吓得连连磕头，趴在地上抖成了一筐黄豆。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nicetomeetyou，too的事儿，讪笑着不敢抬头。

        为什么是我，怎么只有我这么倒霉！

        明明以为穿越到小说里就可以做龙傲天开后宫了，怎么剧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仅穿成了个毫无名气的普通大夫，好死不死还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逮住了，硬生生被从宿体里拉了出来，以至于现在只能以魂魄的形态被控制。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惨，而同样是穿越过来的另一个人却根本不是这样！

        所以被花重抓住以后，他毫不犹豫的卖掉了同为穿越者的徐飒。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徐飒，但他确定徐飒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否则书里那个大反派柳清明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

        眼前的魔尊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可男子却根本不敢放松丝毫，只因他亲眼见到过男子毒虐药仙的模样。

        “别这么害怕嘛，我对你们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花重笑道，毒雾将他这身借来的从头吞噬，血红眸子轻轻一眨，百般风情都要似乎桃花一般绽放。

        他抬手托着下巴，苍白纤细的五指上带满了漆黑的指环，食指就轻轻点在爬满了红黑炎纹的脸侧，“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提供的消息，毕竟‘穿越’什么的，还是很让人意外的。”

        面若桃花，心似毒蝎的怪物！魂穿者用力的哆嗦了一下，讨好的小声道:“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那个柳清明也活不了多久了……您看……”

        花重嘴角的笑意一凝，红衣女子感知不对顺时跪了下去。

        “继续说。”花重道。

        那穿越者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继续道:“仙，仙门大会里柳清明就已经死了的……就像我穿越来的这具身体一样，只有原主死了才能被寄宿……所以……”

        “您把穿越过来的那个人的魂魄扯出来，他就会像我一样再也不能寄宿到其他人身上，柳清明也只剩一魂一魄，死掉是迟早的事儿……”

        “您想要的不就是灭门蓬莱么……我都告诉您了……”

        “我知道，这些话我都听过了。”花重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暗意，“说点我没听过的怎么样，比如说是谁杀了柳清明让他只剩一魂一魄的？”

        “是，是闻人於……”

        五年前的，只有10岁出头的闻人於。

        花重闭上了眼。

        原来是这样。

        所以招魂铃才会对他不起作用。

        只剩一魂一魄的残败灵体，根本就已经不能称之为魂魄了啊。

        而柳清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要固执己见，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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