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衍宗4

第四章

        万妙峰上的万妙阁里藏着无数典籍，从仙界大事到凡间典籍，功法、药方、诗集……应有尽有。

        万妙峰上除了藏书的万妙阁，还有藏各种武器的万妙崖。

        来万妙峰的弟子多去万妙崖挑选一些自己趁手的武器，专门来看书的人倒不多。

        宁昀递了玉简过去，守阁人接过一看，抬眼问道：“衍月的弟子。”

        宁昀恭敬答是。

        守阁人身份不明，但据说他早年间已经修至仙人境巅峰，在某次与魔修对战时，虽然斩杀了那个魔修，但自己也伤了根本掉了境界，没办法在继续修炼，于是自请来守万妙阁。

        来万妙阁的弟子，无一不尊称他一句：前辈。

        宁昀看了他一眼，守阁人穿着一身黑袍，兜帽覆盖住了他的面容，什么都看不清，大概是一个老头吧。

        守阁人衣袖一挥，那枚玉简又飞回到了宁昀的手中。

        万妙阁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守阁人在前面缓步而行，宁昀恭敬地跟在身后。

        只见守阁人抬手一挥，原本昏暗的阁内顿时点点荧光亮起，不一会儿，一只小萤火虫便飞到了宁昀面前，围着她来回打转。

        “它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守阁人的声音粗粝，在殿中回响时有种莫名的神秘意味，“你只需要告诉它你想要找些什么。”

        宁昀伸出手，那只小萤火虫便落在她的指尖。

        “多谢前辈。”宁昀道。

        “你慢慢找罢。”说完，守阁人便慢慢往外走去。

        “您可知道神魂寄生？”宁昀忽然开口问道。

        守阁人脚步一顿：“什么？”

        “神魂寄生，”宁昀重复，“我早些时候听师尊提起过一次，不知这里是不是有有关神魂寄生的记载。”

        守阁人冷笑一声：“没有。”

        他回答地太过果断，反而引起了宁昀的怀疑。

        “前辈，”宁昀叫住他，“真的没有吗？”

        守阁人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神魂寄生乃是幻魂魔君所创，不过……”

        “不过什么？”宁昀问。

        守阁人轻蔑一笑，眼睛之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他早就被我斩杀了，”守阁人继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要是他真的可以神魂寄生，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应该来万妙峰找我报仇了哈哈哈哈。”

        宁昀看着守阁人的背影，心中万千感概。

        就从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之中，宁昀能感受到当年守阁人前辈斩魔君时应是何种风姿。

        大门关闭，荧光慢慢黯淡，唯有宁昀指尖上的还在闪烁。

        烛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宁昀手托着萤火虫拾级而上。

        “小莹，”宁昀随便给自己的萤火虫取了一个名字，“你能带我找到有关神魂寄生方面的书籍记载吗？”

        名字脱口之后，宁昀才意识到这好像和自己小师妹的名字不谋而合了。

        可小莹好似很喜欢，绕着宁昀指尖一连飞舞了好几圈，之后才朝着一处飞去。

        宁昀跟在小莹身后，小莹一直到某个书架的某本书上才停了下来。

        宁昀抽出书，翻了几页。

        书上说的和守阁人说的没什么差别。幻魂魔君同天衍宗斩风剑仙苦战数日，最终被斩风一剑灭其肉身神魂。

        书上开始闪烁光芒，忽然，一束光芒书中升腾而起，落在宁昀的眼前。

        这是留影珠录下的战斗影像。

        一般战斗很难被人用留影珠记录，凡事记录下来的都被复制了数份，有的当做实战教材教导弟子，而有的被藏在了书里当做历时记录。

        很幸运，斩风剑仙的这段战斗被人及时录了下来。

        宁昀屏气凝神观看着这场战斗。

        留影珠录的东西不甚清晰，只远远能看到一团黑色的雾气与一道青色的光芒在交织着。

        随看不清，但宁昀能感受到从留影珠中传来的剑意。

        青芒一闪，黑雾便从中分裂，露出蓝色的天空。

        罡风凌厉，段段清风杀意凛然。

        风如剑锋，剑锋所指，皆为杀意。

        留影珠闪了几下，光芒渐淡。

        它只记录到了这些。

        宁昀看完之后尤觉得不满足。

        她见过师尊出剑，一柄剑伸出，带动月相变幻，潮水齐天高，一呼一吸之间，月光落入剑锋之中，平手一挥，一座山头湮灭。

        这是她师尊的剑。

        宁昀拜在衍月剑仙门下，修行也是悟月修习。

        可是宁昀和月亮的缘分实在不深，每到月圆之夜便如狐狸拜月一样在含玉峰山巅的一处石头上沐浴月光，可沐了半天也没有悟出月亮的奥妙。

        大师兄悟月悟得不错，可宁昀在这一道上是木头脑袋。

        小师妹看到月亮还能吟上两句诗，宁昀看见月亮，只会感叹这月亮真大真亮啊。

        宁昀也想学这种剑，越急越找不到窍门，如此反复恶性循环。

        师尊说宁昀其实不一定非要悟月，每个人的剑意都不同，有的剑是守护，有的剑主杀伐，甚至同一剑意当中，剑招不同物象也有所不同。不要拘泥于物象，要找到自己心中最珍视的东西，才能领悟出只属于自己的剑意。

        世间修剑的人寥寥无几，能悟出剑意的更是凤毛麟角。一只手都能数的完。

        她连走前人的路都走不通，现在还要悟自己的剑意，岂不是难上加难？

        之前宁昀不甚懂师尊话里的意思，可当她如今看了斩风剑仙的战斗影像时，心里的那点桎梏，好像稍稍松动了些。

        宁昀席地而坐，将那段影像反复研习。

        她闭上眼，脑中满是方才的画面。

        身边拂过的风和煦，山谷风力强劲，冬季的风如刀割，海上的风似狂涛。

        罡风、烈风、柔风、微风，各式各样的风环绕在宁昀身边。

        呼吸带出来的也是风。

        风无处不在。

        剑也无处不在。

        宁昀睁眼，她伸手一挥，一道风棱发出，在廊柱上刺出一个深邃的剑孔。

        守阁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准毁坏阁中物品。”

        “对不起！”宁昀做了错事，慌乱道歉，随即又大声道，“多谢前辈教导！”

        宁昀难以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洞破一切的风！？这就是她悟出来的剑意吗？

        不过现在不是她研究剑意的时候，宁昀强行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继续翻起书来。

        从早晨一直翻到下午，宁昀把魔界的历史了解的透透的，但关于自己要找的内容，除了知道神魂寄生是幻魂魔君所创之外，再没找到有关它的任何一个记载。

        难道神魂寄生真的只是书上的一个名词？

        难不成小师妹不是被人神魂寄生，而是直接被夺舍？

        也不对，若是直接被夺舍，他们应该能看出来小师妹的不对劲，不会隐瞒到今天。

        到底是什么，宁昀实在拿不定主意。

        要不还是禀告师尊算了。

        虽然她只是猜测，但大师兄也觉得小师妹是有些不对劲的，先将猜测告诉师尊，一切由师尊定夺！

        宁昀打定了主意，将拿下来的书全部复位之后准备去找师尊。

        走出万妙阁的大门，便见到守阁人，也就是斩风剑仙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宁昀看着这个之前在留影珠上意气风发的剑仙如今只能居于一隅当一个守阁人，心中不免唏嘘。

        斩风察觉到了宁昀的情绪：“怎么？可怜我？”

        宁昀急忙否认：“弟子不敢。”

        斩风将帽子掀开，露出他的脸。

        果然很年轻，之前他穿着一身黑袍，大兜帽盖住了他的样貌，再加上他声音粗粝走路缓慢，所有人都以为守阁人是一个老态龙钟快要死掉的老头，却没人知道原来守阁人看着如同一个少年一般。

        斩风一挑眉，道：“小孩，我看你能领悟几分我的剑意才肯多和你说两句。”

        说到这个，宁昀再次向他道谢：“多谢前辈指点。”

        斩风眯着眼睛晒太阳，头都没有往这边偏一下：“你能领悟是你的事，谢我干什么？”

        还没等宁昀开口，斩风又道：“我的风之剑意可比你师傅那花里胡哨的月亮厉害多了，你领悟了月相剑意了吗？”

        宁昀羞愧摇头：“师尊的剑意太深奥，弟子还没有……没有领悟。”

        斩风笑出了声：“李玉珩的徒弟学不会月相剑意却学会了我的，这真是有趣。”

        听斩风这么说，宁昀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还没等宁昀想好要如何回答，斩风又道：“你要不转拜在我门下？”

        “李玉珩收了三个弟子，肯定会一碗水端不平，你拜在我的门下，就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必定倾囊而授，专心只教导你一个人，如何？”

        见宁昀迟迟不说话斩风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不会嫌我如今掉了境界无法修炼是个废人？”

        宁昀急道：“弟子不敢。”

        宁昀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前辈厚爱，弟子……弟子已经拜师，不能再拜在前辈门下。”

        斩风冷哼一声：“在他那又学不成，也不来当我的徒弟，迂腐！”

        宁昀的目光坚定，道：“师尊说，练剑不一定要拘泥于物象，找到自己心中珍视的东西，就能领悟只属于自己的剑意。”

        “领悟自己的剑意？”斩风将这话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哈哈大笑，“领悟自己的剑意谈何容易，你可知天衍宗能领悟自己剑意的只有……”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斩风原本还算好的心情瞬间掉到谷底，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不拜师算了，没事了就赶紧走，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就心烦。”

        男人心海底针，宁昀不知道斩风是想到了什么，情绪转变地竟如此之快。

        斩风前辈所说的，天衍宗里领悟自己剑意的是谁呢？

        宁昀现在是一肚子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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