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补救措施

左元香放在书上的视线一顿，下一秒脸上就浮现了温柔的笑意。

“快些请进来，罢了，还是本宫亲自去迎接吧！”

左元香随手把书一放，扶着后腰就要起身，文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本意是想要提醒娘娘事态有蹊跷。

但看左元香如此欣喜的模样，她突然又有些于心不忍了，万一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呢？

左远达进门时，文秀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是因为左远达的表情有任何异样，而是苏德海也跟着进来了。

他不起眼的站在外间，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知道，若是寻常的探亲，他送完人后大可以离开回去复命。

既是多日未见，难免是要说些体己话的，他杵着不避嫌颇有一些替皇帝盯梢的意思。

“臣左远达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见女儿一身的珠钗华服，住的宫殿也是富丽堂皇，左远达那颗原本火急火燎为了功利的心此时也激起了几分爱女之心。

他眼眶微微红了红，撩起衣袍就打算跪下去，没等膝盖弯两分，左元香就已经扶住了他的胳膊。

“父亲，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我们父女多日未见了，怎么还生分了！”

一孕傻三年这话不是没有依据的，文秀看在眼睛里，急在心上。

什么一家人？后妃是皇家人，朝臣是外家臣，这话要是落在皇帝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乱规矩就是乱超纲的开始，更别说娘娘肚子里还怀着子嗣，有子嗣又母家雄厚的后妃更应该循规蹈矩。

“娘娘身体贵重，还是快些坐下，规矩不能乱的。”

左远达轻轻的拨开了左元香伸来的手，示意文秀将人扶回位置上，自己则是坚持行完了礼仪。

“家中一切事务都好吧？娘的身子怎么样，您也不说将娘一道带入宫里……”

“回娘娘的话，臣也是因政事入宫，不便携带家眷。家妻除了时时记挂娘娘，身体倒也康健……”

左远达表现的很规矩，称呼上也叫人挑不出错处，几乎是左元香问一句，他答一句。

这一幕固然是父女温情的，对苏德海来说却有些枯燥了，他听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趣。

而这时，文秀已经从外头换了一壶新茶正准备进入殿中。过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一绊，整个人的身子摇摇晃晃。

“小心些，要是烫手带个手套或是叫旁的人来送也好。”

苏德海几乎是瞬间就已经伸手去扶了，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那壶新茶里的水晃了不少出来。

不管是苏德海还是文秀，身上的衣裳都被打湿了一些，好在这是冬日，即使是茶水烫隔着厚厚的衣料也不至于烫伤。

“怪我，怪我，毛手毛脚的，还是老了，比不上年轻的宫女们，娘娘的事，我又不放心假手于人。”

文秀将茶壶往地上一放，掏出手帕就往苏德海的胸前轻轻擦拭。

这动作就是弥补的常见动作，苏德海却往后退了一大步，面色有些不好意思。

“使不得，使不得，换一身衣服就好，省的污了你的清白，你也是，快些换身干爽的衣裳吧。”

深宫寂寞，宫人对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前提条件是不被发现。

进了宫的女人，不管是宫女还是妃嫔，默认都是皇帝的人。

文秀的年纪肯定是不可能会被皇帝看上的，但她是左元香的掌事姑姑，与苏德海走的太近，难免有窥探圣心的嫌疑。

苏德海清楚文秀没有僭越的心思，但外人却不一定怎么说了，人言可畏啊！

“是我对你不起在先，真要有流言蜚语，推我头上便是。”

文秀点了点头，留了一句话就快步转身离去了。

她走的急又洒脱，反而是打消了苏德海内心那一丝浅浅的怀疑，他跟着皇帝多年，不知不觉也学了两分多疑。

但那主动要求承担的话，在这充满谋算的宫中算是难得的一份坦率了。

苏德海抿了抿唇，静下心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说的依然是些家长里短的话语，他垂眸，到底还是走开去换衣裳了。

而苏德海前脚离开，后脚左远达的话锋就陡然一转，面色也沉重了三分。

“户部那边，为父埋了不少人，但因着贪污的事儿，怕是要被连根拔起了，你这可有向外通信的法子？”

左元香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确认苏德海不在，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女儿这倒是有信鸽，只是父亲你挑人也太不谨慎了，身为官员贪污可是重罪！”

左元香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往内室走去。

很快她出来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鸟笼，里头装着一只白色的信鸽。

“一点不贪，哪里有人愿意帮忙做事？你啊，天真！拿笔墨来。”

左远达看见鸽子，一直提着的心稍有松懈，左元香这里的鸽子没有经过固定的训练。

指望它们飞往对应官员的府邸是不可能的，但是飞回左家，却是绰绰有余。

只要回了左家，他留下的后手自然会做好部分善后。

谁说有钱就一定得是因为贪污受贿了，就不能是因为赌钱了或者与商贩有合作么？

后面的罪名虽然对仕途也有影响，但最起码脑袋还是能保住的，这也算是给一些想要投靠但是还没有投靠自己的人表个态：出了事，他一定会捞人，是个有责任心的。

“行了，皇帝若是问起家里事，你只说不知道，要是问责为父，你也只道公事公办，该怎么罚怎么罚，你一个妇人不能有太多想法，明白吗？”

左远达提笔落字的速度很快，他站在殿内后方对着的一个窗户，轻轻将鸽子放了出去。

见左元香的脸色苦巴巴的，他不忘提前叮嘱了话术。

“女儿知道了，只是女儿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左元香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

“当然不是，为父觉得贪污一事事发突然，又是直接捅到了皇帝眼前，背后不可能没有推手！”

左远达的思路通明，他短时间内是不能轻举妄动了，但是左元香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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