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民国闺秀，在线打脸（39）

　　苏清欢的唇嚅动了几下，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像喉咙里堵上了一团棉花。
　　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
　　——这个男人啊，此身早已许国，无以许卿。
　　其实从最开始遇见的时候，苏清欢就明白，两个之间还存在着太多的距离。
　　不是家世，不是外貌，不是因为她离过一次婚，更不是因为穆北城太过优秀。
　　而是他们两人之间，隔着这风雨飘摇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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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
　　苏清欢仰头望着角楼上的那个男人，苍凉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眉眼，或许是因为这西北的风沙太大，穆北城原本俊美的眉眼，此刻粗粝而苍凉。
　　她心口剧痛。
　　苏清欢的视力绝佳，哪怕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也能清晰看到穆北城身上那累累的弹痕。
　　是要用怎么样的心念，才能够一直坚持在角楼上，哪怕死了也没有倒下呢？
　　苏清欢抱着那个嚎啕大哭的婴儿，像是怀揣着这世上最沉重的希望，一步步朝角楼上走去。
　　她伸出手，有些濒临绝望地将那手指放在男人的鼻翼之下。
　　没有任何的呼吸。
　　即使早已知道这个事实，苏清欢还是觉得，人生中的痛苦，没有比现在更可怕的了。
　　“北城……”
　　穆北城。
　　“你这个骗子，说好了要尊重我的想法的，你一个人偷偷地跑来了西川，就没有想过，把我送去东辰国，我要怎么度过我的后半生吗？”
　　穆北城出生于权贵之家，他不至于连一张东辰国的永居证都弄不到。
　　只是他放弃了。
　　这个时代，从不缺乏那些愿意牺牲的人。
　　苏清欢看着男人背后的那面已经被鲜血染得更红的九州国的旗帜。
　　心中一涩。
　　“原来，到你死的那一秒，你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国度的尊严吗？”
　　勇者奋战而死。
　　醉者为奴苟活。
　　这是这个时代最清醒的写照，也不能说后者就如何的卑劣，也许他们也只是为了人类最基础的生存欲，放弃了自己的尊严。
　　但是前者，才是这个时代的脊梁，是真真正正值得敬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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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输给任何人，我只是输给了你拳拳的爱国之心，对不对？”
　　这样对比，或许有些可笑，可是苏清欢连笑也笑不出来，她只剩下哭泣的冲动。
　　“你真是傻子啊，你既然都愿意为我自私一把，将我送出国外，就没有想过，也要为自己自私一把，成全这乱世中的爱情吗？”
　　苏清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放得下小情小爱，却或许放不下这九州国生活的每一个普通人。
　　或许，自己也是他愿意庇佑的一员。
　　这个男人真是太傻了。
　　“你一直说我才十八岁，要为自己而活，你就没想过你也也才二十五岁，可以去体验最寻常、最幸福的人生吗？”
　　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没过多久，便已经是涕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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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欢怕吓到那个孩子，她郑重地将那个婴儿放在了地上，有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松开那一面旗帜抱住穆北城。
　　结果却发现，男人虽然是用右手撑着那面旗杆，可是手却紧攥成拳，竟然一时之间都没法松开。
　　他的右手里握着一块很小的怀表。
　　苏清欢一怔。
　　她轻轻地打开了那个怀表，才发现里面藏着的并不是像寻常富贵人家喜欢摆着的家庭小像。
　　而是一张细心叠起来的报纸剪影。
　　她将那张已经泛黄的旧报纸打开，才在上面看到了自己与穆北城两个人的黑白合影。
　　其实里面穆北城只露出了一只撑伞的手。
　　大半都是苏清欢的身影。
　　那天，是穆北城来苏氏公馆找她的那一天，大雨倾盆。
　　她用五千板盘尼西林利诱对方。
　　所以，穆北城不得不来。
　　她穿着一身精致至极的苏绣旗袍，身段娉婷，笑容仿佛不知世间一切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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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以为你在临死前拿着这个东西握在手里，我就会感动吗？”
　　“穆北城！穆北城！”
　　“你在自己决定赴死前将我安排给苏谦照顾，你就不怕我后半辈子在东辰国过得不好，或者苏谦就是个人渣吗？”
　　“你怎么能确定别人能照顾好我？你又凭什么这样轻易地认为我的生命就有这么重要呢？”
　　泪水像是决堤一般倾泻而下。
　　到最后，心好像成为一口枯干的井，终于，连眼泪也无法再流出来
　　他的名字在她心里颠颠倒倒，终究成为一道刻骨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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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欢回头看了一眼那漫漫黄沙。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怀表塞到了自己的心口前。
　　仿佛这铁块的温度，就是穆北城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慰藉。
　　黄沙漫天，残阳如血，而旁边还有一个嚎啕啼哭的婴儿。
　　苏清欢有时候觉得神仙也好，人类也罢，都是一样的脆弱，却又强大。
　　即使是在这样国破家亡的绝境里，也散发出庞然的生机。
　　她爱怜地抱住男人已经有些微僵的身子，虔诚地在男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如果你的想法是守护这片土地，那么，我陪你一起守护。”
　　“北城，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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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欢选择了将穆北城烧成了一把灰，她没有将他藏在哪个盒子里。
　　而是选择了站在一个离天空最近的山坡上，在一株桃花树前，将这把灰洒下。
　　或许死后，能与祖国秀丽的山川风物作伴，或许才是他一生的夙愿。
　　“统儿，等我这具寄体死了，也请你将我洒在这株桃花树下。”
　　“宿主，你说的好惊悚啊，难道你要自寻短见？”
　　“不，我不会。”
　　苏清欢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抱着那个婴儿，直接去了九州国的帝都。
　　那是九州国现在少数几个没有被攻下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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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王妈还有苏老爷子留下的几房姨太太也在帝都。
　　苏清欢将那个西川带来的婴儿交给王妈照顾，而后就毅然决然要上前线做医护。
　　她们看到苏清欢开心得又哭又笑，等听到苏清欢的想法，更是苦苦拉住她劝告。
　　“小姐，你疯了吗？去前线会死人的！更何况你也不懂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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