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约定

下节课是数学，她先给那四个孩子布置预习任务，然后过来教杨诺初一的新知识。

        路悠悠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教他，她只是给他解释一下一些基础的定义、讲述一遍课本上的习题，他就能立刻解出答案。

        她给他布置课后习题，然后去教那四个孩子。那四个孩子不是调皮打岔、喜笑颜开，就是闷头看书，不做回答。路悠悠很有挫败感，只能按照自己的进度教完之后，再去看杨诺的情况。

        他已经全部解完了课后习题，只是假装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路老师，我忘了写‘答’了。”路悠悠知道他是在偷懒，那些题他全都会，只是懒得把时间放在写最后那一串文字上。

        面对这样聪明的孩子，她根本舍不得责骂，只能说：“仅此一次。考试的时候，你如果不写这些，是要扣分的。你要明确地告诉阅卷老师你的答案，而不是要让阅卷老师去找。”

        他点着头说：“知道了。”调皮地笑着。

        本来小学就不注重英语，上初中才会真正系统地再次学习。就算杨诺会一些，路悠悠也想要给他打好基础。一遍一遍地教他音标、发音，告诉他拼读规则。有了好的基础，他的英语学习更是进步飞快，那些单词，他平均读两遍就会正确地拼写、背诵，那些语法知识，他更是讲一遍就能理解，正确使用。

        路悠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优秀、擅长学习的人。她甚至开始疑惑这样一个孩子，他的父母为什么还给他送来补习，他甚至完全可以跳级。

        每次在那四个孩子那里得到无数的挫败感，就会立刻从杨诺身上找到自信。她非常乐于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对于学习有用的知识告诉他、教给他，在他的身上完全可以得到那种作为老师的成就感。

        暑期补习班一共是五十天的时间，才过去两个多星期，她就已经给杨诺教完了初一上学期的全部内容。

        同时，她的录取通知到达。如她所预料的，稳稳当当地被省内排名第一、全国排名前十的那所985院校录取。

        第二天正好也是她的生日，她带着录取通知书高兴地来“上班”，跟杨诺分享这份喜悦，还偷偷送给他一个草莓蛋糕。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日子。请你吃蛋糕，但是只给你一个人，不要告诉其他人。补习班一共二十多个人，我可请不起。”

        他问她那所大学是什么样，路悠悠给他描述：它的第一任校长是大名鼎鼎的文学家，它曾经汇集了中国最著名的数学家、两弹一星元勋、物理学家等等。它在中国科技力量和综合国力最薄弱的时候应运而生，原子核、物理学、力学、化学、天文学方面在全国都排列在前。它一直站在中国科技的第一线，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杨诺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在不到三个星期的时间结束了初一上半学期的课程后，她又开始继续给他讲述初一下半学期的课，甚至也开始给他讲政治、历史、生物、地理。不管是什么课，她都如数家珍、不在话下。

        因为不同于以往老师的教学方法，她以讲故事的形式给他讲述、教导和理解，使得杨诺兴致满满，听得认真专注，第一次对学习产生了真正的兴趣。

        在补习班结束前十天左右的时间，她忽然试探性地问，你想不想学初二的物理。杨诺开心地点点头。她直接在十天的时间里给他教完了初二上半学期的物理，和下半学期的第一章。

        路悠悠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他太优秀了，太有学习的天赋了。

        她不是个职业教师，但是当得到一个优秀学生认可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她至今都记得。

        很多年后，路悠悠早就忘记那个男孩子的模样了，只记得他长得好看、乖巧。

        她曾经开玩笑说：“你长这么漂亮啊，长大以后肯定是迷倒很多小姑娘的类型。”

        她也说过：“做人应该信守誓言，就像你名字的寓意一样，一诺千金。”

        补习班结束的那一天，所有人拍了一张大合照，路悠悠揽着杨诺的肩头，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留下了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他鼓足了勇气说：“路老师，我很喜欢你。你明年还能来教我吗？你可以一直做我的老师吗？”

        路悠悠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更是被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充盈。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笑得明艳灿烂：“好哇。”

        可是她食言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杨诺在六年级的那个暑假学完了所有初一的知识。入学考试的时候，让母亲带着他向学校去申请跳级。他没有上过初一，直接进入初二，学习也一直没有落下。他知道她上的是那所代表着国家尖端科技和未来希望的大学，他也想去那里，成为中国的未来。

        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五年，他的心里像是有个执念。他始终记得那个人，在他懵懂无知，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时候，她给他打开了一扇门，给他指明了方向，让他看见了前方和希望。

        五年后，杨诺考入这所大学。其实没有想过会再次遇见她，可是就是这么巧。开学才两个多月，她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她，只是想追随她的步伐前行。遇见她后，他立即追到她的面前，一开口，自己都被吓到，心里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喜欢”吗？他以为自己只是向往那个光芒、希望一样的存在，没想到那种向往的感觉，会是喜欢？

        他可以完全肯定这一点，是在她的屋里看到那些男士衣服和拖鞋的时候。他一向聪明，就算在感情上没有任何经验，也知道爱情的定义是什么。

        看见她的时候会开心，看不见她的时候会想她。想牵她的手，拥抱她，甚至想亲吻她。就算只是待着她的身边，什么都不做，呆呆地看着她，也会很满足。

        是这样，没错。从重新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对于她就是这样子的感觉。

        他可以肯定，结论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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