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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这一晚颜安睡得极好,  闹钟震动的那一刻她便醒了,一双眼睛里全是朝气蓬勃的冲劲。

        颜安起来时王郦安还没醒,她拿着手机去洗手间,阿man那女人正好起床戳她。

        man:因公忽略了你几天,  有什么需要姐姐关怀的吗?

        颜安:姐姐,  我很好,  你不用担心我。

        man:?

        man: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man:你这样,  姐姐害怕。

        颜安顿时大笑。

        颜安:不跟你说了,  极品要跟我晨训,姐妹我去了!

        阿man一看时间,时差一换算,  国内时间六点不到,  太阳都还没升起。

        man:草,我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你想上极品那颗心了。

        三天的集训结束,便是新人考核。

        新人考核实行机组制,一个机组从登机开始正式进入模拟考核。

        颜安和沈恬分到了一组,两人互看一眼,  彼此眼中都有一道胜券在握的流光。

        沈恬今天化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妆容,黛眉粉唇,年轻、漂亮,  温柔又亲近,  没有一丝攻击性,一切都恰到好处。

        沈恬的理工男终于开窍了,被沈恬单方面冷战了几天,  前天终于急了,  差点要飞来海南当面跟她聊,  说,  过年男方先拜访沈恬的家长,然后过完年等沈恬什么时候有空就带她回家,明年底天塌下来也要结婚。

        颜安朝容光焕发的沈恬单了单眼,对方眉梢一挑俏丽地回她一个笑。

        颜安进入a330模拟驾驶舱,单屹已经坐在机长的位置,颜安与他汇报检查工作,等待塔台指令,推出飞机。

        颜安看向窗外的天,今天的天气晴朗、和风、万里无云。

        “今天绝对会是一趟完美的飞行。”颜安连声音都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单屹看着飞机前笔直的跑道,说道:“我拭目以待。”

        新飞考核就是大家练了一个月的飞本场,一个飞行员来到这一步,只要不是手抽筋或脑抽筋都不会出问题,当然,前提是教///员不卡你。

        飞机平稳降落,颜安将任务书和cpf填写完毕后,流程结束,今天的考核画下句点。

        颜安为了表示对今天考核的重视,特意将睫毛夹翘,刷上薄薄一层睫毛膏,用她的话来说,要以漂漂亮亮的样子考一场漂漂亮亮的试。

        此时颜安眨眼睛时,就像个鬼灵精:“报告机长,已完成着落!”

        单屹嗯了一声。

        颜安:“机长,不点评一下吗?”

        单屹:“还行。”

        不错,还行,还可以,这些笼统的词大多带着几分敷衍。但从单屹嘴巴里说出,颜安就知道这次考核她过了。

        单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个男人不会浪费唇舌说冠冕堂皇的话。

        不行就不行,还行,就是在他的标准里,行了。

        颜安眉飞色舞地哟嗬了一声,然后对单屹说:“考核过了的话,单机长记得将我从黑名单里移出来。”她指了指单屹和自己,“好同事,和睦相处,相亲相爱。”

        单屹低头填写着些什么,闻言笑了笑,头也没抬,置若罔闻:“同事之间,有事可以上ft找我。”

        这大概就是普罗大众眼里的单屹了。

        在工作时间里,一切都公事公办,不寒暄,不玩笑,不多说一句废话,像太阳下一块不温不火的干冰,看着仙气飘飘,好看极了,是个人都喜欢。但靠太近冷,摸上手冰,碰久了还伤,肉身凡胎都望而却步。

        但颜安偏偏不是个正常人。

        用周勉的话来说就是,那个祖宗没心没肺,像个无感的傻子,毛里毛躁,看不懂人脸色,怎样都能笑。

        要说最懂颜安的大概还真的莫过于周勉了。

        两人打从光屁股就一起混哥们儿,两个漂亮孩子在大院里招人疼,那时邻里都赞颜安懂事,爸爸不在家的日子不哭不闹,别家小孩要爸爸骑肩马,她还会过去插着腰一脸苦口婆心地跟人家说,爸爸工作辛苦,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不行,不乖乖。

        大家都说颜安那孩子真乖啊,天天都在笑,摔倒了受伤了笑着爬起来拍拍手,就没见她哭过。

        梁绣红那时看着只到膝盖骨高的颜安,站得有一段距离,她摇头道,一个人长时间抵抗孤独,得了免疫,所以黑暗在身体里只能被压缩得很小,眼里只想见阳光。

        周勉那时只有小屁孩的年龄,光着屁股在旁人身后说,颜安不是乖,她只是个傻子。

        周勉长大后,还是说颜安是个傻子,因为这样一个钝感的人,站在太阳下被晒得灼伤是开心的,站在冰天雪地里被冻伤,也不伤心,她会说,风景美着呢,这有什么呢?

        此时颜安“欸”了一声,一脸阳光明媚,像个太阳,周遭都是晴空万里,她摇头道:“区别对待,这不是君子所为。”

        单屹因为那一声嬉皮笑脸的“欸”而顿了顿笔尖,颜安已经拆开安全带起身往外走,整个人都沉浸在刚才完美的飞行喜悦中,单屹在颜安摁开驾驶舱门时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对了,captain  paul底下没人,想跟他吗?”

        颜安撑在门边转头疑惑地“嗯?”了声。

        颜安:“无缘无故为嘛要转教///员?不换,这样不好,这样会落人口舌,要不说我不行,或者说你不行,男人不能被人说不行。”

        颜安最后被逐出了驾驶舱。

        颜安跟沈恬考核结束后挑了个阴凉处坐着,沈恬顺了把瓜子,和颜安一人一手捧着嗑。

        沈恬炉火纯青地用牙齿舌头剔开瓜子壳,用手撞了撞颜安:“出来了,貌似考得不错。”

        颜安:“都是最基础的飞降,没道理考砸啊。”

        沈恬:“你说你跟她最后谁留下啊?”

        颜安吐出一瓣瓜子壳:“猜不透啊猜不透。”

        沈恬看着不远处的王郦安,点评道:“女人的直觉,你有没有觉得王郦安对单机长有点不一样?”

        颜安想了想:“没发现,他两有交集吗?”

        沈恬:“她看单机长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颜安:“那你看看我,我眼睛里有光吗?”

        沈恬:“有,你是色女之光。”

        说完两人都爆笑。

        翌日。

        全员考核完毕,返程北城前迎来了一天全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颜安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开着临时租来的小甲虫踩上了海南环岛高速。

        初生的太阳从前头铺洒进来,颜安带着墨镜,伴随着车载音响一起高歌了起来。

        万宁日月湾。

        朝汐的浪掀起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泡沫,八点多的海面上高手云集,都是教练级别的型男美女。

        颜安换上了一件连体冲浪服,深蓝色,高圆领,长袖。冲浪服轻薄贴合,将胸腰臀包裹得极其的好,一双腿完整地暴露在阳光下,湿了水,沾上了沙,有种禁欲又性感的视觉美好。

        颜安抹了把五颜六色的防晒泥,在脸上画了张花脸,看着镜子,就像个皮肤白净的印第安人。她拿起矿泉水瓶抬头灌了饱满的一口,然后便拿起冲浪板,朝那一波波浪花走去。

        在澳洲这个四面环海的地方学飞,玩冲浪,撒撒水的事。

        运动生产多巴胺,多巴胺使人快乐,所以颜安在海里玩疯了。

        单屹来到海边时八点刚过一半,他手上提着一块浪板,赤足踏在沙滩上。

        今天的海面人不多,但很热闹,口哨声欢呼声不断。单屹拉伸着小腿,目光朝海上看去,不一会便看到了远处一个站在绿浪上的身姿,对方帅气地完成了一个浪底转向,站在单屹附近的一个男人毫不吝啬地喊了一声:“漂亮!”

        玩冲浪的,穿得再暴露也很正常,不少女教练都是一套比基尼就趴上了板,健康而美丽,是一道风景线。

        颜安一身深蓝连体泳衣从远处看几乎要与大海融为一体,双腿在白花花的浪花中藏着狂野与力量,精准抓浪,浪底转向,漂亮、帅气、干脆利落。几乎斩获了沙滩上所有人的目光。

        单屹与所有人一样,目光无声地追随着。

        人都喜欢耀眼的事物,这是本能,单屹并不反感,也不抵触,他甚至露出了一个笑,笑意很浅,但入了眼底。

        单屹是个聪明且实在的人,不做自欺欺人的蠢事,他不去否认颜安是个足够耀眼的女人,但他同样十分理智,颜安这样的女人,吸引人,但看久了眩,碰了棘手,尝了成瘾,就像罂粟。

        罂粟漂亮,但无情,他对毒药没有兴趣。

        单屹收回了目光。

        单屹拿了板,将身上的t恤脱下,随手扔到了沙滩椅上,一个助跑冲下了海。

        三亚的日头并不温柔,海上溅起的浪花像一捧细钻,掀起太阳底下唯一的清凉。

        无论是跳伞还是赛车,单屹身处其境之下都是忘我的,此时此刻亦是。

        他和颜安在同一片海上,一人各自占据一片领地,各有各的霸道与气势,几乎要称王。

        驻扎在海边的浪店浪手无数,此时都惊奇发现今天的海似乎被两个面生的外人给抢了所有风头。

        一种踢馆的气焰随海风嚣张地燃起,不少浪手都跃跃欲试。

        冲浪是门体力活,颜安一开场就玩得嗨,一个小时体力便到了头,在这一波浪拍向岸边时,颜安也顺势抱着浪板乘风荡上了岸。

        平日里你来我往在海上浪尖碰面都是熟人,今天突然杀来一个生面孔的冲浪美女,身材姣好,技术了得,自然无人不好奇,颜安上岸时,顿时斩获了不少口哨声。

        颜安大方地笑,有人过来问她要不要比一场,颜安摆摆手拒绝:“再来大腿抽筋了。”

        有人问她能不能加个微信,颜安也摆手:“我这身哪里有手机啊?”

        颜安把浪板还掉后,坐在了正面朝海的一家网红店里,将头发解开,甩了甩,扬手要了瓶冰可乐。

        非节假日,店里人不多,颜安坐在高脚椅上,撑着下巴眯着眼任由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干。

        她坐的这个露天吧台正好能被太阳照耀到,头顶是个稻草竹编的顶,遮不了什么,但好看。

        稀稀疏疏的阳光透射下来,颜安身上是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

        颜安目光在海平面上闲散地巡视着,她喜欢这项潇洒又快乐的运动,无关技巧,所有在海上的男女老少都享受着乘风破浪的快感,这就是这项运动的乐趣,就连不同的姿势摔倒都拥有不同的快乐。

        颜安就这样撑着下巴,目光在浪花里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岸上突然传来热火朝天的欢呼声,带着显而易见的起哄和助威。

        颜安觉得有趣,往那处看过去,似乎是有人向谁发起了挑战,battle的气氛浓厚。隔了这么远颜安都能感受到那种热火朝天的澎湃和激昂,她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眯起眼睛,远距离凑着热闹。

        岸上开始纷纷站了人,颜安看不清楚,只能从人头中依稀看见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各自拿着一块冲浪板,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wow!颜安喜欢这种戏码,要不是因为太累,她肯定第一时间奔跑过去。

        没多久,欢呼声一瞬间轰大,颜安看见两人在一个浪消退之时冲下了海。

        在竞技之下,连划水都好看。

        划水纯粹是门体力活,颜安不认同,划水是门技术活。盲目划水,浪只会眼睁睁在面前破碎,划水要有准确的判断,要能预判到浪头,最后才是力量。

        颜安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当飞行员的视力都好,在此起彼伏的浪中,她看到一个蕴含力量与狂野的背,背肌随划水的动作凸起又凹陷,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律动刚毅又性感,饱满又充盈。

        颜安在心中为这个男人的背评了个级,是个极品。

        海面上battle的两个男人,在浪区的最外围耐心地等着,他们在等风来。

        风从海面上袭来,带起颜安半干的长发,掀高了远处一层绿浪,绿浪带着滚滚白沫乘风而来,临近时,颜安看见两人几乎同时撑起。

        三米高的浪在风和日丽的万宁并不多见,不少想驾驭这道浪的人前前后后都翻板了。

        而那两个男人踩的都是轻薄的短板,速度快,转向也快,在浪峰浪谷间穿梭,甩出一道又一道水花,漂亮得颜安一个劲地叫好!

        一道浪被两人玩出了花儿,但竞技,就得有输赢。

        其中一个男人在冲向浪峰时被浪掀翻入了海,而另一个男人,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手抵板尖飞跃浪峰,擦出一道利落的浪花,好看的五官在耀目的太阳下闪着光。

        颜安口中咬着的透明吸管掉落,一瞬地站了起来。

        男人如跃起的飞鱼,最终消失在白沫之中。

        这样一场刺激的海上竞技视觉盛宴激起在场所有人的热血,尖叫声击打着颜安的耳膜。

        但颜安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注意力停留在男人消失的海面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掌撑在吧台上,整个人巴不得翻身出去。

        直到男人从海面浮出,单手扶住浪板,一手将湿透的头发往后撩,然后露出一个畅快淋漓的笑。

        颜安自言自语般说了声靠。

        颜安身旁的女生一直拿着手机录像,刚点了保存,颜安就两眼放光地问对方:“小姐姐,能将刚才的视频发一下给我吗?”

        女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点头,十分大方,还带着点激动。帅哥是共享资源,传播是种美德,她边搜颜安的手机名称边说:“我手机像素高,录得可清了,这次休的年假休得值了,简直比明星还要帅!”

        颜安也激动:“你觉得哪个更帅?”

        女生:“皮肤比较白的那个!”

        颜安几乎想要握起对方的手,疯狂点头:“那个啊,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帅的男人了!”

        颜安视频到手,非要请对方喝东西,“不要拒绝我,这视频比一杯东西值钱多了!”

        对方笑出了声,因为颜安的表情太认真了,仿佛得了个什么宝贝一样。

        颜安结了账,拿着手机往岸边走去,低头点进阿man的头像,把刚刚的视频发了过去,炫耀般的急切:快看看!快看看!我睡过的男人!

        三分钟后。

        man:草!!!!!!

        颜安立刻就笑了,笑得骄傲又自豪。

        然而对方又发来一句:这是你只睡过一次并再也拿不下的男人。

        颜安笑容瞬间掉光:是姐妹就别说晦气话。

        阿man让她快冲:这男人,栽了也值。

        这时颜安正走到岸边,距离围观的人群只有几米的距离,有人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个尖锐清脆的口哨,为两位从海里上来的男人欢呼。

        颜安顿时从手机屏幕中倏地抬起头。

        单屹抱着浪板从浅薄的海中往岸上走,头发滴着水,裤子也滴着水,海水流淌在他脸上胸前,清爽得宛如一个活在海边的男人,男人只和日月风雨打交道,干净又不羁,眼神里充斥着一种自由奔腾在原始自然间的野。

        单屹和与他较量的那个男人碰了碰拳头,对方笑着朝他举起了拇指,彼此眼中都是肆意畅快与沉甸甸的欣赏。

        男人征服男人通常需要经过一场较量,年轻的时候篮球场见,到后来发现所有领域都有高低长短,只要那片土地上有人,就能凭实力交到朋友。

        而女人在某些时候就简单多了。

        有些时候,男人征服女人,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或者一个好看的该死的性感的笑。

        颜安觉得这种肤浅的女人说的就是她自己。

        颜安对单屹有感觉,感觉太浓烈了,全身都在蠢蠢欲动。

        片刻后,她低头,手指敲打在屏幕上:我绝壁要把这个男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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