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领域

第十四章他的领域

        “赵医生……你能不能别死啊？”

        她的目光粼粼流转，好似有千言万语。

        赵寰宇有些惊诧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右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的空间直接侵占。

        片刻后，赵寰宇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的气息喷在鼻尖，半醉半醒的梁摘缨愣了一愣。

        像是被蛊惑了心神，她回答：“你要是不死的话，我们就能好好的认识了……”

        “赵医生，你……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啊？”梁摘缨晃了晃脑袋，絮絮叨叨地说着，“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过谁，或者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身体啊……”

        不是有句话说，麻醉致死的几率还没有麻醉医生猝死的几率高……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说着说着，她就困了，意识昏昏沉沉的，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倒了过去。

        对方猝不及防靠在自己身上，赵寰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个急刹车，怀里的梁摘缨直接后仰，赵寰宇立刻伸手揽住了她的背。

        “……”离谱。

        车一路开进了小区，一直开到地下停车场。

        赵寰宇在脑海中反复循环这几句话，她到底什么意思？说得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样，什么仇人，什么检查身体。

        她说自己是南大医学院的学生？

        赵寰宇默默在心中回忆了一番，想起了她所提供的信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调查一下了。

        他垂眸看向梁摘缨，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你到底是谁？”

        “我跟你很熟吗？”

        梁摘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在被子上投射出柔和又澄澈的光条。

        空气中弥漫着金桂的香气，有一种很安心的味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片刻后，梁摘缨蓦地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被子。

        浅灰色的……

        这一刻的惊悚感不亚于那天看到七彩斑斓的床铺。

        她立刻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着自己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宽敞又有格调的房间，橡木色的木质家具稳重而质朴，灯轨和台灯让光源的结构显得恰到好处，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和物品。

        梁摘缨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把脑袋揉出个洞来，难道，这又是什么梦中梦中梦中梦？

        揉着揉着，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她强行说自己是赵医生的女朋友，然后大家一起在鼎记吃饭，然后她喝多了，开始跟在座的前辈疯狂吹水，大谈特谈，从股票到买房，从社会经济到国际局势，最后的意识，好像是在赵医生的车里……

        救命，她为什么要在饭局上这么多嘴啊。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梁摘缨尴尬到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所以，得出结论，这里应该是赵寰宇的家。

        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依然是小熊睡衣，梁摘缨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这一次睡觉居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难道是因为没有那个笔记本的缘故？笔记本？想到这三个字，梁摘缨开始默默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最后得出结论，笔记本应该是掉在了那天年轻夫妇的家里了，看来得找个时间过去拿一下。

        她小心翼翼叠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的门，果然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的赵寰宇，对方瞥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道：“醒了？”

        梁摘缨局促地点了点头，然后空气就凝滞了。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僵持之下，梁摘缨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阳台外的景色，那片绝无仅有的江景和对面标志性的日月中心大楼，无不告诉了她一件事，这里有可能就是肇海市房价最高的阅江一号。

        也难怪她觉得奇怪，能够住在阅江一号的人，要不然就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网红，要不然就是富商新贵。虽然说赵寰宇也是出色的业界精英，但总觉得……还没有到能住在这种地方的程度，难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有着医学理想的隐藏富二代？

        所以，他是因为家财外露被人杀了？！梁摘缨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

        很有可能是这样啊！

        赵寰宇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道：“卫生间在那边，去洗个澡吧，换洗的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他用目光指了指一旁的购物袋。

        话虽说完了，但赵寰宇视线依旧在书上，神色平静又冷淡，但事实上，他是有些尴尬的，甚至用书挡了挡脸。

        很快，梁摘缨就知道他为什么尴尬了。

        她从购物袋中拎起那条豹纹吊带裙的时候，满脸都写满了震惊。

        两根手指夹着那细细的带子，声音也变了调：“赵医生，原来你品味这么奇特啊。”

        赵寰宇轻咳了一声，喉结滚了滚：“你别误会，这不是我买的……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穿上我的衬衣。”

        昨天把梁摘缨放在床上后，赵寰宇就回自己房间了，他当然不是会帮她换衣服的人，帮她脱个鞋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尊重。

        但放着女孩子一晚上不洗澡不换衣服也确实不太绅士。

        于是，赵寰宇一大清早起来，就叫了跑腿去隔壁商圈买件女士的衣服回来，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先生，请问您要代购什么样的女士衣服呢？”

        “随便，你看着买吧，最简单的款式就行。”

        他不喜欢太复杂的且花里胡哨的衣服。

        “先生对颜色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黑白灰棕都行。”

        他不喜欢太亮的颜色。

        “好嘞，我懂了！”

        于是就给他买回来了一条黑白灰棕、简单款式的豹纹吊带。

        ……

        梁摘缨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穿着一件豹纹吊带，以及赵寰宇的衬衫，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喝茶。

        他的衣服好像刚刚洗过，带着些好闻的太阳的味道，宽大的衬衫包住了她的上半身，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微微有些湿漉的发丝粘了几根在脖子上，显得有些随意而慵懒。

        赵寰宇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

        梁摘缨默默在心中腹诽，怎么也不开个电视，就坐在那里看书？

        好歹也是个客人啊。

        她尴尬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茶，嗓子都喝冒烟了，厕所都跑了好几回了，他还在看书。

        姐的穿梦时间是很宝贵的好吗？

        犹豫了片刻，梁摘缨还是先开了口：“赵医生，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啊，比如说你最近收治了哪些病人，你平时都有哪些朋友啊，假期喜欢去什么地方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赵寰宇睇了她一眼，淡声道：“说起来，我最近好像的确得罪了一个人。”

        梁摘缨立刻高度警惕，就差掏出本子做笔记了：“是谁？！”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就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还要我讲故事。”

        “……”

        梁摘缨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看来是她问得太直接了，梁摘缨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决定从其他地方入手，试图用细节攻克他的内心。

        很快，她把目光锁定在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和照片上。

        “赵医生，那幅画是谁画的呀？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梁摘缨指着一个相框问他，那里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从衣服和胸前的听诊器来看，依稀能看得出是个医生，只是简笔画画出来的头发全都是一根一根，像是无数个火柴插在头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她问，赵寰宇就答：“患者送的。”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梁摘缨没辙了，又开始四处搜寻线索，半晌，她又看见了相框里那张熟悉的照片。

        相框里的人，她认识！

        那是著名胸外科学家赵毕良！

        赵毕良可以说是医学界里神话一般的存在，他的头衔多到数不胜数——科学院资深院士、北六院终身名誉院长、心胸外科之父，心胸外科的主要开拓者，他的刀法更是被医学界称为“赵氏刀法”，是每个医学生课本上都会出现的重要人物。

        虽然已经去世了多年，但是医学界始终都流传着他的神话。

        梁摘缨还记得在课本中读到他的故事时，那深深的震撼和感动……

        “没想到你也崇拜赵毕良先生，还把他的照片挂在家里，我也很崇拜他的！”梁摘缨有种找到了知己一般的兴奋，“你听说过他在术中徒手捏心救活病人的故事吗？”

        “听过。”赵寰宇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告诉她。

        “这是家父。”

        “……”

        梁摘缨：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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