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告别，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嗯，很好，那你去忙我交代的事儿吧，记住，务必慎之又慎，不要让目标提前警觉，发现了你们的存在，知道么？！”

　　苏沛德认真叮嘱道。

　　“嗯，明白！”

　　王兵重重点头，再次转身离去，并且从外面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苏老，要不您还是休息会儿吧，筛选资料的事儿我自己来！”

　　姚卫民不忍心让苏沛德跟着一块儿忙活，笑着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客套话，赶紧干活！”

　　苏沛德坚决反对，率先拿起了一份资料，认真甄别起来。

　　姚卫民已经把他获知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苏沛德，后者凭借自身的丰富经验，自有判断。

　　两人埋头梳理着资料，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卫民，这份资料你看看。”

　　苏沛德把手里资料推到姚卫民近前，指着上面的信息皱眉说道：

　　“通过这个人记录在案的信息和他在国内进行的几桩交易来看，年龄肯定是造假了，我觉得可以派人去上面这个地址调查一下。”

　　姚卫民接过一看，微微点头道：

　　“嗯，苏老说的没错，这个人的确可以列为嫌疑目标之一，我这边也整理出四份资料，跟您这个很相似，需要去核实。”

　　说着，他把放到一边的四份资料递给了苏沛德，逐一指了指上面的信息。

　　两人就这么仔细筛查着，渐渐天色黑了下来。

　　约么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王兵提着吃食回来了，认真汇报了有关于金薇的行动轨迹。

　　“继续跟踪，按照卫民所说，或许那两名特工很快就会和她碰头，务必要确保技术资料不能外泄出去！”

　　苏沛德神色坚定，旋即又朝姚卫民说道：

　　“夜晚是目标碰头见面的最佳时机，我现在要去调集其他派出所的力量，共同参与到这次的任务中来，你也忙一天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姚卫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流程来说，他的身份只负责提供收集到的情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具体后面的行动自然会有苏沛德安排人去完成，不需要他亲自参与。

　　吃好晚饭，姚卫民向苏沛德打过招呼后，率先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等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发现家中除了沈文丽，金薇竟然也在！

　　“吆，卫民回来了啊，你可真行，见天儿看不着人影，就不怕家里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生你气啊！”

　　金薇大声责备道，语气看上去无比的认真，不像以前那般带着调侃意味。

　　“最近工作上比较忙，什么时候下班得领导说了算，我也没办法。”

　　姚卫民带着淡笑回应，自从确认金薇就是科研所里变节的那个人之后，他再次面对金薇，虽然脸上带着笑，可之前放松随意的心态却早已消失殆尽。

　　尤其这个时间点，金薇出现在自己家里，这让他不由得微微警惕，担心后者会对沈文丽不利。

　　“卫民，金薇是来跟我告别的，她在我们陶主任那儿请了假，要回老家几天，领导已经批了，今晚就走。”

　　沈文丽这时轻轻说道，脸上带着一抹不舍神色。

　　“哦？”姚卫民心中一动，不露声色的转头朝金薇问道：“你老家哪儿的？大晚上的干嘛走那么急，明天白天再走不行么？”

　　“呵，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了，晚上清净，反正也是跟亲戚一块儿走，又不是我一个人。”

　　金薇淡笑摇头，神色难得正经起来，认真看着沈文丽。

　　“文丽，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分开，但没办法，家里有事儿必须得走，不过我挺羡慕你跟姚卫民的，真希望以后我也能过上你们这样的日子。”

　　“这话说的，只要你愿意，外面大街上像卫民这样的大龄男青年，还不得排着队等你召见？”

　　沈文丽感受到了金薇的低落情绪，但并没有多想，故意说了句调侃的话，希冀能让金薇高兴起来。

　　“他这样的？还是算了吧，我最讨厌天天不着家的男人！”

　　金薇斜了眼姚卫民，神色隐隐不屑，“文丽你知道吗，我要找对象，不求他有多大本事，但必须一直陪着我，每天按时回家，能容忍我性子的人才行。

　　放心吧，我很快就找到了，记得祝福我哈！”

　　说完，她郑重的跟沈文丽拥抱了下，分开后脸上露出解脱笑意，“好了，那我走了，文丽再见！”

　　“这就走啊，不多坐会儿么？”沈文丽还想留她多说会儿话。

　　金薇转回头，指着姚卫民冲沈文丽说道：“你家这口子都回来了，我还留下干嘛？当电灯泡啊。”

　　说到这里，她略微犹豫了下，认真道：“文丽，如果这次我回老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话，我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记得给我回信哈！”

　　“少来，马上要远行了说什么丧气话呢！”

　　沈文丽瞪她，“再说拢共回去也没几天还写信，过于矫情了哈，我等着你平安归来，到时候还要请你来我家吃饭呢！”

　　“呵呵……”金薇没多说什么，只是淡然一笑，转回头去走到门口后，这才朝后面摆了摆手，“文丽我走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出门而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卫民，你不觉得今晚的金薇有点儿奇怪么，她这是怎么了？回趟老家弄得跟什么似的，真是受不了她。”

　　沈文丽无奈摇头，在她看来就是个简单的回乡探亲，而金薇却看上去特别伤感，这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或许，她可能有没法跟你说的秘密吧。”姚卫民淡淡开口，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继续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她的权利和自由，可既然选择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得承受。”

　　沈文丽听完若有所思，下意识点头，但很快又充满了疑惑，望着姚卫民走出门口的背影狐疑自语道：

　　“今晚上这是怎么了？金薇说的那些话没头没脑，怎么连卫民你也被传染了。”

　　门口外面的走廊上，姚卫民站在阴影中静静注视着走在小区里的金薇，神色凝重。

　　很快，当金薇走出小区门口后，他远远看到了足有四五个打扮不起眼的路人不着痕迹的行动起来，锁定了金薇的行踪。

　　姚卫民知道，那都是各个派出所的骨干力量，估计沿途还会有更多的人员在暗中蹲守。

　　势必在今晚，把金薇和跟她接头的那两名特工分子彻底擒获。

　　月华似水，晚风夹杂着燥热气息，吹拂在街头行人身上。

　　一场暗地里的抓捕行动，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二天下午，姚卫民接到小区保卫室的转达，赶去接了王兵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王兵告知，昨晚的行动过程有惊无险，金薇及剩余那两名特工在通往城外的路上已被顺利擒获。

　　至此，根据获得的情报，潜入国内的特工悉数落网，包括科研所内也揪出了真正的变节分子，姚卫民这次又立了大功，等苏老忙完手上的事情，会亲自约谈见面嘉奖。

　　挂掉电话，姚卫民神色没有多少变化，默默返回了自己家里。

　　在他看来，金薇并不是无辜的，纵然本身可能心眼儿不坏，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否则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比如谢文元，当初特工分子拿他女儿的清白作为威胁，迫使他答应合作，但却被谢文元严词拒绝，始终坚持着内心原则。

　　不管金薇以前遭遇受过什么委屈，但都不能作为出卖信仰的理由。

　　姚卫民想到这些，心情开朗了不少，他回到家后给自己泡了杯茶，一个人在家继续休息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姚卫民的生活轻松惬意。

　　乡村卫生所的建设，有杨跃进全天候盯着，他基本不用怎么操心，只需每周去一趟工地，把各个村的建造情况记录下来，到合作总社跟马文勇汇报一下就算完成工作。

　　而鸽子市上的水果买卖，更加不需要他的介入，刚子不但头脑灵活，对管理和调度方面也有着不小的悟性，自从上次鸽子市整顿以后，水果买卖始终都很稳定，每天能给姚卫民带来大几千的纯利收入。

　　工作上不需要太多精力，私下买卖刚子也打理的有声有色，姚卫民在目前的环境下工作赚钱两不误，关键还不用自己亲自出面，真正做到了后世人所谓的，躺赚。

　　但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随着一年过了大半，眼看都进入九月份了，最多到年底，这样的惬意生活就会被打乱。

　　明年起风，他会提前收手，然后蛰伏起来，等待改开的来临。

　　而在这之前，他还有着几个计划需要逐步实现。

　　其一便是逐步减少鸽子市上的水果买卖，把一些头脑灵活，有上进心的人分散到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去，协助他们在当地站稳脚跟，只等风头一过，便可以相互联动，成长为真正的左膀右臂。

　　其二则继续加大丝绸的收购，另外还可以捎带些其他物资，通过跟老毛子那边儿的私下交易，换取巨额利润，为将来的强势崛起积累足够资本。

　　另外，两个妹妹红霞和红芳，在姚卫民的计划里，是希望能通过合法渠道，送到国外去学习的。

　　毕竟只有到外面去看过了，见识过了，等回国后，才能更好的协助他去抗衡国外财团。

　　况且明年学校都停了，也学不到什么知识，甚至在大势倾轧下，还会有生命危险，倒不如去国外学习深造更实际一点。

　　但这么做姚卫民也有些忧虑，毕竟两个妹妹到了国外举目无亲，安全方面是个大问题。

　　这个时期的国外，其实也很乱，尤其异乡人在那儿，危险性大大增加。

　　父母年纪大了，让他们跟着去国外，水土不服暂且不说，人老了就容易思乡，与自己的国度相隔万里，又不是几天几个月，而是十多年的时间，两位老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因此，姚卫民一直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可以帮自己在国外照看两个妹妹的安全。

　　当然，他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大不了拿钱开路，买下一座宅子，雇些保镖和当地老师，让两个妹妹可以毫无负担的汲取知识。

　　但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出国的意义，只是去学习而不能开阔视野并不是姚卫民想看到的结果。

　　这天晚上，沈文丽下班后，在姚卫民的建议下，两人决定回四合院吃晚饭。

　　明天就是姚红霞大学开学的日子，全家人一起吃个饭很有必要。

　　“卫民，我还给红霞准备了礼物呢，这支钢笔可是我当初在大学获得的奖品，希望送给红霞，能把我的好运气带给她！”

　　沈文丽从柜子里拿出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盒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这段时间随着金薇请假一直没有返回科研所上班，沈文丽心情低落，尤其当想到那晚金薇告别时的神情动作，心里更是无比难受。

　　但金薇的事儿影响太大，在苏老的指示下，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哪怕本单位都不会通告详情。

　　因此沈文丽的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儿，怎么也想不明白金薇返回老家后，竟突兀的选择不来上班了。

　　今天回四合院一起庆祝姚红霞开学的事儿，她这才算是露出了笑颜，心情明显开朗起来。

　　“不错，相信红霞肯定会喜欢的！”姚卫民笑着称赞道。

　　“那你呢，当哥哥的就没给红霞准备点儿什么礼物么？”沈文丽难得露出灵动神色，大眼弯弯，促狭笑道。

　　“别拿你文化人儿这一套约束我，作为她亲哥，我就是不准备礼物又能怎么的？”

　　姚卫民斜睨，满不在乎的回应道。

　　“亲哥怎么了，我还是她亲嫂子呢，我跟你说姚卫民，一份礼物是心意的体现，别跟我来亲情绑架这一套，这回听我的，必须要给红霞准备礼物！”

　　沈文丽俏脸一板，理直气壮的命令道。

　　“得，你有理，我听着不就完了嘛，呐，这三百块钱当礼物，心意够了不？”

　　姚卫民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神情，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沓子大团结，在沈文丽面前晃了晃，得意笑着问道。

　　他有着借此机会开导沈文丽心情的意思，语气特别夸张，神色倨傲。

　　“嗐我说姚卫民同志，日子不过了是吧？三百块都是我好几个月工资了，你至于么你！”

　　沈文丽先是愣怔，很快露出了一抹心疼之意。

　　三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像沈文丽这样的科研人员，一个月也才五六十块，她的那些同事们，半年都不一定能攒的下来这么多钱。

　　就更不用说普通工人了，一个月二三十块，抛去生活开销，三百块钱，怎么也得一两年才有这个积蓄。

　　“怎么，舍不得了？”姚卫民恢复淡淡笑意，趁机说道：

　　“文丽你发现没有，人是善变的，不同的环境就会有不同的选择，我们不能老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因为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沈文丽目不转睛的看了过来，若有所思。

　　“嗯，我知道你一直想不通金薇为什么会就此不回四九城了，甚至心里还有些自责，那天晚上为什么就没发现金薇话里的反常，觉得或许当时多跟她沟通下，说不定就能改变她的想法。”

　　姚卫民认真开导着，语气温和。

　　“但你要知道，不管她现在去了哪里，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别人没法去改变，你是她的好姐妹不假，但你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除了友情还有其他很多要去追求的东西，你根本无须自责神伤，我不想看到你每天失落的样子，你这样我会心疼。”

　　沈文丽久久无语，满眼柔情看着姚卫民，良久后重重点了点头，主动伏进了姚卫民的怀抱里。

　　“这就对了嘛，好了，咱们出发吧！”

　　姚卫民拍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谢谢你卫民，我现在想通了，走，咱回家吃饭去！”

　　沈文丽抬起头来，明显语气多了抹欢快，看到姚卫民淡笑的神色，忍不住推开了他，嗔道：

　　“看不出嘛，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这次算你有道理，三百块钱我同意了，权当做给咱妹妹个惊喜好了！”

　　“真给？！”姚卫民微微惊诧，“三百块钱呢，都快能买套宅子了，我就是逗逗你，你还当真了？”

　　“嘁，这才哪到那儿啊，以后亲戚们家有喜事儿要随礼，就按照这标准来好了，反正都是你赚的钱，我又不心疼！”

　　沈文丽扬起下巴，斜了眼后便扭身去拿自行车钥匙了。

　　姚卫民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锁上屋门，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小区。

　　脸上经过供销社，沈文丽又去买了些菜，这才一道儿回到了四合院。

　　“吆，卫民两口子回来了！”

　　经过前院儿，闫埠贵正蹲在树底下摇着扇子跟街坊们聊天，见到姚卫民两人进门儿，立刻站起身笑着招呼道。

　　“嗐，你看我这脑子，一直想着请井老哥来家里吃顿饭呢，这不每天让你三大妈闹腾的，就把这事儿给忘脑后了，嘿嘿……”

　　闫埠贵一拍大腿，满脸自责的率先解释道。

　　“三大爷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其实也早就忘了，还以为你跟井老哥都已经喝过酒了呢，这事儿啊，您自己看着办就成。”

　　姚卫民同样笑着回应，知道闫埠贵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本质上就是舍不得那顿饭。

　　“你看这多不好啊，过几天必须把这事儿办喽，你三大爷我不是小气的人儿！”

　　闫埠贵一摆手，近乎有点儿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并且丝毫不觉得尴尬，笑意很是自然从容。

　　“得，三大爷您先忙着，我回屋了。”姚卫民懒得跟他掰扯，推着自行车继续朝前走去。

　　“别介啊，三大爷还想跟你打听点儿事呢，卫民你等等。”

　　闫埠贵紧走两步，再次追了上来，见姚卫民转头，便连忙笑着小声说道：

　　“不瞒你说卫民，这一暑假的功夫，鱼我还真没少钓到，你知道我们家吃鱼吃的少，都不咋爱吃那玩意儿，所以我就给拿盐巴腌起来了，到现在估摸着得有个百来斤差不多。

　　我寻思着啊，要是你们采购站能收咸鱼的话，价钱说得过去，那我就都卖给你们站算了，卫民你看能帮我问问这事儿不？”

　　姚卫民一怔，望着嘿嘿笑着的闫埠贵也淡笑了下，“三大爷，您可真够勤快的，敢情趁着暑假阶段儿，还搞起了副产，就不怕街道办的人找你算账啊！”

　　“卫民这话你可不敢乱说哈，我那些鱼都是打算自个儿吃的，这不家里人不爱吃鱼，一下子吃不完嘛，所以就琢磨着贡献出来，给别人家也匀一点儿，跟投机倒把可完全是两回事儿！”

　　闫埠贵连忙摆手，同时又声明道：“我要真想投机倒把，那就偷摸摸拿到鸽子市上去卖了，再说那都是咸鱼，是经过我加工的，你们采购站对个人生产的产品不也有采购的指标嘛，对吧？”

　　“行，看来三大爷不但书教的好，对我们采购站的规定也很有研究嘛！

　　哈哈……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儿呢，放心吧，这事儿等明儿个我特意帮你去问问站里负责收购个人产品的同事，到时候让他亲自来找你好了。”

　　姚卫民大笑，爽快答应下来。

　　“唉吆喂，我就说卫民不可能不帮我，你现在真就是咱们院儿里的这个！”

　　闫埠贵欣喜不已，朝姚卫民竖起了大拇指，满脸感激笑意。

　　“好了三大爷，我得回屋了，明儿个你在家等着就成，估计下午会有人来找你的。”

　　姚卫民说完，推着自行车跟沈文丽朝着后院儿走去。

　　“卫民，过几天我请井老哥吃饭，务必到场哈！”闫埠贵在后面再次大声提醒了句，乐呵呵的扇着蒲扇继续去跟街坊们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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