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圣诞节

西弗勒斯收到了维多利亚的留校申请，他立刻就进入了警戒状态。亚瑟和简夫妻俩到底怎么想的？12岁的孩子，小半年没见面，就这么放心她留校？很快他又收到了亚瑟寄来的葡萄酒，这次是上好的冰酒，比红葡萄酒要名贵很多，以及简寄来的热带水果，夫妻二人再一次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女儿。

        西弗勒斯高度怀疑，这恐怕还是维多利亚在打魔法石的主意。他发现得太晚了，维多利亚已经上了奇洛的钩了。真想把这小丫头关到一个迷宫里啊，哪怕要给她塞一迷宫的奶酪也行。

        拉文克劳的魔药课后，西弗勒斯留下了维多利亚，拿出她的留校申请，“为什么不回家去？不喜欢你妹妹？”

        “啊？”维多利亚有点不适应这个过于家常的开场白，“不是啊，我爸爸妈妈不会在家的，他们要去美国。我奶奶会照看我妹妹，但是，呃，她对付不了我。”

        “你不去？他们就放心留下你？”

        “呃……我不喜欢坐飞机。而且我爸爸妈妈去美国是因为我舅舅快死了，我妈妈的弟弟，法律禁止他靠近我。”

        西弗勒斯皱着眉头，不知道哪一部分更糟糕：她说“我舅舅快死了”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中午的烤鸡烧焦了一样，还是法律禁止她的舅舅靠近她，还是她的奶奶对付不了她。最后他选择了中间的问题，“他做了什么，你舅舅？”

        “他打他妻子，我想要报警但是打错了电话。美国的号码是911，我拨了999，我想他可能想要掐死我，我爸爸救了我，他为此进了监狱，得了乙肝，发展成肝癌，现在快死了。就这些。”

        “他想掐死你？”西弗勒斯愤怒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个男人真幸运，他马上就快死了。

        “4岁，我拨了999。”维多利亚的语气有点羞愧，又有点不耐烦，她连紧急求助热线都拨错了，能有多大？“再说了，他现在就快死了。我很好。”

        “你介意让我……让波比给你检查一下吗？”西弗勒斯忍不住问。

        波比就是庞弗雷夫人，维多利亚很不高兴，“我介意，但也没有到会反抗的程度。”

        西弗勒斯放弃了，看起来她问题不大，他换了一个话题，“你舅舅应该很年轻吧？肝病往往是中毒或者酗酒引发的，监狱里怎么可能得乙肝？”

        维多利亚双手交握抵住了下巴，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哦，先生，这就是大人们不会说小孩子也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他可能是被□□了。”

        “什么……怎么……你是……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我读书很多，只要带着字的纸我都会看看。我爸爸有个朋友是个人权律师，他的档案管理工作做得不太好。”她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点头，得意非凡。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正常！但是，话题是怎么歪到这里的？他本来还想旁敲侧击一下维多利亚对奇洛的看法，现在看来只能改天了。他还得让波比注意一下，找个机会检查一下维多利亚的身体。

        12月21日很快就到了，大部分学生都回了家，霍格沃茨只剩下了教授、维多利亚、一群韦斯莱和波特崽子。西弗勒斯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既要防着奇洛，还要防着维多利亚，这俩人都在打魔法石的主意，更得看着波特崽子不出事，实在是好不辛苦。

        西弗勒斯收到了维多利亚的圣诞礼物，是一本麻瓜书籍，《托马斯微积分》。他轻轻地笑了笑，维多利亚固然聪明能干，可如果代价是魔力的话，他才不会打开这本书呢。他没有给维多利亚准备圣诞礼物，此时便从自己的旧书中挑了一本品相不错的，让猫头鹰寄了出去。

        维多利亚欢天喜地地拆开了斯内普教授的礼物包装，“咦？”《失传的秘宝》？这是什么意思？她翻开来看了一下，这是一本简直可以说是胡说八道的书，大体上就是，假设传说中的宝物都存在，哪些历史人物暴露了拥有这些宝物的痕迹，全是牵强附会之论。维多利亚翻到封底，出版时间1982年，书还是崭新的，基本没有什么阅读痕迹。这是斯内普教授的废纸！

        维多利亚气坏了！

        因为留校的人不多，礼堂里按照惯例，还是不分教授和学生，大家都在一张圆桌上用餐。

        占卜学教授特里劳妮一入座就嘀咕：“感谢梅林不是13个人。”

        维多利亚沉着脸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切着她的鸡腿，刀叉在盘子里咯吱咯吱，叮叮当当，倒好像是在杀鸡一样。

        “维多利亚。”斯内普教授冲她使了个眼色。

        维多利亚切得更加大力，手上一错力，biu地一下，她的火鸡腿飞了出去，正好掉进了邓布利多校长的盘子。邓布利多校长丝毫不以为忤，笑呵呵地一挥魔杖清理了自己的盘子，然后又一挥魔杖，一只去掉了鸡皮的鸡腿出现在她盘子里，再一挥魔杖，所有的肉都从骨头上分离下来，整整齐齐地排列好，就等着她用叉子送进嘴里。

        维多利亚不得不对邓布利多校长道谢，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吃完鸡腿，又取了一点土豆泥，再吃了一个果酱布丁，其他人开始嬉笑玩闹，维多利亚和众人道别，打算早早睡觉。

        斯内普教授也结束了他的晚餐，叫住了维多利亚，在他的办公室给她叫了一份水果沙拉，里面还有菠萝！维多利亚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有多感动，另一半就又增加了多少愤怒。可挑剔别人的礼物是不礼貌的，哪怕是别人她也不能直说，何况是斯内普教授呢？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吃完沙拉就道谢告辞了。

        西弗勒斯静静地看着维多利亚离开。她今天的心不在焉太明显了。不得不承认，圣诞节是一个很好的搞事机会，大部分人都会在今天降低警惕。这个傻姑娘就没想过奇洛也会在这几天行动吗？

        图书馆的禁书区有了一些动静，但是西弗勒斯没有抓住任何人。拉文克劳只有维多利亚一个人留校，现在没有人帮她施幻身咒了，排除。奇洛不应该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但这也有可能和巨怪一样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还有一种可能，西弗勒斯沉沉地想，波特的隐形衣，麦格怎么能这么早就把隐形衣交给一个一年级的学生？这太不负责任了。

        维多利亚一觉醒来，心情大好。斯内普教授在拿她当小孩子哄，这是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她要向斯内普教授证明，她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西弗勒斯来用早餐的时候，维多利亚正在和邓布利多交谈：“……我想要成为斯内普教授这样的人。他是史上最年轻的魔药大师，而且魔药并不是他喜欢的领域。我觉得我们的情况有一点点类似，我也挺擅长魔药，但我真正喜欢的是物理学。我想，如果我在魔药上也达成斯内普教授这样的成就的话，我就更有可能在物理学达成斯内普教授在黑魔法领域的成就……”

        咳咳，西弗勒斯清了清嗓子。他本来并不想来大厅吃早餐，是听说邓布利多和维多利亚都在才赶过来的。他有几分尴尬，邓布利多对他的黑魔法研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一个二年级学生对着邓布利多大大咧咧地谈他的黑魔法成就，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邓布利多依然乐呵呵地笑，只是在维多利亚看不到的角度，给了他一个锐利的眼神。西弗勒斯略觉心虚，当着邓布利多的面也不好把维多利亚怎么样。

        转头面对学生的邓布利多，又变成了慈祥的祖父模样，或者说，是曾曾祖父模样。维多利亚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下来，早饭也顾不上吃。

        “你对黑魔法感兴趣吗？”邓布利多问维多利亚·梅森，同时似乎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没有魔力，校长，我不能研究任何魔咒。但是，如果我有魔力，我没有办法接受‘禁止研究未知’这种规定，这太荒谬了。研究未知是技术进步的唯一方式。”

        “技术，你说的是麻瓜技术？”

        “是的，技术之于麻瓜，就如同魔法之于巫师，对吧？在麻瓜世界，我们认为技术是中性的，我们根本没有黑魔法这样的概念，我能想到的最接近黑魔法的词汇，大概就是武器研发与设计了。没有人认为这是邪恶的，就算有很少，真的很少的一部分人认为它是邪恶的，他们也同意这是必要的邪恶。”

        “必要的邪恶？你想用魔法来研发麻瓜武器吗？”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维多利亚觉察到了邓布利多校长对她的审视，她深吸一口气，直视校长的蓝眼睛，“我倾向于不要研发武器，和魔法或者麻瓜科技都没有关系，这是工程问题，我对基础科学更感兴趣。不过我确实认为，对此感兴趣的人应当被允许研究这个。至于死人，我不会杀人，我也不会坐视其他人在我面前死去。我想这已经达到社会平均道德水平了。问题从来就不是数字，问题是个人的责任。‘你觉得死多少人是可以接受的呢’，我认为这个问题过于虚伪了。全世界每年有至少5亿人在挨饿，最糟糕的年头一年会饿死1亿人，每秒钟饿死三个人，”她用餐刀“当当当”敲了三下盘子，“就是这个速度。最简单的变形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这些饥荒实际上是麻瓜的政治经济问题而不是粮食供应问题，但是我不认为有巫师知道这一点，为什么没有人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尤其是，当有人用五饼二鱼喂饱5000人就被称为神之后。”

        “甘普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

        “是的，是的，你不能凭空变出食物，也不能把其他物品变成食物，但是你可以把已有的食物变大变多。所以，回到我的问题，谁应该为这些人的死亡负多少责任？”她又“当当当”敲了三下盘子。

        “你为什么不想解决这个问题呢，梅森小姐？”邓布利多逼视女孩。

        维多利亚毫不示弱，“太无聊了。”

        “无聊？你觉得拯救他人的生命，是无聊？”

        西弗勒斯·斯内普感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黑魔王，假如今天有什么好消息的话，维多利亚现在是邓布利多的问题了。

        “如果需要让我每天做一样的事情的话，是的。我尊敬从事这种事业的人，但是我不想把我的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我对我的人生已经有计划了。”

        “你，一个12岁的女孩，人生计划？”西弗勒斯·斯内普冷笑了一声。

        “我13岁了，先生。我的生日是12月2号。是的，确实计划好了，最高目标是探索宇宙的本质，如果能解决我的魔力问题，那就再加上魔法的本质。我的最低目标是每天解决一个新的问题，或者在昨天的问题上前进一步。就这些。”

        “哪怕是研究黑魔法？”邓布利多十分担忧。

        “我一点不介意黑魔法。不过以下事实应该能让你放心，校长。首先，我对物理学更感兴趣。其次，我认为魔法世界会严重浪费我的数学技能，因此这里不是我的优先事项。我来霍格沃茨是因为霍格沃茨不能函授教学，而且我妈妈认为我应该和我的同龄人一起上学，仅此而已。”

        “那么爱呢？你不需要爱吗？难道你就不爱什么人吗？”

        “爱不是需要。你不能需要爱。我爱我的父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让他们为我决定一切，又但是我们的相当一部分决定可以共存，比如说我妈妈以为我来霍格沃茨是因为她这么决定了，但是实际上我来霍格沃茨是为了避免我因为魔力爆发而死掉，并且剑桥大学允许我远程上学。”

        “爱不是需要，这是什么意思？”

        “爱不是你说有就有的，它有很高的标准。既然你已经用到了‘需要’这个词，那就不是爱。”

        “那么你认为，对爱，正确的动词是什么呢，追求，献出，践行，证明？”

        “遇见。”

        “遇见？能解释一下吗？”

        “我追求我自己的人生，攀登我选择的山峰，直至无人之境。如果在那里能够遇到一个人，那就是爱。”

        “如果你遇不到呢？”

        “那就是自由。”

        “那不有点孤独了吗？”

        “孤独是自由的最高级。”

        “你不需要别人的支持吗？梅森？”麦格教授也惊讶地问。

        “真理不在乎你支持它还是反对它，它就是正确的。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争取尽可能多的支持者都是一个很有益的手段。”

        “按照你这个标准，霍格沃茨就没有爱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亨利八世肯定觉得自己内心充满爱，谁愿意在他的宫廷生活呢，你吗？”

        “你想要统治世界吗，梅森小姐？”

        “哦，不！绝不。”

        “为什么？”

        “我能承受的无聊是有限的，而世界上的白痴是无限的。”

        “梅森小姐，”邓布利多校长郑重地开口，“魔法和麻瓜科技是不一样的。魔法不是中性的，黑魔法是邪恶的。”这个女孩不想统治世界，她的父母还管得住她，问题还不算太大。

        维多利亚点头应是，心道，以后要在邓布利多面前闭嘴。邓布利多校长是一个好人，邓布利多校长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邓布利多校长也是一个老古董。

        最后她注意到了斯内普教授的眼神，他表达的是同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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