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煽风点火

木青渺在药峰，裴千羽确实打算跟着木青渺，从木青渺那里套到经验。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找木青渺，而是让鹤王送自己到丹峰藏书阁。

        藏书阁外布有阵法，在裴千羽靠近时，腰间令牌一闪，阵法自动打开让他进去。至于鹤王则在裴千羽进去后，飞到附近一颗青松上安静地等着裴千羽出来。

        丹峰藏书阁共五层，阁中正有不少身着丹峰弟子服的弟子们翻找典籍，在看见正门进来一个气质不俗、身着别服的弟子，均有些惊讶。

        不过阁内需保持安静，在裴千羽去到角落里时，目光也随之散了。

        取出书架上的灵药典籍，修真界之大，从创立之时发展到如今，十几万年的时间，修士常用的灵药已记载有上百万种。

        这些灵药的名称、药性、生长之地，全乃炼丹所需，是每个丹修入门必不可少要了解的。

        万生门内的许多弟子记不住这么多的东西，因理解能力太差，说不定连名称也分不清楚，所以并非不是不用寻常的法子教万生门弟子不，而是根本没用。

        若问许多丹修资深的修士，要如何修行丹修一道。

        他们所言第一步，一定是：记！

        记下修真界中所有的灵药，记下所有的丹方，记下炼丹的每一步。

        万生门弟子大部分没法记，故而裴千羽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身上。比起年长的资深高阶丹修们，这些年轻的天才往往想法新颖又独到，说不定能帮上忙。

        不过裴千羽不打算让万生门弟子们循规蹈矩地记，可他自己却必须要记。

        不然连丹修的基本条件尚且满足不了，就算他和木青渺套近了关系，得以跟在木青渺身边看他如何做，可若连木青渺说什么都不明白，还是徒劳无功。

        翻开书页，裴千羽一目十行，几息功夫便看完了一整页。

        不到半个时辰，一本食指厚的书全部看完，裴千羽将典籍放回原位，继续看下一本。

        算着时间，待到天黑时，裴千羽才离开藏书阁，乘上鹤王回到剑锋。

        第二日，休息了一晚的裴千羽天方明又前往丹峰。

        丹修要记的东西很多，丹阁前两层全是要记的。

        饶是只过一眼就可以记住的裴千羽一本一本看完这两层，也足足花了将近两个月时间。

        看完后，裴千羽又花了两日简单地在脑海里分类整理了一遍。

        这样一来，正好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第三日，裴千羽乘着仙鹤第二次来到剑塔。

        剑塔外早已挤满了剑修，宗主和诸位长老、还有宋雅辰等人站在最前方。

        在裴千羽乘着鹤王来时，不少人抬眼看了过来，在瞧见裴千羽身下的竟是仙鹤之中的鹤王，全不由得小小的惊讶一番。

        要知道这只鹤王乃仙鹤中修为最高的，到如今已有四百七十八的年岁，比许多宗门弟子的资历还要老上好几倍。

        古宗不似别的修士，他们待宗内的妖兽如弟子一视同仁，并没有鄙夷不屑。

        这只鹤王待得久，又通灵智，加上性子傲气又爱洁整，已经鲜少再载弟子。不少方入宗的新弟子全拿它当前辈看待，别说乘它，有时遇见它还得恭恭敬敬递上点小吃食。

        此番这只高傲的前辈鹤王竟是带了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让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鹤王收敛长翅，停在空地上，在众人震惊之中，洁白长羽紧贴在地。待裴千羽踩着它的长翅下来后，还亲昵地蹭了蹭裴千羽，这才依依不舍地飞到远处。

        “千羽。”

        “古伯伯。”

        古伯伯？！

        先是乘着鹤王来，如今又这般亲近地喊宗主为古伯伯？！

        饶是向来不爱打听闲事的剑修们也不禁心中对裴千羽的身份产生好奇。

        裴千羽快步上前先对古宗主行礼，而后又对诸位长老道：“千羽见过各位长老。”

        在长老们点过头后，笑着同宋雅辰行礼：“大师兄。”

        不管私下关系再好，但这里这么多弟子看着，大宗该有的规矩应当摆出来。见裴千羽一言一行端正有礼，本就对裴千羽十分喜爱的古宗主和宋雅辰心中满意更甚。

        古宗主看了眼守在远处的白鹤，道：“这只老鹤心高气傲，许久没载过弟子，没曾想倒是对你这般友善。”

        裴千羽微笑回道：“想来是瞧我合眼缘。”

        他抬头看向第七层，两个月前光芒还算耀眼的光点如今黯淡灰败，除非仔细看，不然根本很难发现。

        光点停滞在一个地方许久未动，看样子情况并不算好。

        负手而立的古宗主随着裴千羽目光再次看上去，又气又无奈地摇头叹气：“让你看笑话了，少泽这孩子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下看来是麻烦了。”

        裴千羽双眼一弯：“不会的，少泽哥哥一定是有把握才进去的。”

        古宗主冷哼一声：“也就你还替他说好话。”

        古宗主等人在剑塔外一共连守了五日。

        在这五日内，裴千羽只早晚各来一趟，中间则改去符峰藏书阁。

        但不论宗主还是长老，以及大师兄全有别事要忙，剑修们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所以在第五日一过，大部分散了去。

        剑塔上布有阵法，若修士闯塔出来会有提醒。

        凭借他们的修为，到剑塔这边不过瞬息功夫，先前之所以守在这里，主要还是过于担心古少泽。

        第六日天方明，在所有人离开后，裴千羽再次乘着仙鹤来到如今已经空荡的剑塔外，他看了眼那个黯淡的光点，好像比昨日又往前移动了点位置。

        打了个哈欠，裴千羽看了一眼后，乘仙鹤前往符峰方向。

        不到一个时辰，仙鹤再次载着裴千羽回来。仙鹤带着裴千羽落在不远处的大树上，裴千羽坐上树枝，从腰间给亲传弟子配备的储物袋中取出符修典籍。

        随着旭日升起，阳光越渐得浓烈，纵然有树叶遮挡，但鹤王依旧怕晒着裴千羽。担心打扰裴千羽看书，鹤王轻轻地飞上枝顶，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展开白翅替裴千羽遮去烈阳。

        午时，裴千羽服用了一颗辟谷丹。顺便剥了好些松子，感谢一直守着他的仙鹤。

        日落时分，裴千羽借来的十本典籍已经看完，回到符峰归还典籍后，再次折了回来。

        天很快便彻底黑了下来，漫天星河几欲垂下。

        树上的裴千羽托着腮，看了眼剑塔后，又环视着这人间仙境般的古宗。

        万生门也很美，但因灵气过于稀薄，它的美只是凡尘俗世般的美，终究远远比不上古宗。

        修真界中从无净土。

        不管再偏僻之地，只要在修真界内，就不可能永世安宁。要想真正的保全其身，只能靠实力。而想提升实力的方法，最本质的还是灵气。

        师父他们其实很早就想埋一条灵脉在门派下面以供弟子们修行，奈何如今修真界中大部分灵脉早已有主。而新生灵脉难得，每次出现新生灵脉纵然顶级大势力瞧不上这点蚊子腿，但仍旧一片腥风血雨。

        此次来了古宗，裴千羽除了想多学点东西带回去外，他还打上了灵脉的主意。

        古宗贵为十大顶级势力之一，消息来源多且真实可靠。

        说不定他能遇上新生灵脉诞生，到时候无论如何带一条灵脉回去，也算解决了师父他们心中的一大难题。

        唳！

        轻轻的鹤啼声打断裴千羽的沉思。

        鹤王担心裴千羽冷，它特意落在裴千羽身边，展开翅膀围住裴千羽。

        裴千羽双眼一弯，摸了摸仙鹤的洁白翅羽：“乖，我不冷。”

        唳！

        鹤王依旧没松开翅膀。

        裴千羽无奈，只得任由它去了。

        这时，第七层的光点再次微微一动，神念一直注意着那边的裴千羽当即看去。然而，光点只动了一下，再次如死水般一动不动。

        鹤王顺着裴千羽的目光看了去，而后又歪头好奇地盯着裴千羽。它开了灵智，虽因血脉不能化成人形，但已如六、七岁稚童，即便大部分话它不明白，但有一些它还是懂的。

        “唳？”

        “为什么守在这里？”裴千羽听见鹤王的疑问，他道：“因为这里面有个勉强让我惦记的人。”

        “唳？”

        裴千羽回道：“重要？嗯，不算重要吧，挺招人嫌的。不过仔细想想，除了脾气不好、不温柔、不体贴、嘴巴毒、口是心非、性子又傲又别扭外，其实也还行。”

        “唳。”

        “不不不，我不担心他。”裴千羽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块莹白玉石：“你看，留影石。”

        “唳？！”

        水墨勾勒般的精致双眼一弯，莫名带出几分狡黠，裴千羽上下抛玩着留影石：“他嘛，他惯会装腔作势，哪怕身受重伤也要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等他出来的时候定是最虚弱的时候，我就在守在这里，等他一出来，用这块留影石立马给他留影。记下他这狼狈样，等以后他再想意气用事的时候扔他脸上，不惯他这臭毛病。”

        可惜这一晚裴千羽没得逞。

        不过裴千羽很是有耐心，困了时候窝在仙鹤绒毛里小憩一会儿，待到天明又去符峰藏书带一批典籍过来边等边看。

        一连守了十天，除了借典籍和归还典籍离开外，裴千羽没离开半步。

        鹤王瞧着裴千羽始终精神奕奕的样子，深深觉得裴千羽对少宗主狼狈样的执念颇深。

        终于，在第十一天丑时，月淡星稀时。

        第七层原本黯淡宛如灰尘的光点陡然间光芒大绽，就在裴千羽起身的刹那，只见剑塔外荡起涟漪。伴随着磅礴灵气外泄，一道裹挟万千锋芒剑意而成利刃的修长身影从里飞出。

        狂风猎猎，衣袍鼓动。

        艳丽夺目的脸上此时此刻毫无血色，提剑的手不自觉地痉挛。原本涣散带紫的凤眸在看见乘鹤而来，停在他面前的裴千羽时，猛得缩了下，勉强找回点意识。

        古少泽抿紧惨白的唇，看也不看裴千羽一眼，直接转身欲飞走。

        然而一动用灵气，神魂刀刮般传来剧烈的疼痛。

        唰！

        周身萦绕的强大灵气无端端一窒，古少泽整个人从半空中直直跌落。

        唳！

        伴随着一声轻啼，仙鹤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完美接住下坠的古少泽。

        裴千羽双手托腮，笑眼盈盈地蹲在失力的古少泽身边：“少泽哥哥，好久不见呀。”

        古少泽强忍在剑塔中因灵气枯竭致使筋脉寸断，至今还没缓过来的巨大痛楚，他半撑起身子，毫不掩饰眼里的冷漠：“最好永远别见。”

        “可我担心你啊。”

        古少泽轻嗤了声：“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着你来担心？”

        似是再难忍受和裴千羽待在同一地方，古少泽直起身子就要再次强行动用灵气离开这里。

        “少泽哥哥。”裴千羽伸手去拉古少泽。

        “你烦不烦？！”

        意识恍然之中，古少泽一个不慎，尚未完全掌握的剑意外露，化成利刃当即狠狠在裴千羽手背直直到手腕处划开一道锋利的口子。

        鲜艳的血液旋即流了出来。

        淡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古少泽怔住，赶紧慌忙地散掉这些残留的剑意。

        “嘶！”裴千羽捂着手背，眼睛红红地看着古少泽，委屈巴巴道：“少泽哥哥，疼。”

        古少泽脑袋发疼，又气又烦，原本疲惫乏力的身子硬生生让裴千羽气出力气来，他没好气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扔在裴千羽面前：“疼？现在知道疼了？！谁让你凑上来的？！”

        裴千羽拧开玉瓶，捏碎丹药后擦在伤口上，因为他的动作，原本不高的领口露出一小截红绳。

        古少泽本就苍白的脸再次一寒，他冷嘲道：“一个空锦囊，也值得你这么宝贝的带着。”

        “空的？”裴千羽拿出锦囊：“这里面不是空的啊。”

        本就意识模糊，临近昏迷边缘的古少泽下意识倾身上前抓住裴千羽手中的锦囊，就着红绳，直直将裴千羽拽到自己面前，挖苦道：“是吗？我倒要瞧瞧这里面又装了什么破东西！”

        锦囊一拉开，凌厉寒气迎面而来，仅有的一块半玉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古少泽一愣。

        大抵是寒气召回了他一点理智，在反应过来后，他才发现因为他用力过大，导致如今的裴千羽与他连半指距离都不到。呼吸间，他甚至能清晰察觉到裴千羽裹挟着清香的微热气息。

        凤眸一晃，古少泽一把推开裴千羽：“一块破烂玉佩，还这么贴身戴着，你真够无聊的。”

        “但这是你送我的。”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古少泽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瞧着裴千羽，这时候他倒没闹着要立马走掉了，他满是不屑：“一块掰碎的玉佩？换做是我，我早扔了。”

        裴千羽似是让这话狠狠刺了一下，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古少泽，而后琉璃般的眼珠轻轻一动，桃花似的红旋即晕染而开，眼尾湿润，长睫染上泪珠。他很是伤心地垂下头，珍贵地将装着玉佩的锦囊放回衣襟下：“纵然少泽哥哥忘了、扔了，但我是万万舍不得的。”

        装模作样！

        古少泽还想说什么，突然无数熟悉的灵气波动传来，感应到剑塔变化的古宗主、长老们以及宋雅辰等人全部赶到。

        白鹤载着两人停到地面，两人刚一下去，古宗主递给一颗丹药给古少泽，待古少泽服下后，古宗主劈头盖脸对准古少泽就是一通怒斥。

        古少泽再怎么不怕天不怕地，但这是他老子，该被教训还是得被教训的。

        好不容易等古宗主骂完，一旁围观听得兴致勃勃的裴千羽眼尾挂着的泪珠子早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睛也不红了，反而亮得很。

        他指着古少泽，煽风点火地痛心疾首道：“古伯伯，方才少泽哥哥出来的时候，我让仙鹤去载他，他硬是不上来！强行动用灵气要走，结果直接从半空中摔下来，幸好仙鹤给及时接住了。”

        古宗主：“什么？！”

        “你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出来了你还敢动灵气？！古少泽啊古少泽，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是不是？！”

        怒火再次怦然爆发，甚至比先前还要旺盛的古宗主又是狠狠一通爆骂，只差没拎着古少泽揍一顿。

        古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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