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梧桐树下

萧泽一走到刑侦支队大楼门口，点了根烟。一只狸花猫走到他脚边蹭了蹭，他忙把手里的烟举得远了点。

        “花宝儿，小心我的烟灰烫到你。”

        他蹲下来摸了摸花宝的脑袋，小猫眯着眼睛往他手心里蹭。

        萧泽一心想这警队的伙食也太好了，给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喂得溜圆。

        “你要跟我一起去开会吗？”

        小猫仰头喵了一声。

        “哎哟，要去啊”萧泽一看着小猫笑了笑，“那等我抽完烟，你就跟我开会去啊。”

        萧泽一猛吸了几口烟，把烟头按灭在了垃圾桶上。他抱起花宝，往楼里走去。

        会议室的长桌几乎坐满了人，只留了一个空位给萧泽一，萧泽一抱着猫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张祈川看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怎么还把猫带来了。”

        萧泽一把猫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带孩子来学习学习。”

        张祈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一天到晚瞎贫。”

        萧泽一抱起花宝，轻轻握着小猫的前爪朝着张祈川的方向挥了挥：“来宝贝，看着张队，说谢谢老师。”

        张祈川挥挥手：“得了啊。开会吧我们。”

        一个警察打开了会议室墙上的投影仪。

        张祈川看着坐在萧泽一旁边的警察说：“翁家尹，你来把现在的情况大致讲一下。”

        “好的。”

        翁家尹走到投影前，打开了一张涉案嫌疑人的关系图。

        “孙业泰，拐卖团伙头目。王强，中间转手人，负责将孙业泰手中的受害人转手给下家。但是根据目前线索来看，王强并没有将所有的被害人转手，他偷偷藏了不少人，估计他是准备自己再捞一手。”

        “孙业泰最近拐走的那批受害人到王强手上了吗？”张祈川问。

        “还没有。”

        “等人到王强手上的时候我们就必须动手了，最理想的情况是抓现行，两边一起收网。王强藏人的地方找到了吗？”

        “也还没有。”

        张祈川皱了皱眉：“现在王强不知去向，唯一跟他有交集的茶馆老板也排除涉案嫌疑了。”

        “张队。”萧泽一突然开口。

        “你说。”

        “王强开的那个洗浴店，可以再蹲蹲，他藏孙业泰的人，说不定就会往他那店里送。只要他送人，我们就能找到他藏人的地方在哪里。”

        “嗯，你安排人去蹲，确保洗浴店的每个出口24小时都有我们的人在。”

        “好。”萧泽一应着。

        翁家尹等着他们说完，他看着张祈川说：“张队，还有一个新的情报。”

        “什么？”

        “孙业泰可能还涉毒。”

        萧泽一跟张祈川对视了一眼。

        去年有个制毒贩毒的团伙从国外流窜回国，根据外国警方提供的线索，当时只知道那个团伙头目被叫做孙先生，并且逃到了西南的某个小城里。

        拐卖案里第一次出现孙业泰照片的时候张祈川和萧泽一就已经在怀疑了。只是当时国外警方给的照片实在不清晰，也没有其他能证明这个人身份的证据，所以张祈川和萧泽一也一直没有很明确地把这两个案件的主人公联系在一起。

        直到刚才。

        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涪城，而且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已经成立了一个有组织的拐卖团伙。甚至，连制毒贩毒的老本行都也已经捡起来了。

        萧泽一死死盯着照片里那张脸。

        花宝蹭蹭他的脸，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萧泽一摸摸小猫，望着张祈川说：“张队，让我去吧。”

        “你考虑清楚了，这个卧底，去了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考虑清楚了。”

        张祈川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这个城市种满了梧桐树，盛夏的时候，有梧桐树的地方都会变成人们遮荫纳凉的好去处。

        路城和江榆在路上走着。路两边繁茂的梧桐树将头顶的天空遮得一点儿不剩，风一吹，梧桐果子上的絮就到处飞。

        “哇塞，你要出国去比赛？”

        路城吃惊地望向江榆。

        江榆看着路城兴奋的眼神哭笑不得：“这么激动啊？”

        “哇哦。”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激动。”

        “哇哦。”

        “换句台词可以吗这位小同志？”

        “哇哦。”

        “我真是”江榆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捏她脸的冲动。

        路城走到江榆面前，跟江榆面对面走着。

        “我也想出国去玩儿，我长这么大连省都还没出过呢。”

        江榆伸手轻轻抓住路城的手腕护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你别倒着走，等会儿摔了。”

        路城没搭理江榆，还是自顾自地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啊，要是我，估计都睡不着觉了。”

        江榆把人抓回来，强行翻了个面，谁知道路城又一脚踩上路边的石阶，在石阶上走着。

        “我开心啊。”

        “骗人。”

        “真的，只是再怎么说也是去比赛的，还是紧张会更多一点。”

        “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路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江榆。

        “能参加这个比赛已经很厉害了，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了。所以不管这次有没有名次，我觉得对你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影响什么？”

        路城白了他一眼：“影响你高大伟岸优秀的形象，我这么说您还满意吗？”

        江榆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我要是说不满意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吧。”

        看着江榆在笑，路城却顿了顿。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我知道，不要担心。”江榆温顺地点点头。

        路城心想，怎么好像，突然变成江榆在宽慰自己了呢。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江榆，我们今晚去安安那里吧，听说她找了个驻唱歌手，我们去听歌呀。”

        “怎么突然找个歌手啊，安安姐终于受不了她那个旧到声音拔丝的音响了吗？”

        “你可别当她面说她音响的坏话啊，她可宝贝了，当心她把你从店里撵出去。”

        “怎么，在安安姐眼里我还比不过一个音响吗？”

        “你现在才知道吗？”

        江榆一时语塞，他叹了口气：“这免费工终究是白干了。”

        路城拍拍他的肩膀：“是的这位童工，你明白就好。”

        到了晚上，路城吃完晚饭从家里出来，正准备给江榆打电话就遇见了在院儿里遛弯的老人们。

        “哎哟小城啊，吃晚饭了吗？”一个老人招呼着路城。

        “谭奶奶好，我刚吃完。”路城笑盈盈的回着老人的话。

        老人往路城身边瞅了瞅：“怎么一个人呐，小江没跟你在一块呢？”

        “我正要去找他呢。”

        “欸，去吧去吧。”

        又跟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后，路城便跟他们告了别，往江榆家的方向走了去。

        远远的路城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她小跑过去。

        “江榆，你知道吗，刚刚谭奶奶看见我就问你在哪里。”

        江榆瞪大眼睛：“巧了，刚刚朱奶奶一看见我也问你在哪里。”

        江榆说完，路城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以后两人都露出嫌弃的眼神无语对视着。

        半晌，路城才开口说：“都怪你是跟屁虫。”

        江榆头上挂满问号：“你才是跟屁虫。”

        “你是。”

        “你是。”

        “不，你是。”

        “你是打屁虫。”

        突如其来的打屁虫让路城脑袋一梗。

        “我们打一架吧。”

        “我不。”江榆撒娇似地摇摇头。

        “你看看这儿，这么多爷爷奶奶们。”江榆掰着路城的头让她看看这周围有多少人，“我们要真打起来了，估计明天整个家属院都知道我欺负你了。”

        路城抬手往江榆胳膊上拧了一把：“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

        江榆仔细想了想：“虽然但是，就算你打赢了，明天院儿里传的也只是从我欺负你变成了你欺负我，好像没什么差别，一样的丢脸。”

        “有道理，那我们还是走吧。”

        “嗯，走吧。”

        没走出两步，两个人都憋不住笑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批发市场楼下了，歌手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安安是真喜欢这首歌，以前用音响的时候也老放这歌。”路城说。

        “这个歌手的声音好好听啊。”

        “快走快走，我们去看看。”

        路城和江榆一走进店里就看见了那个歌手，他抱着吉他坐在一个小小的立台上正唱着橄榄树。

        余生安坐在离舞台不远的地方和客人聊天，等到她跟客人作别，一起身，就看到门口满脸疑惑的路城和江榆。

        余生安轻笑了一下，抱着手臂朝他们走过去：“怎么样，我找的歌手还不错吧？”

        路城听到余生安的声音，瞬间把眼睛从歌手身上收回来。

        “安安，这是你从哪儿拐来的啊？”

        “什么叫拐？”余生安搓搓手指头，“这可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呢。”

        “哇哦，安安姐真舍得。”江榆在一旁起着哄。

        “余老板这次下的可是血本。”萧泽一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路城猛地转过头看着走来的人：“吓我一跳。”

        看清来人后，路城歪着头说：“欸？是你啊。”

        “看来还记得我。”

        “嗯！不太容易忘掉。”

        此时，江榆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板！”余生安突然被坐在角落里的客人叫了过去。

        路城眼看着萧泽一的目光就那么跟着余生安走远了。

        “那个你要不要去给安安帮帮忙呀。”路城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是自己想多了。

        谁知道萧泽一的脚步迈的比声音还快：“好，我去帮帮她。”

        路城无语的看着萧泽一的背影。

        这俩人，不会真有情况吧。

        但是现在在江榆看来，路城的眼睛是完全黏在人家身上了。他侧身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路城面前。

        “这么好看？”

        “不是。”路城把江榆往边上扒拉了一下，从江榆身边探出头继续盯着萧泽一，“你不觉得，他们俩有点什么吗？”

        “啊？”江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路城说的是什么，他也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萧泽一和余生安。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台上的歌手还在唱着那首未完的橄榄树。

        “路城江榆！别发呆了！忙不过来了！”余生安隔着半个场子把两个人的魂给叫回来了。

        江榆低头去看路城：“走吧这位童工，干活去。”

        “流浪远方，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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