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与张牛撕破脸

“好……好。”

        长吸了口气，苏大丫应道。

        想要改变命运，她得靠自己！靠自己！

        “妹子，你在外面守好，不要让别人进屋，等给你姐取了钱，我让你姐给你买糖吃。”

        张牛摸了摸苏秀秀的头，双手一撮，就先进了屋。

        “姐，只要银两到了手，就翻脸。”

        在苏大丫跟着经过自己身边时，苏秀秀低声道。

        这一切的安排，只不过消除张牛的戒心罢了，张牛可不是傻人，不让自家姐姐当了自己的女人，哪里会放心让她们拿钱离开！

        门被缓缓关上。

        苏秀秀在院子寻了一颗巴掌大的石块，而后双目盯着门，静静的等待着。

        一切，苏大丫只能靠自己！

        时间流逝。

        砰！

        忽然的，门被打开，苏大丫手里揣着一个黑色的钱袋子，跑了出来。

        “狗娘养的玩意儿，敢踢老子的命根子，老子今天要活撕了你！”

        张牛捂着下腹，紧随其后。

        不过与苏大丫衣装完好不同，张牛只着一件白色内衣，且其上还有扯开的口子，他那脸上也比刚才多出了几道指甲印。

        指甲印很深，以至于他半边脸已被鲜血染红了。

        看来，她小看了自家姐姐的战斗力啊！

        “嘿，张傻子！”

        苏秀秀冲张牛大叫了声。

        张牛寻声转脸，却见灰色的石块不断在眼前放大……

        “哎哟！”

        惨叫声响起，苏秀秀紧跟苏大丫，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夕阳斜落，村头的大树底下，两道人影扶着巨大的树干，重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一番呼吸调整，两人举目对望。

        皆是笑意。

        “秀秀，你是怎的想到这个法子的？”

        “梦里神仙教的？”

        未等苏秀秀回话，她自圆其说。

        可她也实在没有其他方式证明妹妹今天的所作所为了。

        “姐，我若说，我活过了一世，你会信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苏秀秀的这话，比今天所有的行径，都叫苏大丫震动！

        “咋样，我学戏的模样不错吧？”

        眼见苏大丫震在那里，苏秀秀只得拍了下胸脯，呵呵笑道。

        果然，这样的信息太冲击了，即便她不打算藏着，可以后也不能随意去说。

        “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啊。”

        苏大丫扬手，苏秀秀忙是一躲。

        打闹过后，苏大丫的平了气息，却也担忧了起来。

        “秀秀，张牛指定不会罢休的，若是他去家里闹，或者报了衙门……”

        “我们两个弱女子，能把一个正当壮年的汉子的银两抢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苏秀秀好笑道。

        再者，她要的正是张牛去家里闹！

        苏秀秀忽的，收敛住了面上的笑意，目光落向远处渐落的夕阳。

        斜阳下，苏秀秀瘦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苏大丫呆呆的望着自家妹子，竟是有些信了刚才的那句话。

        手中的钱袋沉甸甸的，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下了一个决定。

        便是活过了一世，又如何？妹妹始终是妹妹！

        今日她体会到了命运是可以被自己掌控的，从今以后，她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要用全力来守护妹妹和爹娘！

        天色渐暗，田里忙活的，纷纷踩着夕阳的余辉往家里赶。

        苏正峰与妻子王氏，也在这回家的大军当中。

        “峰哥，婆婆真要把大丫许给那张牛啊？”

        从得知这件事，王氏一直就闷在心头，现下眼看事儿到了节骨眼上，她实在闷不住了。

        苏正峰扛着锄头，听到这话，脚是一顿。

        张牛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可他娘定了的事情，旁人想改，绝无可能。

        “丫头总归要嫁人的，哎。”苏正峰看向王氏，王氏十七岁嫁给自己，现今不过三十余五，可那白发却已掺满黑丝。

        他心知自己亏了王氏，也亏了三个女儿，只是身为人子，孝道为先，父母之令他如何能违背。

        “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娘此前不是与你我说了嘛，这张牛虽是混了些，可这近来，又是买了牛车，又是穿了新衣，听人说是在城里寻了份好差事，一月足有二三两钱银。”

        苏正峰道。

        “咱家大丫嫁过去，虽然会受些混气，可这生活准是能无忧的。”

        王氏攥了攥手，垂下了头。

        她心里有话，可到了这份上，却是说不得了。

        “爹，娘。”

        树下的苏秀秀与苏大丫两人，一直没有离开，见父母走来，忙上前。

        “你这死丫头，咋满脸都是泥。”

        王氏瞧见苏秀秀，张口就呵斥了起来，只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是，她那已轻柔为苏秀秀擦脸的动作。

        刚才，苏秀秀已擦过脸了，只是在王氏眼中，一丁点的泥巴，也算是满脸。

        娘亲粗糙的手，在脸上一遍遍划过，又听着娘亲那久违多年的刀子语气，苏秀秀只觉鼻头酸涩的厉害。

        但她强忍住了泪，露出天真的笑。

        苏正峰打了眼苏秀秀，又打了眼苏大丫，埋头继续往前走。

        苏大丫的身体绷的有些紧，在看到苏正峰越过自己后，甚至捏紧了拳。

        苏正峰向来如此，对他们姐妹三人不管不顾，不管什么时候，从未有过一句关切的话语！

        每每她与妹妹被祖母打，苏正峰也不曾帮过一句！

        苏大丫的反应，尽数被苏秀秀看在眼底，说实话，现在的苏大丫的思想，就是上辈子她的缩影。

        可苏大丫不知道，后来，当苏正峰得知真相，他不管不顾的冲到张牛的家里，将张牛是活生生的给打死！

        而当她被祖母偷偷卖给人贩子后，苏正峰更是不顾朝廷兵变天下大乱之势，抛开一切，与母亲一起，踏上寻她之路……

        她得知这一切时，才明白，什么是父爱如山！

        苏正峰只是不会表达罢了，可他心底是无比重视她们姐妹三人的。

        苏家住在村东，七间一字排开的石垒屋，围着三分田的竹篱笆院，在青石村而言，也算是个中上水准。

        四人近了家门，远远就看到家中小院火把徐徐人头攒动，单瞧着人头，估摸着二三十人站在院中。

        这一幕，看的苏秀秀眉眼一挑。

        她竟是低估了张牛！

        能在村里横行，嚣张跋扈，张牛凭的自然不是孤家寡人，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劲儿。

        张牛虽是父母早去，可村中却是表亲无数，旁的不说，村长石奉就是张牛的表舅之一。当初朝廷遣人来选拔村长，本是要给村南的老秀才当的，可张牛凭着一股混劲儿，带着一众表亲，愣是压着朝廷把村长一职给了石奉。

        倒也不是说朝廷怕了张牛等人，而是民意如此，若是强行给了老秀才，此后交粮纳贡，张牛等人拒不配合，还得另遣衙役前来，这般会费下不少人力。

        “苏大丫和苏秀秀回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冲天的火光，就照到四人的面上，紧接着几个汉子上前，半推半拉的就把四人给带到了院正中央。

        此时，苏家祖母陈氏，在大媳妇李氏的搀扶下，站在屋前，大儿子苏百则与两个儿子，分别站在陈氏身后。

        在他们约莫五米跟前，张牛额头裹着厚厚的麻布，躺在一张藤椅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苏大丫，苏秀秀！”

        四人一进小院，只听陈氏一声尖锐厉喝。

        “你们过来，给张牛磕头认错！”

        苏正峰是懵的，王氏更不知所以然。

        不是说要提亲，怎是问罪的架势？

        “娘，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苏正峰沉声询问。

        “怎么一回事？你得问问你的两个乖女儿！”

        陈氏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搓。

        “大孙二孙，给我把那两个死丫头，压过去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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