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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盘龙卧虎


清晨,窗外的晨光像是流水似的漫步进屋子,撒在谢玄的脸上。

        他轻颤着睫毛,缓缓睁开双眼。

        迷茫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昨天似乎是睡在了唐千屹的屋子里,环顾一周后,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这家伙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倒是自己,很久没有睡的这么香了,竟然一夜无梦。

        谢玄打着哈欠,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心情舒畅。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跟唐千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他连忙掀开身上的被子,看见衣服还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谢玄就差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比如,昨天的困意怎么会来的那般反常且迅速,甚至门都没有出就没了意识?

        比如,看见自己睡着,唐千屹为什么不送自己回房间,而是任由自己在他房间睡到天亮?

        这些问题使谢玄颇觉诡异。

        他可从来没和这个冷面煞神共枕过。

        按理说,唐千屹那性格应该也不喜欢有人和他一张床上啊。

        这简直不合人设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玄迫切的想问清楚。

        他提上鞋就冲出房间,在后院、后山瞎转了好几圈,才在厨房发现唐千屹。

        好嘛,这位仁兄正捏着一个个圆滚滚的云吞,下到锅里,动作娴熟。

        细碎的阳光落在唐千屹侧脸,柔和了轮廓,增添了惬意。

        不了解的人,定会以为这是个温暖居家好男人。

        这家伙难道是在给他做早饭?谢玄心里慢了一拍,外加自恋的想了一想,语调也轻缓了一点,“昨天我睡着,你为什么没有送我回房间?”

        唐千屹用汤勺在锅中顺时针搅拌着,云吞的香气瞬间飘散出,弥漫整个厨房,“我打算送,但你的梦话告诉我不可以。”

        “我说什么了?”谢玄瞪大了眼,莫名有一点窘迫,生怕自己搞出丢人现眼的样子。

        “都是‘三师弟,一起睡。一起嗨’这几句不断重复。”

        ???!!!

        尼玛,完了完了,形象全毁。

        谢玄内心咆哮,恨不能立刻挖个坑钻进,再把土盖上。

        “我不会告诉师傅。”唐千屹适时的补充一句。

        谢玄更加无地自容,但其何其聪明,怎能让自己一直处于下风,很快调转心情,话锋一换,“不对吧。昨天那困意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似的。我平日很少这样。奇怪的很。是不是你还惦记着我整你那事,在昨天给我喝的可乐里下药了?现在是怕我报复,故意推卸责任吧你。”

        唐千屹淡定自若,“我没那么无聊。”

        如果说谢玄是随机应变的交际高手,那么唐千屹则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牛人。

        二人这几年你来我往,多半难分上下。

        “好。就算是我说了,可只是梦话。男男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你一个清醒的人,怎么会跟着别人的梦话做事,判断力哪去了?还是你本来就这么想,我正中你下怀?”谢玄仍不放弃,誓要扳回一局。

        “我只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唐千屹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下来个汤碗,盛了数个云吞,放到谢玄面前,“我的下怀就是和喜欢我的人一起睡觉。师兄你是吗?”

        谢玄一怔,一脸嫌弃,斩钉截铁,“老子不喜欢你!”

        “好的,你的假设不成立。快吃吧,晚点会凉。”唐千屹仍旧淡然,说完便准备去给师傅送饭。

        可谁知,还没行动,就忽然听到师傅愤慨、紧张的嚎叫自藏经阁传来。

        谢玄和唐千屹对视一眼,同时催动真气,奔藏经阁而去。

        此时的藏经阁里凌乱异常,各式各样的典籍经书被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堆的像一座座小山。

        乾乙居士站在靠墙的角落里,手里抱着个铁箱子,吹胡瞪眼,“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要是被我抓到,饶不了他!”

        谢玄走到乾乙居士跟前,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赶紧检查了下师傅身上是否有伤,确定无碍才松了口气,问:“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乾乙居士苦大仇深,将手里的铁箱子狠狠砸在地上,怒喝:“《经威逯》被人偷走了!你们俩昨晚都干嘛了,半点没发现?一点动静没听见?”

        唐千屹一边镇定的观察现场,一边说:“抱歉师傅。昨晚师兄去我房间里聊了几句后,就一起早睡了。那时并没有怪异。”

        谢玄震惊过后,眉头一皱,看来他的担心是对的,上次的黑影果真是奔着《经威逯》来的,不禁懊恼,昨晚去一次藏经阁看看说不定还能早点发现问题,挽回损失。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正在地上探寻痕迹的唐千屹,想起昨夜自己试探了半晌,都被这家伙打岔过去,心中的怀疑逐渐加深,“应该是昨晚被偷。偷东西的应该是个男人,并且身手不错。”

        听谢玄语气这样肯定,正检查门锁的唐千屹回头问:“何以见得?”

        谢玄将昨晚见闻一一说出,惊呆了另外二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脑子坏了啊!”乾乙居士恨铁不成钢,气的跺脚。

        谢玄也少有的正色,低垂了头,“是。是弟子愚蠢。”

        正在观察被毁坏的门锁的唐千屹愣了愣,抿了抿唇,回头道:“是弟子昨晚嘱咐师兄早点休息”

        “现在不是你俩抢功的时候!”乾乙居士无奈又悲怆,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我怎么去和历代宗主交代。我一死难谢其罪!”

        谢玄安慰道:“别这么悲观。或许可以找到。”

        “至少靠刑侦手段可能性很低。”唐千屹浇了一盆冷水,“知道《经威逯》,并且身手了得的,应该是玄门中人。这样的人一定是有备而来,销毁踪迹不在话下。就算报警,也没几个警察会对一本书的丢失耗损过多精力。”

        谢玄眼前一亮,“给书上保险了吗师傅。如果上了保险就”

        “上个屁。几个保险公司能懂这些?”乾乙居士捶胸顿足,“如果是被邪修的人盗走,那我就罪加一等,搞不好让他们为祸无辜。这孽可就造大了!”

        谢玄听的也着急,但又束手无策,只恨自己昨晚掉链子。

        唐千屹上前一步,“师傅,保险箱能给我看看吗。”

        乾乙居士递交,眼中闪出一丝希望,“千屹,你好歹是做过刑警的,快帮师傅看看,能不能找到贼人的蛛丝马迹。”

        唐千屹面色凝重的把箱子四周都查看了一番,视线最终落在已经变形发黑的密码锁上,“您在箱子的锁上用过符咒。但箱子周身完整,没有被暴力破坏过的痕迹。看锁的损毁程度,贼人的术法修为应该不低。”

        乾乙居士绝望自嘲,“是我亲自下的。谁知魔高一丈。怪我学术不精,愧对先辈。”

        唐千屹交换保险箱,冷静道:“事已至此,暂无他法,只能从长计议。或许您可以想想近几年是否与邪修人士结仇,谁有觊觎的嫌疑。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

        乾乙居士沉着脸默然片刻,猛地一拍身旁箱子,拉抗强度极高的箱面瞬间凹下一个五指印,“如有异常,立刻前来告诉我,我有些累了,先回去。谢玄你留下帮千屹打扫。”

        唐千屹和谢玄自然知道事态严重,不再多言,依言照做。

        但其他书本没整理两下,唐千屹就发现谢玄低着头发呆,似乎在想些什么,“怎么了?”

        谢玄回过神来,冲他摆摆手,“三师弟,我看师傅难过,心里不好受,我再去陪陪他。毕竟快二十年的师徒情。你辛苦一下,我晚点来帮你。”

        说完,也不等唐千屹回应,立刻出了藏经阁,追上步履蹒跚的师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被揉皱的纸团交出,“这张纸条是我在唐千屹的屋子里找到的。”

        乾乙居士仔细的看了看纸团,诧异道:“你怀疑千屹?”

        谢玄迟疑的点点头,“还有,三师弟究竟是为什么不做刑警,改来山上修身养性?他会不会以前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是个危险人物?”

        乾乙居士将纸团揣在兜里,似笑非笑,阴阳怪气,“我倒觉得千屹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不怀疑是你二师弟干的?”

        谢玄苦恼,挠了挠头,“师傅,我知道你不喜欢二师弟。但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他想偷,不需要等现在。他有那么多次机会。何必呢?他修炼邪法不是一两天,早干嘛了?何况,随着时间推移,经历不同,人都是会变的。好人未必一直好,坏人也未必事事做绝。说不定三师弟私下遇到了什么需要《经威逯》,又或者是本就谁达成了密谋,来我们山上就是要”

        乾乙居士两眼一眯,如炬的目光在谢玄脸上轻描淡写的一扫,步履恢复稳健,气势也比刚才的刚硬许多,“你说的对。变化无常。不能再用以前的认知去看待一些人和事,是该早作准备了。”

        谢玄有些云里雾里,试探:“您的言外之意是?”

        乾乙居士摆摆手,“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也不要声张,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疏远千屹,你先回去吧,我会把这件事情查明白的。”

        乾乙居士的话让谢玄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唐千屹最有嫌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还是要拿出证据才行。

        但凡《经威逯》真的是唐千屹所偷,那他这几天只要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观察,总是能发现端倪。

        于是,为了方便实施自己的计划,他回藏经阁收拾完东西,当天晚上,就抱着被子和枕头叩响了唐千屹房门。

        唐千屹看见大包小裹,不明何意,“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谢玄大摇大摆的抱着东西,进了房间,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诌:“三师弟啊,最近几天我是夜夜失眠,对于术法的参悟也停滞不前,于是我就给自己补了一挂,发现自己最近忌火,火主南方,恰巧我的房间就面朝南向,这才引来了霉运。而你的房间面朝北方。北方属水,水火相克,能解我霉运,所以这几日我要和师弟一同休息,日夜相伴。沾沾光啦。”

        唐千屹平静的看着对方将东西在床上铺好,还给他露出一个反对无效的笑脸,漠然说:“所以说,昨晚师兄的梦话的出处是有源头的。”

        嚯,可以啊,举一反三,联想力up。

        这tm是在说我日日也有所思,才有所梦呗。

        谢玄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有点道理。但我需要的是床与方向,不是你。”随即,转手将唐千屹的被子一把捞起,打起地铺,还不忘扬扬下巴示意,“华青宗规矩,宗主为尊,师兄为大,这几日就委屈师弟了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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