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心疼

程岚伸手拍了拍楚景夜的后背，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

        和列影当年出事的时候，楚景夜尚不满四岁，虽然后来被庆元帝接回了宫中抚养，但庆元帝忙于国事，对于一个年幼的孙子难免疏忽。

        昭王不是李皇后亲生的，李皇后对楚景夜这个孙子就更是面子情。

        楚景夜一个四岁的孩子独自住在凌夜轩中，不仅中了七星海棠的毒，身体里还有蛊毒，若不是身边有大江，大河，大湖，大海四个忠心耿耿的护卫，楚景夜估计都长不大。

        若他不知和列影的计划，他对自己的生母就会一直抱有孺慕之思，甚至还有对母亲早亡的遗憾。

        但他知道了和列影的计划，知道母亲不是因为意外身亡，而且有计划的逃离，逃离的时候，虽然和列影认为是为了楚景夜好，所以选择将楚景夜留在了京城，但楚景夜心理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

        他有一种被母亲抛弃的感觉。

        程岚轻轻的拍拍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我现在也是一个母亲，所以我能理解娘的选择。”

        “如果我现在面临娘当年的情形，恐怕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和列影没有想到昭王会是那般薄情而已。

        “你想想，如果你现在背负着国仇家恨，报仇有没有把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带着豆包，元宵和可乐去冒险？”

        楚景夜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嗯，我只是一时想左了，其实娘给我挡刀的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

        “娘还活着，我应该感到庆幸和高兴。”

        程岚轻轻一笑，“我以前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父母在，我们的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我们得人生只剩归途。”

        她也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和爷爷相依为命，她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心里绞痛万分，险些掉下来泪来。

        “你确实应该感到开心，很多事情，失去了再后悔没有珍惜就晚了。”

        楚景夜抬起头来，目光精亮的看着她，“所以娘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程岚笑着点头，“有我在，我会尽全力的，放心吧，你当初又是蛊毒，又是七星海棠的毒，我不也把你救活了。”

        “你看你现在不仅活蹦乱跳的，还和我生了三个孩子。”

        楚景夜松了口气，目光微闪，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他惊喜的看着程岚，“阿娇，你…你恢复记忆了？”

        若不是恢复记忆了，程岚怎么会提起他以前中的毒？

        程岚抿着嘴轻笑，“还不算太笨，反应过来了。”

        “孟左催眠了我，我听娘说如果我先恢复记忆，孟左就会受到反噬，反过来说，孟左死了，我的记忆也就恢复了。”

        “唔，应该不止我的，楚雅和阿妮娜的催眠应该也失去了效力，都已经清醒过来。”

        她记得孟左咽气的时候，楚雅和阿妮娜也都和她一样，同时吐出了一口血。

        提起楚雅和阿妮娜，楚景夜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乌衣古尔将她们俩都关入了牢房，等娘醒了再做处理。”

        程岚见他眸中隐隐有狠戾，知道他心中恨极了楚雅和阿妮娜，若她没有及时清醒，和列影必定姓名难保。

        这对楚景夜和乌衣古尔来说就是杀母之仇，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楚雅和阿妮娜。

        程岚没有为楚雅求情的意思，她对楚雅也是打从心底的厌烦，失去记忆的时候就烦，更何况她现在恢复记忆了。

        只是对阿妮娜，她心里有些唏嘘，其实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在被人摆弄命运，被王后下药害得很难受孕，却也因此让孩子这件事成为了她的心结，没想到最后又是因为孩子，让孟左对她催眠成功。

        程岚张了张嘴，本想为阿妮娜求情，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这件事你和乌衣古尔商量着做决定就好，阿妮娜毕竟曾庇护过豆包几日，你多少给她两分体面吧。”

        楚景夜薄唇微抿，轻轻嗯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大江的声音。

        这个时候大江过来，必定有事情汇报的，看来是睡不着了。

        楚景夜叹息一声，坐起身子，理了下有些发皱的衣裳，拍了拍程岚的手，“你累了，休息一下吧，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转身离开了，程岚躺在床上却没有了睡意。

        她索性也坐了起来，正要准备出门去看看和列影，楚景夜就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薄薄的绢布。

        “阿妮娜在牢里自尽了。”他将绢布递了过来，“留了封血书，我看了下，是留给你的。”

        程岚听闻阿妮娜自尽的消息，吃了一惊，顿了顿，才伸手将绢布接过来。

        绢布不大，应该是阿妮娜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的红色字迹让人触目惊心。

        确实是阿妮娜写给自己的信，信的内容并不长，说自己差点害了曾经的主子，愧疚万分，自觉此生无颜再见程岚和玉妃娘娘，又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了无生趣，所以一死向玉妃娘娘谢罪。

        信的最后写了两句话：如果有来生，希望自己能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程岚拿着绢布看了许久，才缓缓将绢收起，默默叹了口气。

        阿妮娜的这一生都是在身不由己中度过的，她的内心深处自然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能够得三两孩童绕膝，于愿足矣。

        希望她下辈子能够愿望成真。

        “她总归是帮过我，又救过豆包，你和乌衣古尔说说，安排给她一个体面些的葬礼吧，可以吗？”她叹息着道。

        楚景夜轻轻嗯了一声，他觑了眼程岚，见她神色唏嘘要多于难过，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他有些担心程岚会因为阿妮娜的死而伤心。

        程岚并不知道楚景夜的担忧，对于阿妮娜的死，与其说伤心，她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唏嘘，“走吧，我们去隔壁照顾娘，让乌衣古尔去休息一会儿。”

        夫妻俩一起去了隔壁，换下了乌衣古尔。

        当天晚上，和列影果然如程岚预料的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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