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监控

今天傍晚放学的时候匿名信又出现在她抽屉里了。

        每次都是这样，信就塞在她书包下面。

        林惊蛰这次打算装作没看见，就这么放在抽屉里随它去。

        她现在看到那个样式的信封就直犯恶心，简直不想再用手去碰。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

        一路上林惊蛰都微蹙着眉，她大概自己都没发现。

        肖处能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林惊蛰回过神：“嗯？”

        肖处能：“出什么事了？”

        林惊蛰：“没有。”

        肖处能凑到她面前笑道：“你这可不像没有的样子。”

        林惊蛰：“……”

        肖处能又道：“你知不知道你高兴和生气的表情特别明显？”

        林惊蛰一愣：“有吗？”

        肖处能点点头：“有。”

        林惊蛰：“……哦。”

        肖处能停下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温声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林惊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马上躲开眼神，抿着唇犹豫道：“嗯……我不知道怎么讲……”

        肖处能：“怎么讲都行，我都听着。”

        林惊蛰酝酿了几秒，把事情三言两语说完了。

        肖处能听得直皱眉，心里窝起一股心火。

        学校里有人骚扰林惊蛰还对林惊蛰耍流氓，而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肖处能表情凝重地看着她：“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林惊蛰微怔：“你在生气吗？”

        肖处能：“嗯。”

        林惊蛰不知道怎么面对生气的肖处能，在她印象里肖处能好像就没对谁真的生气过，整天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爱谁谁的样子。

        肖处能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我没有在对你生气，我是对那个王八蛋生气，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肯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后面半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林惊蛰皱着眉：“明天我们想个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吧。”她顿了顿又继续：“本来我只当做有人在恶作剧，也就没放在心上。可现在事情都性质越来越恶劣，信中的内容也越来越……总之在继续这样下去，我的生活肯定会被那个人影响到，我不想。”

        肖处能深吸一口气：“好，明天我们就去蹲那个人，抓到他我先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林惊蛰：“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抓到人我会直接告诉班主任，让学校来处理。”

        肖处能有些担心：“可是……”

        担心会被人知道，林惊蛰会被人议论，会被人当做饭后闲谈。

        他眼里的林惊蛰，骄傲，优秀，好像只要是她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林惊蛰陷入舆论之中。

        林惊蛰却说：“没关系，我不怕。事情总得解决，我已经拖了将近半个多月，不能再随他发展下去了。”

        --

        可是事情还是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第二天早上，林惊蛰到班级的时候，教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

        可她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每路过一处地方，就能感觉到有人在抬眼偷偷看她。

        林惊蛰皱着眉坐到座位上，她将书包脱下来预备塞进抽屉的时候，习惯性往里头扫了一眼，看到了被打开的信封，那封匿名信就这样被展开在那里。

        林惊蛰十多年来大脑难得空白了一瞬。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看到了？

        有多少人看过了？

        他们怎么想的？

        虽然昨天信誓旦旦地向肖处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影响，可东窗事发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免被刺了一下。

        她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她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近乎审视亦或是嘲笑的目光。

        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着书包，指关节近乎泛白。

        在这一刻，她承认，她怕了。

        要是肖处能在这里就好了。

        她这样想。

        不行，不能让肖处能看到信的内容。

        昨天和他说的时候，她把信中的内容过滤掉了。

        她不想让肖处能听到这些恶心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把书包带着那张纸一起塞进抽屉里，将信纸塞进抽屉里死死抵住。

        赵思哲是在林惊蛰之后进的班级。

        她也发现了今天的实验一班有些不对劲。

        她悄声问同桌发生了什么，她同桌是个八卦的，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三三两两全说了。

        赵思哲倏地转头去看正在低头看书的林惊蛰。

        林惊蛰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对劲，因为课本上的内容她一点也没看进去。

        赵思哲正式准备给张腾飞发消息，让他告诉肖处能的时候，科任老师进来了，只得作罢。

        可是，就算她不通知肖处能，那边也已经知道了。

        --

        十班

        十班的科任老师还没来。

        “我靠，这是啥啊？”

        “什么什么？！给我看看！”

        “我去，这……感觉好猥琐啊……”

        “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肖处能转着笔，低头看着昨天忘了写的物理作业。

        周可可突然拍了他几下：“处能处能！这说的是你那个林惊蛰吗？！”

        肖处能一愣，立刻抢过周可可的手机。

        屏幕上放着的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封信。

        “林惊蛰，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都不回应我呢？或许你是害羞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不会遇见比我更聪明更优秀的人，可是你出现了，你就成了照亮我生命中的光。每天看着你认真听课认真学习的模样，我都忍不住为你陶醉，为你着迷。久而久之，你便成了我的心魔，放不下，也丢不开。”

        肖处能只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很刺眼，抓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泛了白，紧皱的眉头怎么也松不开。

        心中强忍的恶心和怒火不停地夹击着他，全身都血液感觉似乎全都涌上了脑子里。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把门外刚走进来的数学老师吓了一跳。

        “肖处能你干什么呢？！”

        肖处能看都没看瞪着他的数学老师一眼就想往后门冲出去。

        周可可赶忙拉住他，低声道：“你现在不能过去！你过去不是给她添堵吗！她们班现在肯定在上课，你这样贸然冲进去算什么？！”

        周可可的话让肖处能冷静了一些，他怔愣地转过身坐回了座位上。

        见肖处能不再发作，数学老师也不再说什么。

        周可可小声道：“你知道写这信的人是谁吗？”

        肖处能眉毛还是拧着：“不知道。”

        周可可：“你看吧，你连写信的人都不知道是谁，你刚要是过去了你打算做什么？把林惊蛰拉出来还是把一班全都骂一遍？”见肖处能没说话他又继续道：“而且你要真过去了，把林惊蛰带出去，那然后呢？她就再也不回一班了？她要回去了她们班的人又要怎么看她？”

        肖处能依旧沉默着。

        周可可说的确实有道理，他要是真去一班把林惊蛰拉出来，那流言只会愈演愈烈，更是将林惊蛰推入一个囹圄之地。

        他这一整节数学课都没怎么听进去，中间还被老师点了几次名。

        他心里烦闷，气愤，只想着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那个傻逼揪出来，一方面又想着林惊蛰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这东西肯定是他们班的人传上贴吧的。

        他无意间抬头的时候，瞥到了角落里的监控。

        靠！看监控啊！

        可是……他要以什么理由去查一班的监控呢？和老陈说的话那肯定要和他说事情的原委……

        管他的！

        下课铃一响，肖处能就从教室里冲了出去。

        充耳不闻身后周可可的声音：“诶！你干啥……”

        他没有去楼梯口的班级找人，径直往楼下跑去。

        不愧是体育生，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跑到了保安室。

        肖处能站在窗口大口地喘着气，把坐在里头悠闲听相声喝茶的保安大叔差点吓得茶杯都没拿稳。

        “保安叔叔……您、您能……”

        肖处能还在喘着气。

        保安叔叔一看这架势，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哎呦，小同学，你有什么事啊？啊？”

        肖处能气息逐渐平稳：“我想看一下高一一班的监控。”

        保安叔叔一愣：“看监控？干啥？”

        肖处能扒着窗户栏：“我……我东西丢了，很贵重的东西。”

        保安叔叔：“那行吧，你进来吧。”

        肖处能笑笑：“谢谢叔叔。”

        保安叔叔把相声暂停了：“你要看哪个时段的？”

        肖处能：“昨天的。”然后又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昨天我都找一天了也没找着。”

        保安叔叔有些犹豫：“这……你不会是想看昨天全天的监控吧？你不上课啦？”

        肖处能愣了两秒：“那……您能把昨天的监控发给我吗？我中午午休的时候慢慢看。”

        保安叔叔犹豫了一会儿，寻思着这监控拿去也干不了什么坏事，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说了一句：“高一一班是吧？”

        肖处能点头。

        保安叔叔：“那行，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找你班主任去了啊。”

        肖处能：“行，没问题。”

        拿到监控后，肖处能在十班后门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往前走去，选择回到了自己班级里的座位上。

        周可可和张腾飞都在。

        张腾飞：“你去哪儿了？抓到那小子了？”

        肖处能沉着脸：“没有，但是我拿到一班的监控了。”

        周可可惊讶道：“牛逼啊兄弟！那查到是谁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肖处能冷哼一声：“当然是找他算账了。”

        看着这样的肖处能，两人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他俩是不知道能哥以前在江湖上的光荣事迹，要是知道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肖处能给林惊蛰发了一条消息：

        【x：交给我吧。】

        林惊蛰没看手机，赵思涵下课的时候过来本想找她一起出去透透气，但被她拒绝了，只是一味地刷这题，近乎疯狂的地步。

        她只有这样麻痹自己才能不去想那件事。

        赵思涵只得叹了一口气回去了。

        --

        十班的文艺委员站在讲台上喊着：“元旦晚会还有半个月，每个班都要出两个节目，咱们班是艺体班得多出一个节目，类别不限，想报名的来我这里。”

        底下自是无人回应。

        大家都只想当观众看节目，谁愿意当被看的那个啊。

        但那文艺委员也没在上面多待，她在就猜到了会这样，反正老陈说了，要是没人报名的话，就抽签，抽到谁就是谁，想赖都赖不掉。

        肖处能压根就没仔细听上面在说什么，他只专心致志地低着头看监控。

        周可可看他这样，忍不住提醒道：“你可悠着点吧，万一被教导主任或是哪个值日老师抓到了，那可就糟了。”

        肖处能依旧目不斜视，埋着脑袋“嗯”了一声。

        周可可见劝不动他，只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

        看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是谁把信塞进抽屉里的。

        中午张腾飞和周可可喊他去吃饭。

        “我不饿，你们去吧。”

        周可可忍不住道：“你……”

        张腾飞扯了他一下。

        张腾飞：“那你要吃什么待会儿给我们发消息。”

        肖处能头也不抬：“嗯。”

        去一班找赵思涵和林惊蛰时，只有赵思涵出来了。

        张腾飞往里看了一眼：“林惊蛰不去？”

        赵思涵摇摇头。

        周可可叹了口气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他们就站在一班门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林惊蛰耳朵里。

        她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没发现肖处能。

        赵思涵他们朝她挥挥手走了。

        林惊蛰终于放下握了一上午的笔，手指略微有些痉挛。

        她犹豫着拿出手机，看到了上面三小时前来自“x”发来的一条消息。

        【x：交给我吧。】

        林惊蛰心猛地一跳，轻吸了一口气，盯着那则消息看了良久，息了屏。

        --

        肖处能将手机放到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放到了他手边。

        他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这么快啊？”

        那人没有答话，也没有坐下。

        “肖处能。”

        闻声肖处能一愣，猛地抬头看去，却因长时间没活动，脖子不由得抽了一下。

        “嘶……”

        “你没事吧？”林惊蛰赶紧坐下蹙眉看他。

        肖处能捂着脖子，睁着一只眼看她：“没事……你怎么过来了？吃过饭了吗？”

        林惊蛰心里一酸。

        林惊蛰瞥向他的手机屏幕：“你在干嘛呢？”

        肖处能看着暂停的页面道：“在看监控。”

        林惊蛰惊讶道：“我们班的？”

        肖处能：“嗯。”

        林惊蛰蹙眉：“你不会看了一上午吧？”

        肖处能扯了一个笑：“……嗯。”

        其实突然被林惊蛰看到他做这些，还怪不好意思的。

        他是想自己先找出那个混蛋然后教训一顿，再告诉林惊蛰看她想怎么处理。

        结果现在林惊蛰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肖老狗在当狗那么多年后第一次感到不好意思，耳朵尖稍稍有些泛红。

        但林惊蛰没注意到。

        她不觉有些热了眼。

        肖处能一看她这样就急了：“你……你们班的人是不是乱说什么了？”

        林惊蛰垂眼：“没有。”

        肖处能：“那你……”

        你还好吗？

        林惊蛰：“你上午是不是都没听课？”

        肖处能：“……”

        没等肖处能回答她又继续道：“我写了一上午的题，我也没听课。”

        肖处能：“……”这玩意还带比较的？

        林惊蛰：“班上没人说什么，但我就是不想和他们说话，我只和思涵说了两句话。”

        “思涵他们叫我去食堂来着，我不想去，没胃口，我以为你上午会过来找我。”

        我以为你上午会过来找我……

        这句话把肖处能心中柔软的位置轻轻刺了一下。

        他嗓子有些发干：“我……”

        林惊蛰不等他说完又继续道：“我以为你会和张腾飞他们一起过来喊我和思涵去吃饭，结果你没来，我还想着，你要是来叫我去吃饭的话，那我肯定会去。”

        肖处能看着眼前的人，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林惊蛰……是在向他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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