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竞赛

肖处能数学好那几乎是人尽皆知的，自从上次发现老师算错一道题后，五班的数学老师就对他更加刮目相看了。

        上午倒数第二节数学课刚上完，数学老师就把肖处能叫去了办公室。

        五班的数学老师姓叶，据说和老陈是高中同学，后来两人还上了同一所大学。

        “叶老师。”

        肖处能站在老叶办公桌侧，喊了一声。

        老叶从手机上抬起眼，一看到他就笑：“来啦。”

        “……”

        肖处能总觉得这笑怪怪的。

        老叶从几本书下抽出一张纸，“是这样的，省里有个数学竞赛……”

        果然。

        肖处能没说话，静静等着老叶往下说。

        老叶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其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这是个大比赛，你现在高二，如果能进入前五名，高三就还有一次参赛的机会。高三的竞赛可就意义非凡了啊，要是你能在那场竞赛里拿到前三名，就有保送的资格。”

        肖处能一愣：“保送？”

        老叶：“对啊，是南京的一所重本。”

        肖处能低声重复道：“南京……”

        老叶把报名表递给他：“你考虑考虑吧。”

        肖处能拿着报名表回了班级。

        林惊蛰不在座位上，他又看了一眼赵思涵的座位，也不在，两人估计是上厕所或是打水去了。

        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手中的数学竞赛报名表，然后便翻开桌上的一本习题册夹进去，拿出英语卷子写题。

        肖处能现在的成绩在五班的末尾几名，要说高考的话，以他现在的成绩想和林惊蛰一个学校估计也难，但如果能保送的话，几率又大了一些，可南京的话，林惊蛰也不一定会选南京的学校吧……

        他兀自写了一会儿英语卷子，在一道完形上停了好久，其实根本就没看进去。

        林惊蛰走到座位的时候，往肖处能的英语卷子瞥了一眼，“走神了吧你。”

        笔尖上的墨水都在纸上晕开了。

        肖处能这才回过神来，拿起卷子一看，墨迹都伸到下面垫着的书上了。

        林惊蛰看了看他还有些出神的表情，“你怎么了？老叶骂你了？不能吧，他都恨不得把供起来。”

        肖处能给她说笑了，“你哪学来的耍贫嘴。”

        林惊蛰刚要张口就被他制止了：“行行行，近墨者黑呗，我懂~”

        林惊蛰轻轻地“哼”了一声。

        “林惊蛰。”

        肖处能的表情突然就认真了几分。

        “嗯？”

        肖处能：“你有没有想过考什么大学？”

        林惊蛰微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肖处能：“我好奇，你说一下呗。”

        林惊蛰斟酌了一下：“想学的专业倒是想过好几个，至于学校……还没怎么考虑过。”

        “你想好要考什么学校了？”

        肖处能犹豫了一下：“嗯……你觉得南京这个城市怎么样？”

        林惊蛰：“南京？不太了解，你想考南京的学校？”

        肖处能：“也……不是，就是……万一我保送……”

        林惊蛰惊讶道：“保送？”

        肖处能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一定啦，老叶让我去参加一个数学竞赛，说是这次拿到前十的名次，高三就有参赛的资格，高三的比赛拿到前三就能保研去南京的一所重本……”

        他边说边观察着林惊蛰的表情。

        但她的表情全程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上课铃响了，他因为林惊蛰不会开口了。

        结果林惊蛰突然降低了音量问道：“南京的梧桐树都长得挺高的吧。”

        肖处能一下没反应过来：“嗯？嗯……好像是吧。”

        然后他就看见林惊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

        肖处能：“？”

        “这样你就不能辣手摧叶了。”

        肖处能感觉自己脑子好像短路了一样：“……啊？”随即恍然道：“哦……哦哦哦！那肯定薅不到了！”

        由于他突然激动，一下没控制好音量，把正在悠悠讲课的老陈给吓了一跳。

        “肖处能你干嘛呢！”

        一下子全班都注意力都投射过来。

        肖处能只好打哈哈道：“没……没什么。”

        林惊蛰在一旁偷偷地憋笑。

        老陈敲了敲黑板，“好好听课！”

        肖处能一脸愉快道：“好嘞。”

        一下课，肖处能就立刻把表填好了，当他起身预备拿到办公室给老叶的时候，突然又站在原地定了几秒，然后转过身，垂着眼道：“林惊蛰。”

        正伸着懒腰的林惊蛰闻言看向他。

        “你要是之后觉得其他城市的学校更好更合适，你就尽管去，人都得往高处走嘛，就算我们以后不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那我们也可以通过手机和网络联系嘛，对吧。”

        说完他抬起捏着报名表的手，朝林惊蛰晃了晃，就从教室前门走出去了。

        肖处能走后，林惊蛰还愣愣保持着刚才伸懒腰的姿势没动，出神地想着刚才那番话。

        晚上写完作业后，林惊蛰躺在床上，又想起来肖处能上午和她说的那番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是已经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肖处能呢？他对自己又是怎么看的？

        南京……

        南京……

        林惊蛰坐起身，摸起身边放着的手机，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了“南京”两个字。

        浏览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道：“感觉还不错……”

        然后她又看到了下方的“南京大学”四个字，不由自主就点了进去。

        “南京大学也不错，还是双一流。”

        “国家重点……”

        林惊蛰看到了自己之前想学的专业，在这所学校里居然还是国家重点级的专业。

        这么一看，好像就更不错了。

        林惊蛰瞬间就对南京这个城市和南京大学这所学校有了极大的好感。

        林惊蛰心情大好，又顺手点开了贴吧，看到关于肖处能的帖子又更新了好多。

        【用户354321：姐妹们！今天我去办公室看到五班的肖处能了！我还听到一个新情况！】

        【香蕉四块五：什么什么！！！】

        【噼里啪啦：楼主求告知！！】

        【美少女战士111：不会是男神谈恋爱给班主任抓了吧qaq】

        【……】

        【用户354321：都不是！肖处能好像要去参加省级的数学竞赛！】

        底下回复全是一片“卧槽”，“男神牛逼”，“不愧是他”，“肖处能好帅”云云，还有一堆高一学妹求要联系方式和真人照片的。

        林惊蛰看了一会儿就退出来了，兀自地想到，这有什么可激动的，我早就知道了。

        --

        第二天，肖处能得到老叶通知，这次竞赛的参赛地点在省会广州，下周一就得出发，为期一个星期，而且这个星期手机等电子产品都是不允许使用的。

        张腾飞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禁乍舌道：“兄弟，你也太牛了，这以后要是真保送了……卧槽，那你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能上本科！卧槽卧槽！”

        赵思涵敲了他一下：“能不能别老‘卧槽’！”

        周可可叹了一口气道：“苟富贵，勿相忘啊大佬。”

        肖处能笑道：“你们也太夸张了，比赛都还没参加，这么早说这些干嘛？再说了，整个广东省人这么多，要保送哪那么容易。”

        张腾飞：“诶，不能妄自菲薄啊，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你肖处能的数学就是全广东省最牛逼的！”

        肖处能笑骂道：“去去去，别乱讲，万一第一轮就给刷下来，遣送回深圳，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赵思涵：“呸呸呸，这种话可不兴说啊。”

        张腾飞：“就是，拿出你不当人的气势来啊，你之前那股嚣张劲跑哪里去了？”

        肖处能：“……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周可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的怂里怂气的了？自信拿出来啊老铁！”

        肖处能笑了笑：“不是，我就是有点紧张。”

        赵思涵安慰道：“这种级别的比赛，紧张是正常的，放轻松，别老想着比赛能拿什么名次，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对吧惊蛰？”

        一直没开口的林惊蛰“嗯”了一声。

        回到教室的时候，在老师进班级之前，林惊蛰突然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肖处能低头，看到了上面一排工整隽秀的字迹。

        【去南京吧。】

        去南京吧……

        肖处能捏着纸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他忽的笑了一下，兀自地看了好一会儿，知道老师来了，才把纸条收进奥数教材里收好。

        嗯，那就一起去南京吧。

        一起去吹吹秦淮河的晚风，走走颐和路，看看紫峰大厦，喝喝雨花茶，感受一下金陵的夏天。

        --

        出发去广州的前一天晚上，肖处能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在书桌前坐下，把那张纸条从奥数教材里拿了出来。

        短短几个字看了上百遍也还是想看，反复看，反复看，简直要把那几个字烙在心尖上了。

        夜晚是一个晴夜，星星寥寥无几，只有一轮圆月高悬于空，广东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迟，以至于现在都还是可以穿短袖的时候。

        窗外隐约传来几声不合季节的蝉鸣与耳机里的旋律偶然契合。

        【一瞬间偷走我的知觉，是你清风无邪笑脸。模糊的视线你注视，我用力去感受。】

        【在这物是人非的世纪，你的声音却无比清晰，每行字句都专心喜欢你。】

        【对幸福不松懈，记得初次遇见，只是因为有你，忘了海角天边，你的眉，你的眼，和秋天老伴安详笑脸，初恋着你的视线。】

        【一瞬间偷走我的知觉。】

        台灯下的那行字好像在发着光，指尖轻轻摩挲过每一个字，静静感受着写下这行字的人附在上面的温度和心情。

        肖处能拿出那支套着小狗戒指的笔，在纸条的背面写下了几个字。

        ——初恋林惊蛰。

        寂静无声的夜晚，圆月在窗户外洒下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窗户里的少年在月亮的注视下，将心事偷偷藏进了书里。

        天知，地知，月亮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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