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弱被人欺

连清禄是刚刚挤进昀华山的新弟子。

        昀华山因云呖声飞升承定上神之事名声大噪，如今能进来的不是高官子弟，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像连清禄这种既没钱财也无家世又娇娇弱弱天资普通的小白，即便挤了进来，也很难拜到师尊，大可能只能在山脚下练练剑法，上不了山修仙。

        连清禄倒也不强求。能拜上便拜，拜不上就在山下练练剑，学几年剑术，以后出去好防身，也是好的。

        她从前在连府，一出生便没了亲娘，养她的小娘自己也不受宠，有一顿每一顿的，一年见不上一次连老爷。天热天寒，对她们来说都是一次历劫。

        连家枝大叶大，姨娘左有一窝右也一窝，生了十多个孩子。连清禄既非嫡出，又非男儿身。这些年来，连家八成都未记得过她。

        她从小便被别的小孩欺负惯了，摸爬滚打又孤苦伶仃，及笄一年，没人去管她的婚事，她便干脆跑来了昀华山。

        “连清禄？”赵长夏捏着新弟子名册对她道，“你能挤进昀华山，运道不错，以后我们的饭菜就由你来烧吧。”

        赵家在汴京的势力不容小觑，赵长夏是赵家宠姬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蛮横胡闹。大家都是明眼人，谁也不想得罪了赵长夏，她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谁让连清禄长得扎眼，却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赵长夏算是对连清禄那一套十分看不上。

        连清禄本就生得温柔纯净，一双眸子掺着与世隔绝的清高，仿佛她与这人间格格不入，与这世间万物都有隔阂似的，成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赵长夏从小便诸事顺心，受尽万般宠爱，她实在理解不了连清禄眼底的那一片深沉的忧思，理解不了人间万般美好背后的苦痛，她只觉得不顺眼，故在她看见连清禄的第一眼，心底便有厌恶油然而生。

        在赵长夏眼中，她就是一个故作清高又喜欢装可怜的。

        “每日清早起床后赶紧把地扫了，午时前必须把午饭做好，完了之后帮我们把昨儿的衣服洗了，晚饭也归你做。”赵长夏替连清禄规划着。

        连清禄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昀华山上，日月同辉，仙云笼罩，薄雾缭绕，绿木耸立，蝶舞莺啼，华楼殿宇，回廊千道。

        温淮瑟再睁眼，竟还是在昀华山。

        身下粗糙的布毯，破旧的棉絮，连枕头都带着一个补丁。身上的衣料更是捡了衣料铺子里最便宜最下成的。屋内布置简陋，唯有一张床和一面梳妆镜。

        这绝非她的房间。

        她低头瞧了眼自己洁白无瑕的手臂，猛地下床抓过铜镜。

        镜中之人美得娇弱，靡颜腻理，眉眼之间，柔情似水，没有温淮瑟的半分张扬鲜艳。

        “连清禄，”屋外闯进来三个女弟子，“活都干完了就去给我们烧饭啊，还窝在屋子里干什么？”

        温淮瑟愣了愣，明了此处应是昀华山山脚，这里尽是刚入门的新弟子，既未辟谷，也不会御剑，所以集中在山脚会方便些。

        她大抵是魂穿到一个娇弱无势的新弟子身上了。

        温淮瑟细细地轻叹一声，对着为首的女弟子念了道听话咒，“今日我累了，你去替我烧吧。”

        其余两个女弟子刚想说话，却见为首的已经乖巧地点着头，转身去了厨房，两人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没再说什么，跟着退了出去。

        屋外的弟子都练得极勤，有自顾温习剑式的，有两人相互切磋的，温淮瑟在窗口盯了半晌，不禁向一个好不容易停下来歇两口的弟子招了招手。

        “连师妹，”

        江重重是唯一一个愿意搭理连清禄的，只是连清禄虽看着温顺软糯，骨子里却是孤僻乖张，桀骜内敛，故平日里反而是江重重追着连清禄跑，他见连清禄终于愿意主动同自己讲话，高兴地跳到她窗前，

        “连师妹何事？”

        “如今是什么日子？”

        “九月初三。”

        难怪。

        中秋前后，便是向山下正式挑选弟子的日子了。

        到那时，只要赢了擂台，人人都有机会认师父，拜师尊，离开山脚去到昀华山上跟着师尊开始修仙。

        江重重关切道：“连师妹也要抓紧练习，今年不同往年，今年还有机会拜承定上神为师，故人人都在拼命练习。”

        “承定上神？”

        “是。承定上神感念着他在历劫时有昀华山庇佑，愿意今年从昀华山挑两个有天资的弟子带着修炼助他们成仙。”

        “知道了，谢谢。”温淮瑟原还想再多问两句，当初是沈夏看中了她的天资直接将她收入山中的，未经历过什么选拔，故她不甚了解这擂台赛的规矩，这副身子却不随她意，自己缩回了屋内疏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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