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女姑

“你是一个恶鬼，却也是个重情的恶鬼，好好配合我，我给你们个痛快。不过你们现在似乎并不打算配合。”我又拿着几颗干燥球砸在徐丽身上，徐丽干瘪的身上冒起一阵阵白烟。

        “别砸了、别砸了。”徐丽悲惨的叫声让万丰几乎发狂，如果说目光能杀人，我估计万丰已经把我千刀万剐了。

        “我说，我说。”万丰扭动着仅剩的上半个身躯，像是受伤的野狼一样嘶吼着。我怕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总感觉自己要是再配上一身倭人的军装，就成了审讯八路军战士的小鬼子了。

        “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看着万丰跟徐丽的样子有些好奇。我看到万丰眼睛轱辘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花招。

        “不要耍滑头，我分辨的清。”我拿着骨刀在他们身上比划着，吓得徐丽又是一阵尖叫。

        “别吓她了，她其实很胆小，在我第一见到她的的时候我就知道。”万丰靠着墙角，气息有些萎靡不振。“她的狠毒都是我逼出来的。”我盘膝坐在他们对面，董成依旧附着在我身边，万丰说这话跟我要问的没啥联系，但是我却是忍不住想听听这两个水鬼的故事。

        “我这身躯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原本的我就是黑黑瘦瘦，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猴子一样？”万丰瞥了一眼自己仅剩的上半身，沙哑着嗓子自嘲的笑道。“其实我的外号就叫黑猴，我们那会儿，班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而我也习惯了。我家穷，长相又差，即便我是班级第一又怎么样？依旧是众人的笑料，哪怕我努力微笑去面对每个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大二迎新，徐丽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意被我迎新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跟我一样来自农村，朴实而善良，我喜欢她，从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她。”万丰看了一眼扭曲成一团的徐丽。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万丰在这里申请告白。

        “大二，大三，大四，甚至读研究生，我只是想呆在学校的时间长一些，能看到她多一些，只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周围的环境也会改变一个人。”万丰的口气有些无奈。

        “我变了。”徐丽忽然开口说话，“你不这么说，我还真想不起来当时那个傻傻的农村姑娘，当我走进学校，当我开始了大学生活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努力跟用功比不上我的容貌，我受过的苦太多了，现在只要我打扮一下，就有人心甘情愿的陪我逛街，为我买单，这不挺好么？”

        “得，一个被物欲侵染的堕落女孩和痴情男学长的故事么？”我笑着说道，“怎么都觉得有些狗血啊？”

        “是很狗血。”万丰同样笑着说道，“于是她就不在看我，不在理我，甚至开始嫌弃，装作不认识，然后跟那些人一起嘲笑我。”万丰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

        “愤怒，自卑让我昏了头，再一次搭讪徐丽被拒绝，遭到她男友的辱骂之后我跳湖自杀了，你知道那种窒息的感觉么？我掐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的沉入湖中，很痛苦，但是比起在众人面前受到的侮辱来说差远了、”万丰面色狰狞，“人要被溺死其实只需要一小点时间，那一小点的时间却足够回忆所有的一切。”

        “然后你就杀了她？”我盯着万丰狰狞的面孔。

        “不，还没有。”万丰咧着嘴笑着说，“慢慢听我说。”

        “我淹死在了湖中，但是我又没有死，是不是很神奇？那是因为我遇到了神主，她从幽深的水底而来，她赐予我神奇的力量，让我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很满意，比起有些人的心，我并不丑陋，我静静地看着徐丽在校园生活，直到有一天，她怀孕了，而她的男友却因为毕业离校抛弃了她。”当提到神主这个词的时候，万丰的表情狂热而兴奋。

        “是，那个男人抛弃了我。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一无所有，还成了同学们眼中的笑柄，我更没有脸面回家面对辛苦的父母，于是我也自杀了。”徐丽自嘲的笑道。

        “是啊，徐丽也自杀了，我总算可以跟她在一起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做了一件事。”万丰残忍的看着我，“我刨开她的肚子，吃掉了那个该死的孽种，神主说的做的很好，将来我还会吃掉那个孽种的父亲，因为我已经记住了他们鲜血的味道。”万丰狰狞而疯狂的说道。

        “你们都是疯子，她也不是神，她是恶魔，恶魔。”徐丽挣扎着要起身“杀了我，杀了我。”徐丽朝我吼叫。。

        “你该死。”我站起身来，董成的手跟我的手重合起来，他拿着长刀，就跟我拿着一样。

        “嘿嘿，感谢你听了这么久的故事。只是我早就死了，即便是让我再死一次，那个杀我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万丰沙哑着嗓子快意的笑道，让人听着耳朵里都炸毛。“您终于回来了，神主大人。”万丰的话让我悚然一惊，我知道他再拖延时间的，但是没想到他是在等那个所谓的神主回来。

        我慌忙的转身，透着月光，一个紫黑的身影慢慢的降临，它的身影有些透亮，像是充满了液体，又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滴，那个妖异的面具正戴在脸上，跟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现在就像是一个带着面具的水怪。

        “你过了。”那紫黑的身影中咕噜咕噜的响了两声，面具中传来的声音低沉愤怒，忽然无数紫黑的冰针从那团液态的身躯中爆射而出，紧接着几条如同章鱼一样的触手甩了过来。董成带着我纵身一跃多开了冰针却被一对触手打落，重重的摔在地上，而万丰跟半死不活的徐丽却被触手给拉了过去。

        “说吧，是你操控了面具，还是面具操控了你。”我站在楼顶的女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面具水怪，万丰口中的这位神主。

        “你不应该知道的太多，同为神奴，你过界了。”面具水怪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有些女性化。只是那个万丰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依旧是愤恨的看着我，还有些幸灾乐祸。

        “咕噜。”神主巨大水滴状的身体忽然裂开一道满是獠牙利齿的大嘴，徐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些液体触手给扔了进去，大嘴在万丰呆滞的目光中闭上，紧接着传开一阵阵咀嚼的声音。徐丽竟然被这个神主给吃了？

        “神，神主，神主请饶了她。”万丰仅剩的一般身躯匍匐在面具水怪的面前，“她不是有意的，她是在陪我吸引这个人的注意力。”万丰哀嚎着求情。

        “你想跟她在一起。”一条触手如同针头一样刺入万丰的上半个身躯，不知名的液体涌动，通过触手注入万丰的身体中，万丰狰狞的低吼，像是发狂的野兽，他的上半个身躯在慢慢的膨胀，原本被董成斩断毁掉的下半身竟然慢慢的生长出来。

        “现在，她跟你在一起了，从此以后你们就是一体。”面具水怪的声音怪异而冷酷，万丰的眼睛先是瞪得巨大，而后一片灰暗的慢慢缩小，万丰恭敬的匍匐在面具神主身边，像一条听话的忠犬。

        “你这样有些残忍。”这话我是脱口而出的，或许有些好笑，我是为了一个恶鬼说了这样的话。

        “残忍？那是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在遵从他的思想意志，不是么？”女性化的面具传来妖异鬼魅的声音，我恼怒的挥了挥长刀。

        “我真不想跟你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shabi聊天。”感应到我心情的变化，董成的身躯变得强壮巨大而凝实，暗地里正在积蓄着力量。“给我开。”

        我从女墙上一跃而起，手中的鬼头陌刀当着面具水怪的正面劈砍下来，面具水怪微微的偏了一下头，我们的鬼头陌刀顺着面具水怪的肩膀将它一分为二，只是下一刻，被分成两半的身躯如同水银一样再次汇聚成一个整体。

        “你杀不死我，就像我也杀不死你，神奴之间没法争出生死，这是主人的规则，不过你也不要来打扰我。”面具水怪伸开双臂，那充满液体的身体当中，隐隐有一个人体的身影浮现。

        一阵破空的声响，从那水怪身上，无数触手战矛一样朝我冲来，我从来没想过水可以如此锋利，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鲜血迸溅在我的视野里飞舞，我的身体被贯穿，剧烈的痛楚让我来不及哀嚎，鲜血流出的感觉都被压制了。

        “这不是杀戮，是惩罚。那个女孩我不会要了，算是对你的补偿。”面具传来笑呵呵的声音，沙哑邪异。

        “你叫什么。”我呆呆的站立，那些被刺穿的伤口应该血如泉涌了吧。

        “看在你是新神奴的份上，我叫女姑，水神女姑。”面具水怪化作晶莹的露水消失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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