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宫中办不得大宴，我只能在院子里摆上一桌，请亲近的人为娇儿庆生。统共不过三五个人，实在不够热闹。穆公公若是接下来没有差事，不如留下一同用完饭再走？”万姑姑站在门口道。

        穆安从袖中掏出一条细长的小匣子，递给柳娇儿：“这是我为姑娘准备的生辰礼。”

        “多谢万姑姑，穆安恭敬不如从命。”穆安对万姑姑拱手道。

        和禾上前接过穆安手里的东西，领着他往里走。

        柳娇儿跟在后面，盯着和禾手里抱着的箱子，恨不得立刻整个人钻到箱子里。

        和禾也是促狭，明知道柳娇儿期待太子送的礼物，故意抱在怀里不松手。

        “和禾姐姐，你抱着这么大的箱子，一定很累吧。快放在地上，坐着歇歇去。”柳娇儿等了一会儿，见和禾还没有放下的意思，急吼吼道。

        和禾乐的笑出声：“行了行了，姑娘好好坐着，我来打开箱子。”

        “姑娘要不要猜一猜，殿下给您送的什么礼物？”和禾道：“万姑姑也一起猜猜？穆公公您可不许暗示啊。”

        正和穆安打着手势，打探消息的柳娇儿，僵在原地。

        “我就不猜了。穆公公替殿下办差的时候，不巧遇见过。”万姑姑道。

        柳娇儿盯着穆安和万姑姑，两人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寻不到一丝透露的消息。

        柳娇儿捋了捋垂系着的龙纹玉佩：“是衣服！殿下说过，等天冷了，他会送我一件白色的狐裘斗篷。”

        “可是，冬天还没到呢，殿下不会这么早送的。”柳娇儿又摇头否认道。

        “姑娘自己看吧！”和禾掀开箱子盖，看到里面的东西，她眼里忍不住的露出惊叹。

        柳娇儿察言观色，看到和禾的反应，更是充满期待。

        箱子里静静放置着一件橙红色绣金线蝶飞花的襦裙，在光线并不足够明亮的屋内，已经闪闪发光，可以想想如果穿在身上，走在外面该多么引人瞩目。

        “这件绣金线襦裙，是郑尚服和连司衣一同花费了二十天做成的。”穆安讲解道：“姑娘再打开衣服旁的盒子看看。”

        “还有？”柳娇儿拿帕子把干净的手，擦了又擦。

        她屏住呼吸，珍惜的拿出衣服，抖落散开。橙红色的衣裳，垂顺的比试在身前。

        “好看吗？”柳娇儿眼睛亮亮的问道。

        和禾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好看！太子殿下的眼光极好，郑尚服和连司衣的手艺也好。最好看的，还是我们姑娘。”

        柳娇儿羞涩的抿嘴一笑，依依不舍的把裙子放到一旁。

        空大的箱子里，只剩下一个长方形的三层雕花百宝首饰盒。盒子通体用螺钿、玉石拼接成四季花朵，单这一个盒子，就足够难得。

        柳娇儿吃力的抱起来盒子，穆安在旁边搭了把手，稳稳放在桌上。

        珠光璀璨！

        在首饰盒打开的一瞬间，柳娇儿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太子出手确实大方，极品珠宝的光泽，将其他一切东西衬的暗淡。

        从头饰珠钗到项链、臂钏、手镯，太子配齐了一整套。

        柳娇儿双手捧着首饰盒，打开的盒盖里部，镶了一块铜镜，映出满脸生花的娇俏稚嫩容颜。

        和禾彻底说不出话了，她默默在想，如此贵重的首饰，放在屋里哪个地方最安全。

        “姑娘再打开首饰盒的最下面一层，那里有个隔板。”穆安道。

        柳娇儿听着穆安的话，把最下面一层的东西取出来，果然撬开一个隔板。

        隔板下放着两张写了字画了押的纸，大大的契字，让人忽视不得。

        “殿下为姑娘在京郊买了个小庄子和良田五十亩。”穆安道。

        柳娇儿珠宝华服拥有过无数，前世在行宫时，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衣衫和首饰。

        薄薄的两张纸，从此她也有了自己的家产。

        “殿下说，姑娘以后出嫁，嫁妆总不能只有金银首饰。好的庄子和良地不好寻，还是早做准备最好。”穆安道。

        “殿下什么事都为我考虑好了，我该怎么报答他才好。”柳娇儿捏着地契，强按耐住激动想哭的情绪。殿下以前，从不曾为她想过这些。

        不过，她出嫁离宫的事儿，殿下是多想了。她要一辈子在殿下的身边，成为他心尖尖儿上的人。

        “劳烦穆公公回去后，替我同殿下说，殿下为娇儿费心，娇儿不会辜负殿下的。等殿下得了空，我再亲自向殿下道谢。”柳娇儿道。

        不一会儿，云长生从太医署匆匆赶过来。

        他早几天前，向李太医告了假。即便如此，还是临时有事拦住了脚步。

        “穆公公，您也在。”云长生进了屋，给万姑姑、柳娇儿、和禾打过招呼后，看到穆安在这儿，十分惊讶。

        “我替殿下给柳姑娘送生辰礼。”穆安坦然受了云长生的礼。

        云长生走的疾，脸红扑扑的，如同朝霞绚烂。

        “你在太医署过的还习惯吗？”穆安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不用站着说话。

        云长生在穆安面前，还有些紧张。

        他仅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太医署的太医们和其他人，对我都很好。每天只要捣药、磨药，或者分拣药材，做些给太医们打下手的活，很轻松。而且，太医署的饭管饱。”

        云长生说完，腼腆的垂着眼眸，不好意思的笑着。

        轻松当然是不轻松的，这都是些细碎又费力气的活儿。但是，没有钱仁那样的恶人，云长生宁愿累点儿，过的踏实开心。

        况且，也不会有比当初更累更惨的活了。

        他从地狱被救出来，如今每天都被照耀着磊落的阳光，那些晦暗的过往，很少再出现在梦里。

        穆安话少，他确认云长生的状态不错，道：“既然如此，就在太医署多呆一阵子。”

        云长生猛的抬起头：“是您帮我留在了太医署？”

        “前朝后宫暂时都不缺年纪小的内侍，见你在太医署住着不错，李太医颇为喜欢你，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穆安云淡风轻道。

        万姑姑侧目看了穆安一眼，瞧着话少寡情，没想到是个心肠软的。

        “这样的顺水人情，可不好做。若是王申王公公发话，倒是不费些力气。”万姑姑有心让云长生领情，点破穆安半真半假的说辞。

        于是，云长生的眼神，愈发炙热。

        穆安最怕这般，他埋怨的看向万姑姑，万姑姑端起茶水，假装不知。

        “真是顺手而为。内侍省对你不知怎么安排，我给他们提了个主意罢了。”穆安道：“今儿是柳姑娘的生辰，别让我喧宾夺主了。”

        柳娇儿乐的云长生和穆安关系好，云长生与她亲近，他和东宫内侍们的关系处好了，对她以后有的是好处。

        “我整天闷在屋里，外边儿什么事都不知道。能听穆公公和长生说话，我也算长见识。”柳娇儿笑眯眯道。

        她笑起来的样子，单纯可爱，不谙世事。

        云长生一想到，柳娇儿不便外出，每天在屋里对着和禾，最远走不过院门，孤单又可怜，便一阵心疼。

        万姑姑悄悄的瞪了柳娇儿一眼，小姑娘又欺负老实孩子了。

        柳娇儿笑嘻嘻的对万姑姑吐吐舌头，继续对着云长生装可怜。

        云长生哪里抵挡得住，他败下阵来，绞尽脑汁的说着他在太医署的生活，还有太医们游历在外时遇到的民间新鲜事儿。

        云长生有些说书的天赋在身，再平常的事儿，也能被他说的活灵活现、跌宕起伏。

        渐渐的，不仅柳娇儿听的入迷，连经历过许多事的万姑姑，都听的回不了神。

        “万姑姑，小的来给您送席面了！”

        尚食局送膳的内侍，一道响亮的声音，把众人喊回过神来。

        “小云公公辛苦了，口都干了吧，快喝点水。”和禾注意到云长生的红润的嘴唇，有些发干，而他面前的茶水剩下一半，立马起身绕过去给他续上。

        云长生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摆手道：“和禾姐姐，我自己来倒水。”

        “来者是客，你来拾翠苑给姑娘庆生，今儿便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做活的道理。”和禾道。

        “是呀，长生你安心坐着吧。如果在民间，长生一定会是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柳娇儿道。

        穆安认可的点点头，心里不自觉对云长生的以后，有了其他安排。

        漂亮的小内侍，在德行端正的皇帝和太子面前，没多大用处。但是，一个老实又会说故事解闷的内侍，很适合放在主子身边随侍伺候。

        做奴才的，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让主子心情开阔。

        被其他人夸赞，云长生不觉有什么。柳娇儿笑吟吟对他一顿夸，他的脸爆红开来。

        好在送膳的几个内侍，鱼贯而入，打破了局面。

        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放在桌上，八道热菜、四道凉菜，还有点心和汤。万姑姑置办的席面，乍看菜量不多，每道菜却用的是珍稀的好食材。

        “万姑姑，菜都在这儿了。一个时辰后，小的再来将碗碟收走。”为首的送膳内侍，对万姑姑道。

        “小的在这儿，祝柳姑娘生辰快乐，快意常相伴。”内侍喜气洋洋为柳娇儿送上贺词，领着他的手下麻利离开，半点儿不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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