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得到过，又失去的东西，最是难忘。

        高大的秋千，竖立在草坪之上，这样的画面，时常出现在周良媛的梦里。

        周良媛试探道：“你不怕殿下恼了你？”

        柳娇儿奇怪的看着她：“殿下为何要恼我？只为了一个秋千？滑稽。”

        周良媛心痒痒的，她蠢蠢欲动：“你如今正得宠，为了个秋千，惹了殿下生气，不值当。你院子那么大，玩什么不行。”

        柳娇儿稀罕的盯着她脸看，直到周良媛躲闪开。

        “原以为你会故意怂恿我去惹怒殿下，没想到你竟会劝阻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柳娇儿道。

        周良媛冷哼一声，给了她一个白眼。

        周良媛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会阻拦柳娇儿。

        “抄了大半个月的佛经，我心善了。”周良媛道。

        “佛经竟有这用处。”柳娇儿惊呼，她对太子妃献计道：“太子妃，您可听到了。您那儿的佛经若是不够，我给您添点儿，好让姐妹们都一心向善。”

        周良媛一口血快要从心口喷出，她现在看到笔墨纸砚就头疼。

        “哪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周良媛气道。

        柳娇儿眼神狡黠，周良媛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给她耍了。

        “坏家伙，占了殿下的宠爱，还欺负我们。”周良媛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柳娇儿道：“宠爱这话，别再我耳边说了。无论你说多少遍，找太子妃做多少回主，我都不会推开殿下的。”

        “那我就去找皇后娘娘！”周良媛脑子一热，喊道。

        “奴才拜见太子妃，柳良娣、周良媛，各位主儿。”

        皇后宫里的大太监，持着令牌，来到东宫。

        周良媛惊恐万状，这事儿跟她没干系啊。

        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告状告到皇后耳边去。

        太子妃沉稳的坐着：“公公请起。不知母后那儿，有何事吩咐。”

        太子妃不疾不徐的声音，周良媛的害怕，被安抚稍许。

        太子妃处事公正，一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误会她的。

        “皇后娘娘召见太子妃和柳良娣。”太监道。

        柳娇儿面色一沉，来者不善。

        太子妃也垂下眼眸，思考着皇后召见柳娇儿的原因。

        太子和皇后的关系，日渐紧张，她对皇后的防备，亦愈来愈深。

        但是，无论如何皇后和太子都是亲母子，对外是最天然的盟友，不可割裂。

        “太子妃莫要担心，皇后娘娘只是从未见过柳良娣，有些好奇。”太监点明了，皇后真正召见的人是谁。

        柳良娣为侧室，没有主母带着，直接去见婆母，不大合适。

        “公公请去侧间喝些茶，本宫和柳良娣拾掇一番，就随公公去给母后请安。”太子妃道。

        “太子妃和柳良娣慢慢来，皇后娘娘说了，时辰还早，不着急。奴才先告退。”

        太监好说话的退出去，由小宫女引着走去隔壁屋子，坐着等她们。

        来之前，皇后特意交待过，莫要闹出大动静。

        再者，在太子妃面前，哪有他们奴才多说话的地方。

        太监一走，满屋子的美人儿，围着太子妃紧张的团团转。

        皇后理事严苛威严，她们入宫后时常耳闻。

        在后院争斗中，她们抱团针对柳娇儿。皇后一来，她们反而连着柳娇儿一起护着。不为别人，只是兔死狐悲，她们敏锐的察觉到皇后的恶意。

        若是今日护不住柳娇儿，那往后不如柳娇儿的她们，哪天碍了皇后的眼，岂不是会被解决的更利落。

        东宫内院众人对皇后的抵触，来自于太子妃年年月月的暗暗渗透。

        内院蠢人多，太子妃担心有嫔妃为了得宠，透露东宫事情向皇后卖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她们种下皇后不好相与的印象。

        东宫嫔妃们的反应，太子妃很满意。

        “莫怕，本宫知道你没有去找母后。”太子妃先宽慰着吓到瑟瑟发抖的周良媛。

        周良媛抱着柳娇儿的胳膊，舍不得放开。

        “我曾见过皇后娘娘一次，那回被皇后娘娘训斥的，回来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我是万万不敢去亲近皇后娘娘的，也没有资格亲近。”周良媛回忆起她拜见皇后的那一次。

        皇后冷漠视她如蝼蚁的眼神，太过恐怖。

        皇后教训她要本份，不可勾着太子，女子应当端庄行事。走路的步子迈的大小，脸上笑容的弧度，说话声音的高低，周良媛在皇后身边姑姑的教导下，离开时连路都不会走了。

        柳娇儿温柔的抚摸着周良媛的背，温热的手背，给周良媛汲取了勇敢的力量。

        “殿下疼爱你，你快找人去告诉殿下。一来一回的，也许赶得及。”周良媛道。

        太子妃不容许周良媛再说了：“越说越不着调，殿下这时候还在上朝，岂能去打扰他。”

        柳娇儿赞同道：“这点儿小事，怎能影响殿下。皇后娘娘贵为中宫之主，不会和我一个小小的良娣计较的。”

        刚被太子妃按压下去的周良媛，挣扎道：“你没见过皇后娘娘，你不懂。”

        “周良媛，慎言！”太子妃厉声呵斥。

        周良媛闭上嘴，但是眼睛盯着柳娇儿，还是传达着同样的意思。

        皇后在的地方，就是龙潭虎穴，不能去啊。

        “莫怕，不要忘了我是如何进东宫的。”柳娇儿道。

        周良媛惊喜道：“对啊，你是皇上赐婚，和咱们不一样。”

        柳娇儿淡定的笑道：“真要如你担心的那般严重，我就去寻皇上给我撑腰。”

        周良媛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在皇后娘娘面前，万不可像对我们这般骄纵，要听太子妃的话，太子妃会保护你的。”

        柳娇儿和太子妃的衣裳，都是见客的打扮，不用特意重换。

        以免皇后等急了，太子妃还有些话要交待给柳娇儿听，先让其他人回去。

        椅子还没坐热，人就被赶走。

        搁在平日里，她们定要闹一番，今儿离开的一个比一个快。

        “周良媛倒是有趣，长了一副热烈大胆性格的脸，实际胆子小的跟兔子一般。”柳娇儿轻松道。

        “你不害怕？”太子妃道。

        柳娇儿坦然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不是吗？我得到了郁大姑娘，百般算计也没得到的婚事。姑姑和皇上的关系，也一直为皇后所忌惮。我逃不过的。”

        “你知道的，倒是比我当初知道的多。”太子妃道。

        “难道我是在宫里白白生活这么多年的吗？太子妃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给殿下添乱的。”柳娇儿道。

        “既然如此，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些年，母后的脾气愈发难以捉摸，届时走一步算一步吧。”太子妃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皇后。

        若柳娇儿知道她的想法，会告诉她，皇后如今犹如困兽之斗，垂死挣扎，自然会行事疯狂。

        太子妃和柳娇儿走出屋子，太监已经在台阶下等着。

        她们从东宫侧门而出，一人一个软轿乘着去。

        “皇后娘娘，太子妃和柳良娣已经到了，在殿外等着传召。”

        皇后听到后，仍旧闭目养神的半卧着：“让她们等一会儿吧。”

        若是柳娇儿一个人来，等候的地方，必是殿外楼阶之下，连走廊都不许踏上。

        但太子妃在旁，总不能把两个人分开，宫女请两人入殿坐下。

        宫女刚转身离开，柳娇儿歪了歪头，靠近太子妃耳边道：“今儿沾了您的光，若不然，我得在外头站不知道多久。”

        太子妃端坐着，腰背挺的笔直，气势严阵以待。

        太子妃和柳娇儿都是耐得住的人，皇后晾了两人快一个时辰，她们脸上一丝焦虑也没有。反倒是皇后等急了。

        “年纪大了，这觉一阵儿困一阵儿睡不着的。刚才本宫小睡了会儿，你们等急了吧。”皇后道。

        太子妃和柳娇儿在皇后过来后，就站在大殿中央，认真的行礼拜见。

        “母后的身体最为重要，儿媳和柳良娣等候是应该的。”太子妃道。

        “知道你最有孝心，以前你来本宫这儿来的最勤。”皇后意有所指，似是怪罪太子妃这阵子对她冷待了。

        太子妃敦和笑道：“母后不嫌儿媳常来叨扰的您烦，儿媳恨不得日日都来给您问安。”

        “母后想见柳良娣，儿媳今儿把她给您带来了。自打柳良娣入了东宫，东宫都显得更亮堂了。儿媳替太子谢您和父皇，赐下绝色佳人。”太子妃道。

        柳娇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她微微躬腰，双手交叠在腹前：“良娣柳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抬起头来。”皇后道。

        柳娇儿抬起头，眼睛却不直视皇后。

        “规矩学的不错，万姑姑教的好，你没丢了她的面子。”皇后赞道：“都起来吧。本宫难得得了闲，想起了你们，这才传你们过来，让本宫看看。还是年轻的孩子，看的舒服，朝气蓬勃的，让本宫也怀念当年刚入宫不久的时光。”

        不等太子妃谦虚，皇后话锋一转：“柳良娣觉得明觉寺的桃花林如何？”

        太子妃脑中轰鸣炸开，万幸她坐在了椅子上，不至于惊吓到站不稳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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