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林珏立在族长府外等通传，吕凉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二人迎头见了面，吕凉直接瞪了林珏一眼转身就走了，这引得方明不满，道：“好生无礼！”

        林珏不屑笑道：“敢在族长府如此放肆的人，也只能是我的那位‘好舅舅’了。”说话间便有府中仆人来请。

        林珏被引到了正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对着厅门的墙上挂着的两幅丹青，简单几笔就将山河天地勾勒在纸上，颇具磅礴气势。

        “此乃先夫闲来所画，竟也入得了二公子的眼，真是见笑。”吕潔一面说一面由霍言搀扶走来。

        林珏闻声立转过身来，躬身行礼道：“薄山林珏，见过老夫人。”

        吕潔松开霍言，一把扶起林珏，道：“二公子远来，不必多礼。”

        林珏陪笑道：“晚辈实不敢当老夫人‘公子’相称，如若论起来，老夫人还是晚辈的姨母。”

        “姨母”二字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吕潔也知道林珏是故意说出来的，也不动容，笑道：“既如此，那老身便倚老称你为珏儿了。”

        林珏轻笑，道：“姨母重亲重情谁人不知，正如当年怜惜胞妹亲送她出猨翼一般。”

        林珏与吕潔都含着笑，霍言与方明却心中紧绷着在一旁屏声敛息。

        回到别院，天已黑了。

        林珏伸手揉了揉两颊，抱怨道：“笑了这大半日，脸都僵了。”

        方明也在一侧笑道：“在山庄时二公子凌越人上，不曾想也有俯身陪笑的一日。”

        林珏闻言立收敛了神色，斜睨方明，方明一惊，忙拱手礼道：“属下多言。”

        林珏冷冷开口道：“我是为了让兄长安心才准许你跟来，牢记你的身份，也不要忘了我是何人。”方明骇然，额间冷汗尽出，颔首应着。林珏离开，方明留在原地，仍心有余悸。

        火上烧着热茶，翻滚的水时不时溢出落到赤红碳上，滋滋作响。林珏伸手提壶自倒了一杯，又将壶放回火上，端起杯子凑近闻了闻，方满意一笑，这才轻声开口道：“宫姑娘既已来了，何不现身？”

        安静的庭院里应声飘落了几片竹叶，门外侍立的方明刚抬手取下头上的叶子，眨眼间就见一女子飘然于空中踏落叶而下，着地无音，头戴帷帽，轻纱掩容，亭立院中。方明下意识拔剑警觉，转念又明白过来收了回去，那女子也不理会他，径直迈上台矶，方明伸手为其打开门，待她进去又将门带好。

        宫璇玑展眼房内，林珏坐在案前，烹着茶，案上摆放着各色果品，显然是相候多时。

        林珏笑问道：“我这院子，可探清楚了？”

        宫璇玑道：“暗卫三十八人，林二公子好大的手笔。”说着走上前，跪坐在林珏邻座早已设置好的垫子上。

        林珏一面给宫璇玑倒茶，一面轻笑道：“三十八人也无一人察觉到姑娘不是。”又示意开口，“我特意从薄山带来的，姑娘尝尝，可与猨翼的有何不同。”

        宫璇玑谢过，低头看了一眼茶水略有蹙眉，并没有喝，只道：“闻得公子今日在族长府闹了半日。”

        林珏放回茶壶，微微一笑道：“闹不敢当，拜访而已。再者言，我若不出手，姑娘也没有理由来见我，几番等待岂非枉费了姑娘当初得一片苦心。”说着故意抚摸自己右手背上新结的疤痕轻叹，“我这被姑娘抓伤的手，足有半个月才痊愈。”

        宫璇玑微微侧头，看着林珏，轻蔑一笑道：“林公子既知李家村相遇是我精心设计，却仍身至猨翼，小女子仅用得半张面容就引公子跋山涉水，不就是说明公子亦是贪色之人。”

        林珏笑着点点头，道：“我是，所以此时此刻，姑娘还不肯现出真容吗？”

        宫璇玑闻言沉默了片刻，抬起手取下帽笠放在身侧，缓缓转头向林珏。

        林珏又惊又异，直面地盯着宫璇玑的脸呆了半晌，方低头失声一笑，感慨道：“倾国倾城貌，红颜祸水身！我也算不虚此行！”

        宫璇玑轻笑，拿起杯子，她知道林珏一直盯着自己，就轻轻抿了一小口，刻意沾了些水，长声道：“小女子我，最是冷心薄情之人，凡付出必有回报，此一行，值与不值”说着转头看着林珏，“全在公子。”

        林珏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宫璇玑欲滴犹未滴的双唇吸引，下意识摩挲着手指俯身凑近些，挑起嘴角笑道：“定达所愿。”

        他二人四目相对，不言。

        须臾，宫璇玑放下杯子，别开头，拿起帽笠站起身重新戴好，转身之际开口道：“薄山的茶，太苦。”说罢推开门，轻身一跃，无声离去。

        林珏笑着目送她，转念就收敛了笑容，拿起案上自己的那杯茶，一翻手尽倒在火上。方明进来时看见林珏此举心中疑惑，不禁一怔。

        林珏问道“今夜如何？”

        方明行礼回禀道：“成功潜入，未免被人发觉，只在外围就退了。”

        “进去了？”林珏若有所思，不屑一笑，“有意思。

        无音阁二楼的窗户一直留着，忽一阵微风吹来，等候的胡蝶等人忙转头，再一回眼宫璇玑就现身阁中。

        胡蝶等人关切站起身，宫璇玑取下帽笠坐在桌旁，胡蝶会意上前回道：“确如姐姐预料，姐姐一离开无音阁就有人暗中探行，方向看着应是有巫族长府，照姐姐之令，我们并未阻拦，也没有示警。”

        宫璇玑闻言嗤笑道：“看得见的，是三十八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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