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不喜欢牛排

　　水底是一大群沙丁鱼，聚在了一起，闪烁点点星光，盘旋在薄冰下，跟着船游走，当起一群不知疲倦的跟屁虫。

　　“女士们先生们，到晚餐时间了，我们的顶级后厨格林先生在临行前储备了丰盛的海鲜，烹饪菜品有澳洲龙虾，我猜你们一定会喜欢的。”帕克说。

　　他走到李七安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亲和，距离是那么近，以至于让后者误以为这个距离只有在狗血肥皂剧里，男主女主误打误撞，发生意外……

　　让他失望的是，帕克只是拍了拍李七安的肩膀，从领口抽出一块蕾丝巾，插进他的领口里。

　　“学院虽然是由华夏的超凡者领导，全面普及汉语，但同时还是继承了欧洲的古典礼仪传统，我向校长汇报过有华夏方面的新人，他出奇高兴，让我特意照顾你，你待会儿就去换上校服。”帕克说。

　　“是校长吗？”李七安皱着眉说。

　　“帕克师哥，请问校长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对素未谋面的校长感受浓厚的兴趣。

　　既然诺克萨斯是一所传承古老的欧洲学校，现如今由华夏人担任校长，那个同胞一定很了不起吧！

　　李七安这样想。

　　帕克摇了摇头，笑着说：“同为华夏人，远处异乡格外亲，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校长，就等进学院后去拜访他，到时候你不就能见到他了。”

　　此刻湖面上吹起来刺骨冷风，鱼群越聚越大，遥远的天际边上，不知何时骤然荡漾一道道绚丽的光束。

　　是极光，闪烁着它的光辉，呈带状、弧状、幕状、放射状，美丽且优雅，好像随歌曲跳动的西方舞团，又像翩翩起舞的东方舞者，巨大的光幕笼罩了半边天。

　　“那是极光？”李七安愣了一下，说：“不是在南北极才能观赏吗，什么时候贝加尔湖也能看到？”

　　李七安觉得很奇怪，又觉得不那么奇怪。前者来源于他左右摇摆的科学知识，后者则是怀疑又要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去吃晚餐吧，一会就该凉了。”帕克像在催促。

　　“那你呢？”李七安觉得奇怪。

　　“走了，还愣在这里，是澳洲大龙虾也吸引不了你的胃吗？”可莉听他们磨磨唧唧不耐烦，一手抓住李七安，扯着他往船舱里面走。

　　李七安晕头转向，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问不出来了，临走的时候只见帕克站在船头，在凌风中笑容冷漠，默默套上了真丝白手套。

　　有嘴角有一抹刻意的笑，说不清凝聚了杀意还是嘲讽。

　　只是在这一瞬间，李七安觉得帕克和之前不一样，又说不清具体有哪里不同，不论是气质、眼神或者浑身的气势，都像即将点燃的火把，仿佛要以燎原之势造百斩之威。

　　不过李七安不傻，他知道帕克把他支开，不是普通事。

　　说不准就和他说的人鱼有关。

　　“世界上真的有人鱼的存在？”李七安随口一问。

　　“神明都有，为什么不能有人鱼。”可莉反问，“人鱼连神明的信徒都比不了，在中世纪曾经占领过加勒比海欲，后来不知为何，似乎遭受灭族之灾，他们以某种秘术来到了这里，并扎根，在贝加尔湖大量生存。”

　　“诺克萨斯有实操课程，通常会有代课老师带领学生，乘船在贝加尔湖上猎杀人鱼，另提一句，人鱼浑身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么残忍？”李七安心一颤，皱起了眉，小心翼翼的问，“长得跟人一样，你们猎杀的时候，手不会抖？”

　　“会。”可莉面无表情，肯定的说，“但露西亚的学生不会，他们深知在贝加尔湖上曾经发生渔民莫名失踪，就是被人鱼的歌声吸引，拖到湖里吃掉，因此在每年实操课上，猎杀人鱼最多的，总被露西亚学生包揽全三名。”

　　“真瘆人，人鱼竟然还会吃人，他们唱歌很好听吗？莫非唱的是莫扎特的曲子，让你们想念家乡了？”李七安故作轻松的说。

　　“不，其实什么也没唱。”可莉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人鱼擅长一种幻术，能勾起听到她歌声的人内心的幻想，从而把人拖下水，但实则他们什么也没唱，诺克萨斯做过一个实验，派一个教授装作渔民，在他的船上装满监控器，故意被人鱼引诱，拍到了丑陋的人鱼，四肢都长满鳞片，皮肤绿的发慌，滑稽的挥舞手臂。”

　　“那人鱼一定很搞笑吧。”李七安自言自语，“对了……”

　　可莉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打断并严厉的止住他再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李七安耸耸肩，露出无辜的模样，一路上才安静下来，掠过船上一些闲人，这让可莉如蒙大赦。

　　前往诺克萨斯学院的船，是由一艘上世纪的军舰改造而成，也载了其他一些不是诺克萨斯内的闲人，可莉跟他说过，那是一些负责管理岛上闲杂事务的普通人。

　　被可莉拉进船舱，风势停止了，全部被隔绝在外。

　　船内的餐厅食堂丰盛的自助餐，价格便宜实惠，有牛排奶酪面包和可乐，当然少不了帕克说的澳洲大龙虾，红彤彤的摆放在餐盘上，劈开壳子露出白嫩诱人的虾肉，都是富含高热量。

　　虽然这些大家伙李七安没吃过，但以他的话来说，‘单从外表都能看出来，那家伙超拽！’。

　　“你吃得饱吗？”李七安问。

　　“什么？”可莉问，“自助餐，由学院特发经费补贴，敞开肚皮吃，管够。。”

　　李七安决定暂时收起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安静的和可莉找了个位置，往餐盘上装了几个大家伙。

　　别扭的耍上刀叉，对着那几个大家伙风卷残云。

　　这股架势一度让可莉昂起大拇指直呼‘同道中人’。

　　这有违绅士礼仪的一幕，被那几个‘闲杂人’看在眼里。

　　“那两个也是学院的学生吗，有一个是华夏人，吃相好粗鲁。”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嫌弃的小声嘀咕。

　　“对啊，好久没看到华夏人入学了。”他身边的人说，“不过在新校长就任后，招收了几个华夏人，据说超凡天赋超高，和欧洲人抢夺‘老大’的位置。”

　　李七安听不懂英语，但总感觉他们在看自己，像在议论什么，可莉低头跟他说：“他们是在夸你，说你天赋异禀。”

　　她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原来是在夸我？”李七安眨了眨眼睛，抹了嘴上的酱，站起来朝他们挥手，憋了一个英语单词，“good！”

　　但刚说出来，李七安就觉得自己丢人了。他注意到可莉一直在笑，他看得出来，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我是不是丢人了？”李七安扭头看她，颓唐的苦笑起来。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牛排。”

　　他夹起一大块牛排往嘴里送，用牙齿使劲啃，突然船猛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差点一大把芥末抹到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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