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因为之前程仕有交待，小厮当晚便把齐素贞的原话告诉了程仕，程仕给齐展在旁边备了间房，齐展出门前与进门的小厮擦肩而过。

        程仕不知齐素贞发现了何事但梦中的事情让他不敢轻视，让小厮继续盯着母亲，其后又将明守从寺庙调回来派到三婶身边，此次回京，程仕有种预感，所有的症结全都埋在程府，那个所谓的旧部只不过是个引他回京的幌子。

        终于在两日后明守急匆匆的自程府回来，神色慌张。

        齐素贞等了几天，小厮来报，大夫人这几日全都在忙着管理府里庶务没与三婶有联系，灼灼盯着三婶倒是见到她身边的人给表妹院子送过东西，具体什么东西，没见着。

        与齐素贞来说，能确定心中所想也就足够了，表妹一人断然做不了府里众口铄金，置她于死地，得有利可图才行，三婶图什么？

        齐素贞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上辈子，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隔天两人便拿着备好的东西坐上马车往城郊而去，车里两人无话倒也不尴尬，一向如此，途径一片山林时，齐素贞忽然开口，“久不出门远足，这山间景致看着格外秀美。”

        孙淑娴点头，“嫂嫂想下去走走？”齐素贞点头，两人停了车，带上帷帽下车游走。

        城外一向都是京里人外出散心的好地方，像这些寺庙，庄子的必经之路都被有心人特意修整了景致，齐素贞上辈子是真心看山赏花如今看似兴致盎然实则一直瞄着有没有人靠近。

        齐素贞心情忽热忽快，可熟悉的地方却不见曾经的人，直到孙淑娴说天色不早了，要早早赶路，齐素贞才一步一回头的上车。

        齐素贞下车时有多期待上车时就有多不解，难道是她猜错了？

        必须是同一日，少一个时辰也不对？

        孙淑娴见她上了车便闷声坐着关心道，“表嫂这是逛累了？”

        齐素贞并未注意孙淑娴的异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那表嫂要好生休息一番，一会进了寺庙且得步行一阵呢。”

        待马车被牵走，齐素贞站在山脚才发现这座寺庙根本不是上辈子两人去过的寺庙，这座寺庙虽然来参拜的人也不少但建在山上，谁家给女眷拜的寺庙建在山顶上？

        孙淑娴看出齐素贞的疑惑，解释道，“表嫂，这就是山神奶奶庙了，从山底爬到山顶才显得有诚心。”

        齐素贞四下看了下，这寺庙掩映在蜿蜒的山路上，四周无人，也没什么地方适合遮掩，在暗处保护她的人只要跟着她上山必定暴露。

        齐素贞犹犹豫豫的模样被孙淑娴看在眼里，“表嫂，为了程府的子嗣宁可信其有，我陪你一道。”

        程府子嗣实在和她没有太大关系，齐素贞心里苦但实在没法开口拒绝，为了子嗣要拜佛的是她因为山高路远不要拜的也是她，这事传出去她娘亲都听不下去，齐素贞和身边的灼灼对看一眼，互给了一个小心点的眼神。

        这山看着层层掩映山峰陡峭但路石稳固宽敞三人并行有余，齐素贞与灼灼时刻不分，小心观察周边情形，孙淑娴看着却放松下来，等到了山顶寺庙，两人的情形恰如来时颠倒。

        或许是需要爬山的缘故，原本山脚看到的人群现在到了山顶基本见不着，这一个个大殿零星的分散着几个游人，僧侣都见不到。

        齐素贞不知道孙淑娴在哪里藏着心思，只想在主殿拜拜赶快下山，可是孙淑娴拉着她要挨个殿拜下去，“表嫂，这左右殿也需参拜。”

        齐素贞冷下脸，“表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对这求子嗣的寺庙倒是清楚，表嫂今日只拜主殿，想我诚心去求，娘娘不会怪罪我身体不适无法参拜左右。”

        齐素贞现在自知危机但不知危机何在危机深浅，焦急的很，只知孙淑娴想让她去哪她便不能去哪，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孙淑娴已然知道她的打算就是傻子了，两人心知肚明就差戳开那层窗户纸，给她冷脸又算什么。

        齐素贞愁的一头汗脑子都有些混沌，身边忽然有人靠近，没等她反应，只听耳边有人低声说了句，“别怕。”还未等回头，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齐素贞差点在晕倒前心梗，程仕回来了。

        程仕原本是隐在暗处看着孙淑娴带着齐素贞一行人到了山顶，但后来见齐素贞全身戒备、满脸愁容、目光游移看向四周，心生不忍便换了小厮的衣物混入殿中，他靠近她跟她说句别怕，齐素贞晕倒后他便隐入殿的角落，看着她被丫鬟还有‘热心人’抬到偏殿才慢慢跟上去。

        孙淑娴在混乱中看到自家表哥穿着小厮的衣物朝她慢慢走来，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进了表嫂昏倒的屋子，不一会便抱着表嫂出来将她送入马车，派人将马车团团护住，然后匆匆又进了屋子，这次没看她一眼。

        孙淑娴跌坐在地，程仕那一眼让她如坠深渊，无地自容，失魂落魄的不知何时被人扶上了马车。

        之后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程仕提前报了京兆尹袁沛，就地将人审了一通拿了证据之后将犯人交给官兵，自家的表妹请上一辆马车派人看管，齐素贞被他亲手抱上马车驾车回府，这些做完，已然入夜。

        齐素贞是被马车颠醒的，这熟悉的颠簸感，齐素贞还没睁眼就知道尘埃落定了，睁开眼又闭上，程仕靠在一旁闭着眼似是也睡了。

        这次程仕又要强制将她带走还是让他闭嘴包庇他的表妹？齐素贞慢慢往后缩，企图离程仕远一点。

        “夫人睡好了？”程仕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齐素贞只好睁开眼，程仕正低头看向他，还是那张能让人脸红心跳看一眼便觉得自己不配的脸，可是齐素贞现在盯着看了好久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知道程仕干咳一声，齐素贞才缓慢爬起来缩在角落离程仕远远的坐着。

        程仕见齐素贞的动作，脸色冷了下来，“夫人这一天劳累了，睡了一整个下午。”

        还好马车内昏暗，齐素贞轻拍自己僵硬的脸，“你是何时回来的？”

        程仕不答却道，“夫人以身做饵，当为女中豪杰。”

        齐素贞在角落审视程仕，好好地美人长了嘴就一文不值了，“你这么会阴阳怪气，怎么不进宫做个公公。”

        程仕倒也坦然，“舍不了娇妻，进不了宫，为夫这癖好，只能夫人自己个受着了。”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齐素贞看着马车外一会一会投进马车的月光出神，程仕没有要带回落月城，她也没被陷害，所以是程仕及时阻止了她的表妹然后将一切隐瞒住，她没什么损失，不该去说什么，这一世就这样也挺好，听爹娘的话随着他一起离开京城，多年后再回京和离……

        程仕被齐素贞冷淡的态度气到一时不想说话，不一会听着角落里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程仕伸手抹开齐素贞挡在脸前的胳膊，齐素贞也没动作只是盯着脚下默默流泪，像失了魂一样，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

        “齐素贞，你怎么了？”程仕替她擦掉眼泪，齐素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程仕有点慌了，双手捧着齐素贞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我回来有七日了，我一回家便见了你，只是有公务在身不便回家，你现在没有一点危险，还有，齐展就在马车外面我让他来见你。”

        说到齐展，齐素贞终于哭出声，“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就是很没用。”没用到死了好几次依旧没有能力给自己出一口气，没用到每一次都是被人支配的人生。

        程仕不知所以，他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委屈，他以为家中全部按照她喜欢的布置，后院的事全凭她去差遣，喜欢管家那就把管家权给她，只要她喜欢他都没有意见便是对她好，谁知一回来次次见她都在哭。

        程仕将齐素贞抱住，他的妻子，被在程府内算计到如此地步，三婶与表妹是吗？

        “今晚便让你出口气。”程仕拍了拍哭的停不下来的妻子，手抖，他程仕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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