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目送两人离开，纪想回头朝齐夏笑笑：“走吧，我送送你。”

        齐夏也怕那个无赖再回来，就没有拒绝，提着布包先迈开了步子。

        两个人不急不缓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过一个是目视前方，一个是来回偷瞄。

        纪想倒是想趁机聊聊天，给齐夏留个好印象：不知道昨天晚上托二水哥问的话，二水哥问了没有，应该是没有吧，要不然齐夏怎么会这么平静的跟自己独处，怎么也要不好意思一下吧。要不我自己问，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正在纪想纠结要不要亲自“提亲”的时候，村社到了。

        眼看齐夏就要进去了，纪想连忙叫住他：“等一下齐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齐夏看了一眼屋里，只来了一两个小孩，于是往旁边走了走，示意纪想跟自己来：“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他们往大路旁边走了走，刚站定齐夏就语调淡淡地开了口：“那个事二哥跟我说了，本来想让他转告你，不过今天既然遇到了，你又帮了我，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纪想看着齐夏平平淡淡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接下来齐夏说的话不会是自己希望听到的，不过他还是没有打断齐夏，眼含期待地看着齐夏。

        齐夏跟他对视了一下，然后转开目光，看着路边开得正盛的野花：“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谁可怜我，我也不怕充军，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谁结婚。”

        “你以为我是可怜你才找你成亲的？不是的，我是、我是、我是喜欢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当着人家的面表达心意，纪想还有些说不出口，但是当一咬牙说出来了，又觉得没那么难：“没错，我喜欢你，我昨天晚上还……还梦到你了。”

        越说到后面纪想声音越小，不过他确定齐夏听见了他的话，因为齐夏虽然表情没变，但是捏着布包的手握紧了一些。

        齐夏闭了闭眼睛，然后直接转过身，看着纪想的眼睛说：“但是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齐夏眼睛里透出的认真让纪想慌了神，不敢再直视齐夏的眼睛，两只手不自觉地交握，相互捏着，大脑嗡嗡地响没办法思考。

        齐夏看对方听进了自己的话，觉得已经跟纪想说清楚了，就越过他进了村社。

        野花丛中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两只蝴蝶，绕着花朵嬉戏，又相携着飞远了。

        纪想上完一个时辰的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谁知道一出门就看到纪想居然坐在外面的树下，热得直冒汗，手里拿着片大叶子扇风。

        看到齐夏出来，纪想连忙站起来，小跑着来到齐夏跟前。

        齐夏看着他没说话，不过纪想看懂了齐夏的眼神，知道他想问自己为什么还在这。

        纪想一边给齐夏扇风一边笑着说：“你刚刚说的话，我认真想了一下，你说你不喜欢我，甚至谁都不喜欢，没关系我不介意。”

        齐夏疑惑地看着他，纪想一只手继续给齐夏扇风，一只手在齐夏背上轻轻推了一下：“太阳晒，我们边走边说。”

        “我的想法是，既然你谁都不喜欢，那你一个人过两个人不是一样的吗？你别看我，等我说完嘛。我的意思是，就像你现在住在二水哥家一样，你住在他们家和住在我家没什么不一样，我还能帮你解决户籍和缴税问题，你只要做我名义上的伴侣就行了，你放心，没经过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信我们可以签一个条约。”

        因为纪想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面对齐夏探究的眼神，也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没有丝毫的心虚。

        “为什么帮我？”齐夏还是有些不信。

        纪想爽朗的一笑：“我不是说了我喜欢你嘛，能帮上喜欢的人，我不知道多开心。就算你只是做我名义上的伴侣，能每天看到你，我心里也高兴。”

        齐夏认认真真地看着纪想，沉默了半晌，还是有些疑惑：“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别说你不信，我自己都不敢信。但就是这样的，我每天都有刻意的注意你，没看见的时候想见你，见了你想靠近你，你跟我说话我就打心眼里开心，我还梦到你好几次呢。”

        纪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心里的感受，一点都没有早上害羞不知所措的样子。

        齐夏却有些招架不住了，脸上微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羞的。

        “不行，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不给我对你好的机会才是对我不公平，既然你不准备喜欢别人，总不能阻止别人喜欢你吧。你让我对你好，我就开心，你不让我对你好我就不开心。”纪想说得井井有理，平时能说会道的嘴皮子总算排上了用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想找个人做个伴儿，在家能有个说话的人，你忍心吗？而且有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相公在，还能帮你挡挡臭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眼看齐夏似乎有动摇，纪想连忙使出了“苦肉计”，卖起了可怜。

        偏偏齐夏是一个对自己不在乎，对别人还保留着善心的人，被纪想这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一通，还真有点纠结的意思。

        纪想也不催他，只专注的给齐夏扇着风，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的后背。

        等到快走到家门口了，齐夏才抬起头，温和地看着纪想：“你先回去吧，我会再重新考虑一下的。”

        “好，那我等你消息。”纪想终于放下扇了一路风的胳膊，回他一个八颗牙齿的笑。

        看着齐夏进了院子，纪想才转身往回走，捏了捏酸软的胳膊，心里美滋滋的。

        齐夏进了院子没看到人，地上晒了一席的麦子，堂屋里传来说话声。

        齐夏刚准备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提到自己的名字。

        “桃花，为了一个齐夏，你是想让全家饿肚子吗？”

        听声音像是桃花的娘家大嫂，因为是同村人，以前也来过二水家，所以齐夏一下就听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着，就听到桃花说话了。

        “所以我这不是在求大嫂吗？今年收成好，留下种子和吃的口粮，缴税也还能剩一些，再找大家借一些，就能把齐夏的税凑出来。”

        “收成再好也是这么多张嘴吃饭啊，你家多少地我还不知道嘛，说是剩一些，不就是从嘴里抠吗？”

        大嫂直接戳穿现实：“你把齐夏从河里救上来，又供他吃供他喝这两年，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还要饿肚子为他借粮食，你又不欠他的。要我说，他齐夏要是有良心，就应该赶紧找个人成亲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别再给你家添麻烦。”

        虽然看不到大嫂的表情，但是从语气里也能听出她是怎样的气愤，怎样的为桃花的付出感到不理解。

        齐夏垂眸，彻底收回了想要进屋的脚步，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还能听到桃花为他说话的声音……

        齐夏无意识地迈着步子，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村头的河边上，就是纪桃花发现他的那条河。

        慢慢地蹲下来，齐夏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隔着平静的湖水，跟自己对视着，目光冷淡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睛里没有起伏，没有希望，没有期待，没有渴望。

        盯得久了，齐夏感觉自己要被对方吸进去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喜欢你

        突然，齐夏的脑中响起一个声音，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不自觉地往后一仰，然后跌坐在了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

        齐夏慢慢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心里少有的出现了疲惫的情绪。

        晌午饭已经做好好一会儿了，连在地里除草的二水都回来了齐夏还没回来。

        桃花闲不住地择着长豆角，准备晒成干豆角，一边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

        “这都啥时候了，小夏怎么还没回来，别是中暑倒在路上了吧。”越说桃花越觉得有可能，正准备招呼三水去找找的时候，齐夏进了院门。

        “小夏回来了，快去洗把脸就吃饭了，你看你热得满头汗。”说着就去厨房端饭，准备开饭。

        照例有个凉拌黄瓜，还有清炒苦瓜，韭菜炒丝瓜，最后桃花从厨房端进来一个瓷碗，还没走到，鼻子尖的三水就惊喜地叫到：“哇好香！嫂子，是肉吗？”

        “肉，肉”“肉……”

        听到有肉，福子喜子也跟着蹭下板凳就要去看阿娘手里的碗。

        “坐好坐好，都是一群狗鼻子。”

        三水站起来一边朝二嫂端着的碗里张望，一边眼疾手快地挪开桌子上的菜碟子。

        金黄的土豆配上油亮的的肉块，再加上干辣椒、花椒、葱花，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口水直流。

        三水早就把筷子拿在了手里，只是看大哥二哥都没动筷子，也不敢先吃，只是屁|股已经坐不住了，焦急地抬起又坐下，两个小家伙也抻着脖子去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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