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下午两点半，楚严把人送回家，约定好晚上7点的时候来接她。

        这些年楚严不怎么参加同学聚会，一是忙二是懒三是觉得没意思。

        所以众人看到报名表里有楚严的名字，没时间的也要挤点时间出来。夏江闲的找打，非要跑到楚严的雷区里蹦跶，没把他拉黑单纯是看着店里忙，有时间夏江会来帮他看店。

        这人有利用价值。

        “咱们同学相处了三年，他们以为你从来不喝酒是自律，实际上是你一滴酒都不能碰，连语的酒量虽然不是特别牛，但也比你强，”夏江不怕死的说道，“你说你来这一趟，是她保护你还是你保护她啊？”

        楚严有时候很烦这张嘴，因为它很贱但又句句属实。

        “你非包有酒的地方？”楚严把错全扔到他身上。

        夏江十分冤枉：“怎么能怪我？众口难调！而且老同学聚会怎么能不来点酒烘托气氛！”

        “……”

        楚严开了免提后顺便把手机扔到床上，在夏江的抱怨声中换了套黑色的冲锋衣，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眼，在黑色的对比下，头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白，以前他都不信这句话。

        不过只要是看到他小时候的照片，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连语从小到大都很白，白到楚严站在她身边就像是个煤球。

        所以后来连语试图说服他，说男生黑一点才正常，这样健康。

        为了表示这种健康，连语总在太阳最烈的时候出去玩，硬生生把自己晒黑了好几个度，给连东宇心疼坏了，但是她恢复的快，没到一个月又白回来了。

        白回来后怕楚严再自卑，还准备去。

        手机里的叽叽喳喳声已经停下了，夏江叫了他好几声。

        楚严拿过手机，笑意闷在嗓子里：“你说什么？”

        “你被我说傻了？怎么还笑起来了？”夏江惊愕道。

        楚严把换下的衣服扔到卫生间里：“我看你今天晚上是不想回家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我错了。”

        别人可能只是说说，但楚严这个人保不准真的会揍他。

        大概是高一还是高二，时间记得不太清楚了。

        楚严第一次打人，就在附中的胡同里，其实当初的事完全不涉及各种私人恩怨，他们甚至互相都不认识，要怪就怪那帮傻蛋无意中动了连语，然后就被楚严和连语混打。

        那个场面，何其壮观，他都没地方插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从此夏江不再对连语阴阳怪气了，甚至尊称一声“连姐”。

        高中之前还好，楚严对连语的事一直秉持着能管就管，管不了就算了的态度，高中以后简直变了个人，连语的事他都要插一手。

        又絮叨了些有的没的，楚严听的烦了就挂了电话。

        算算时间，开车到连语家正好。

        出门时，碰见了刚下班回来的楚河南和温婉，两人见到他有些惊讶。

        “不是说去同学聚会吗？”

        楚严“嗯”了一声：“刚准备走。”

        温婉先换好鞋进了客厅，她把包放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水，喝水的间隙里，她睨了眼楚严今天的穿着，忽而开口道：“儿子，换套衣服。”

        门口的父子同步看过去。

        楚严的身材好，麻袋披在身上都好看的那种，而且他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什么时候穿什么样的衣服。

        家里人也从来不对他的穿着做评价，这是头一遭。

        楚严下意识摸了摸后背，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我衣服后面破了？”

        楚河南闻言歪头去检查：“没有啊。”说完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他的穿着，并且竖了个拇指，“我儿子穿什么都好看。”

        楚严点头，毫不谦虚的肯定道：“当然。”

        温婉低头，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承认认识他们。

        “小语不是也要去吗？”温婉说，“你换一套吧。”

        楚严还是不理解她的做法，跟连语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是怕穿的太普通而丢面，那她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没人可以碾压他的颜值。

        温婉不跟他啰嗦：“儿子听话，回去换一套成熟点的。”

        “……”

        楚严琢磨了下，忽然对“成熟”这两个字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但时间快来不及了，楚河南拍了下他的后背，就在前一秒他收到了来自老婆大人目光中的信号：“听你妈的话，回屋换一套吧。”

        换完衣服离开，已经比暂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期间连语给他发过消息，说如果时间来不及就打车去，不用他来接了。

        楚严一个电话追过来，让她在家等着。

        楚严不是唯一因为穿着出问题的人，连语也陷入了穿搭的困境里。

        “老友重逢，你说我穿哪件比较好？”连语一下翻出五六件卫衣铺到沙发上让老连同志帮自己挑选一下。

        他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只看了一眼就问：“有什么区别吗？不就是颜色不一样，图案和刺绣不一样吗？”

        连语很认真的指着其中两件：“这两件我买的大一号，穿起来比较空荡荡。”然后又比划了下剩下三件，“那三个是正常尺码，但是有的袖子长有的肩宽，穿起来的样子不一样。”

        连东宇听着脑袋大，一挥手：“不知道，你除了卫衣就没别的了？”

        “还有运动服套装。”连语弱弱的回答。

        她在外面带了一堆习惯回来，就是穿衣风格跟之前一点没变。

        都是随性和不太讲究。

        “同学聚会，六年没见了，我肯定不能穿的太随便，好歹留学回来的是吧。”连语越说越没底气。

        她留学留了个寂寞，当初还不如在国内呢。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连东宇不忍心看自己女儿这么纠结，想了想说：“你昨天不是和你温阿姨去逛街了吗，我看你买新衣服了，不如就穿那个。”

        “那是裙子，不合适。”连语有些慌张，生怕他继续执着下去，“而且太红了，我是巴不得把我是焦点刻在脑门上吗？”

        连东宇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最后干脆让她表现的随意一点，反正开始装模做样扮海归精英，几口酒下肚她就原形毕露了。

        自己的亲女儿他能不了解？

        “我觉得你说得对，”连语从衣柜里掏出一套白蓝相间的运动服套装换上，刚换完，手机响了。

        楚严已经到楼下了。

        跟连东宇打了招呼，她就拿上包跑下楼了。

        见到楚严的时候，这人正倚着车低头看手机，这个姿势下显得他腿格外长，能够眼前一亮，跟昨天那套黑衬衫西裤不一样的感觉，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而且深蓝色的大衣让他更加符合花店老板的人设了。

        连语鬼使神差的想，他这一身跟那条红裙子应该挺搭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连语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灌到全身。

        “你们平常的同学聚会，都要这么隆重吗？”连语惊讶的绕着他转了一圈。

        他不驼背了，整个人板直起来很精神，这种中长款的大衣很适合他。

        楚严被她看的不太自然，拎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怼进车里：“你穿的像是去爬山，怎么不背个行李包？”

        “……”

        他上了车，连语急于扯着自己的衣服凑到他眼前，让他看清楚材质，“这是我20岁生日我同学送我的，定制款呢，全球就这一件！”

        楚严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

        丝毫不感兴趣。

        连语气不过，对着他的胳膊拍了一巴掌，不轻不重。

        楚严把车窗降下一半：“开车呢，别闹。”

        “这不是还没开吗！”连语后悔穿的这么简单了，不会去的人都光鲜亮丽吧。

        虽然攀比不是件好事情，但有些时候，面子确实很重要啊！

        楚严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冲她抬了抬下巴：“安全带。”

        “哦。”

        盯着她把安全带扣上了，楚严才开车前往夏江晚上预订的ktv。

        他们当初是理科班，大约四十来人，男女比例几乎对半开，今晚来了差不多一半的人，男生居多，也有七八个女生。

        包的房间都能装下，不算特别的满满当当，但是连语一进来的感觉就是来对了，挺热闹的。

        没有她想象中的拘谨，也没有她想象的众人都只顾着低头玩手机不说话的场面。

        “其实好多人都想来的，之前聚会来人最多是35个。”夏江让两人往中间的地方坐，他好久没看见连语了，当即想上去给一个拥抱，但在楚严和善的目光下，只能委屈巴巴的忍住，跟她商务般的握了握手。

        连语四下扫量，还好，她的样子并不是很突兀。

        夏江浑身铆钉，头发染了奶奶灰，右耳朵上跟连语一样有个耳洞，他今天戴了个黑色的耳钉。

        连语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为了贴近以前的形象，她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没整。

        身旁突然涌过来一股名贵香水的味道，紧接着沙发凹陷进去，一个瘦高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对连语说道：“夏江说你刚回国不久，还习惯吗？”

        灯光扑朔迷离，有人在前面唱情歌，五颜六色的光从对方的脸上掠过，连语看了好一会没认出来这是谁。

        变化有点大了……都不太像是同龄人了。

        对方一身黑西装，应该是个商务人士。

        难怪，这年头开公司的苍老的速度都比较快。连语担心的瞄了眼他的发际线，还算正常。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擦着耳廓，连语条件反射的回头，楚严为了说话更清楚点离她比较近，也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过来，两人措不及防对上视线，近在咫尺的距离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凝滞了，楚严率先反应过来，沉声说：“这是班长。”

        连语迅速把头扭回去，她从来没试过这么快的速度转脖子，似乎能听到骨头的咔咔声，有些瘆人。

        “班长你好！”连语立马说道，“还好，时差已经倒回来了。”

        老班长越过她往她身后的楚严身上看了眼，后者单手支着下巴在玩桌上的骰子。

        老班长笑了笑，伸手推了下眼镜，镜片里的一双眼睛透着深不可测的精明。

        “回国以后是准备留在国内了吗？还是说待一阵子再走？”老班长像打听家常似的。

        连语对答如流：“以后就留在国内了。”

        “那有想好做什么工作吗？”老班长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连语的笑容有些僵硬：“我是学心理学的，在一家心理咨询室工作。”

        “这个专业好啊，听着就不错。”老班长跟旁边的同学说，“我当初填志愿的时候也考虑过，但是没考上，这专业分数还挺高的，后来……”

        商务人士的嘴，比她一个搞心理学的还会说。

        叭叭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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