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解脱

“什么串通好的？”李白皱眉，苏卿却很快打断了他：“我可以走，但不会跟你走，我也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她说完转身走出了茶室，反而让李白愣在了原地，明明他才是主动的一方，现在怎么成了被动的？

        昨天圣主来找过他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苏卿的作用必不可少，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他也确实可以像他所说的那样等到合适的时机把她强行带走，可是亲眼目睹了她拼了自己的命生下孩子从奄奄一息到身体恢复的这个阶段，他却选择另一种方法。

        苏卿刚离开不久梁叔就走了进来，李白回过神来朝他拱了拱手：“师父。”

        “你要走了？”梁叔的眼神还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关切的看着他，李白点点头：“我本想等会儿亲自向您说明的，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处理，这些年多谢师父教导。”

        “唉。”梁叔叹了口气：“有事情去做也是好的，总比留在我这儿什么事也做不了的好，既然要走了做师父的也该给你送个行，明天晚上去明月楼喝一杯，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李白看着梁叔有些难过的神情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也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个师父不过是一个幌子，可毕竟也叫了这么多年，他也确实教了他一些东西，若是放在以前他不会让任何知道她底细的人留下活口，离开之前肯定会亲手了结他。

        可现在他居然有点下不了手，反正他也这么大把年纪，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苏卿回到王府看到有下人惊慌失措的往外跑险些撞到她，她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下人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夫人，夫人你快去看看吧，老夫人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如同一到晴天霹雳，苏卿脚下一软来不及给身体做反应的时间，她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朝着祖母的院子跑去。

        她知道祖母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可她以为还能帮祖母一直维持下去，再活上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可是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

        苏卿冲进祖母的房间时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看到床边站着几个人：“都让开，别挤在这里！”

        “夫人。”阿花上前想要扶她一把，却被苏卿拒绝：“去、去熬参汤，再去把我房间的玲珑香拿来。”

        “卿儿……”老夫人气若游丝叫着苏卿的名字，她连忙走到床边坐下紧紧抓住老夫人枯瘦的手：“祖母，我在这儿，我在这。”

        “卿儿，你回来了。”老夫人平躺在床上尽力睁开双眼，似乎想要看清楚苏卿，她的手上也没什么力气，像是一节干枯的木头。

        “祖母，我今日回来的晚了点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以后我每天都早点回来多陪陪你好不好？”苏卿感到浓浓的无力感，这些话说出来不知是安慰祖母还是安慰自己。

        “你呀，不用想着陪我，我能在最后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了。”老夫人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一个字都吃力无比，苏卿认真的听着不敢打断。

        她只怕打断了这句话就再也听不到下一句了。

        “你为了帮我调养身体每天都让他们给我送药膳来，可我知道我这把身子骨撑不了多久了，我不能再在这拖累着你。”

        “等我走了不用大办丧事，你要是哪天要去京城看看就把我也带回去，我也想，也想……”

        也想回家看看，也想看看那座她亲手盘下来的苏家老宅，到了这一刻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是过往云烟，她谁也不恨了。

        人死如灯灭，苏卿握着祖母冰冷的手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她无法接受祖母就这样离去的事实。

        等到老夫人咽气之后，她房里的丫头才跪在一旁哭着告诉苏卿，其实这段时间送来的药膳她都不肯吃。

        她不想拖累苏卿，因为她一直留在这儿她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靠着药膳维持却也只能苟延残喘，甚至连到外面去晒晒太阳的力气都没有，早些走了也是一种解脱。

        苏卿的泪水像决了堤一般，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到了最后都是这般模样，她原本以为有些事情已经尽在掌握不会有什么差池。

        可是现在的无力感将她心里的高墙全都冲垮，她守着祖母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府上挂起了白。

        苏卿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没有大办葬礼，一切从简。

        梁叔是在苏卿一整天都没来长乐居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亲自过去看了看才知道这件事。

        一时之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赔着苏卿将老夫人的遗体火化，剩下的骨灰她装进了一个罐子里密封了起来。

        她记得祖母跟她说的要把她带回京城去，她想回去看看。

        祖母的遗愿她一定要完成，她把王府上的下人遣散了一半，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清点了一遍，分出一部分交给了梁叔。

        “以后长乐居就拜托梁叔了。”那一夜的眼泪流干之后苏卿便没有再哭过，只是身上多了几分疏离感。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一定会让长乐居好好的开下去，你也决定要回去了。”

        “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等把这件事情清理清楚我应该就真的要回去了。”她口中所说的回去显然和梁叔口中的回去不是一个意思。

        等到梁叔离开，她换下了身上白色的孝服，出门去了李白的住处。

        一进院门就看到秦玥玥正坐在轮椅上打扫院子，看到苏卿进来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去可是苏卿已经看到了她的脸。

        她一定是来找她算账的，之前的那些事……秦玥玥几乎要把自己缩到地底下去，可是苏卿却只是从她身边经过连半分停留都没有。

        她径直走到李白的房间门口，连敲门都没有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秦玥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甚至退到一边等着看苏卿被李白丢出来的画面。

        可惜她没能如愿，房门大开着，她连李白生气的声音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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