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欧阳之死

　　从水潭一幕开始，欧阳克就迭受打击，多次示好却不被接纳，甚至还挨了一耳光。他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觉得李莫愁忽冷忽热，吊足了自己胃口，东西拿了不少，关系却始终停留在十几天前，便是最擅吸金的秦淮头牌都不如她矫情，对付这种女子就只有用强一途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欧阳克脑海里反复盘旋，尤其当杀了几人之后，受到血腥场面的刺激就格外强烈，如今等到这么个机会，他立即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假借关心为名，欲图不轨之事。

　　李莫愁默然片刻，转身向欧阳克嫣然一笑。

　　欧阳克大喜，只道是新制订的霸王硬上弓策略终于奏效，正待有进一步举动时，猛然间眼前掠过十几点寒光，飞速隐没于自己下颌咽头部位。

　　在最后的时刻，欧阳克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慢慢松脱了抓着李莫愁的双手。

　　冰魄银针！

　　古墓派两大镇墓暗器之一，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暗杀利器！据后世一位武林智者百晓生评点金门暗器所言，冰魄银针虽然不是最阴狠刁钻的一种，但是论起其毒性来，却无疑远超其它种种，足以名列十大歹毒暗器之首！这是怎样的一种毒素，用见血封喉来形容都落了俗套，正所谓沾一沾即倒，戳一戳就亡，更何况是十几枚叠效加成的银针都插在了欧阳克的喉咙上！

　　说起来也是欧阳克倒霉，虽然李莫愁早就存下此心，在掌心间藏了这么些银针，但是方才几个蒙古人拦路时，李莫愁本来打算用在他们身上的，后来却是赵洵宁可毁了自己的双截棍也不给她出手的机会，正好就便宜了欧阳克。

　　这边欧阳克刚一倒地，山顶上立时响起一声大叫：

　　“克儿！”声音如狂风迅雷一般滚落山崖，跟着就是切齿大骂，

　　“贱婢！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李莫愁脸色一白，还未及回头，前方赵洵已经察觉惊变，飞快地转过身来，只在欧阳克的尸体上短暂一瞥，便与李莫愁四目交投。

　　在这一眼里，李莫愁没有找到任何惊惧畏怯之色，她看到的只有宽容与怜惜，大概还有淡淡的怪责：不是告诉你万事有我么？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或许这只是李莫愁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她并不知道此刻赵洵正在紧张思考着应付欧阳锋的对策，当然这个对策不包括将李莫愁牺牲出去，但赵洵那种淡然若定的态度，有担当不推诿的气魄，也让李莫愁在心底里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趁着欧阳锋一时未至的空当，赵洵几步掠到近前，伸手在李莫愁肩头揽了一揽意示安慰，低声道：

　　“这里有我，你快回终南山！”

　　顺势一掌拍在李莫愁后背，将她整个人击飞了出去，直往山涧中掉落而下。

　　欧阳锋身在半空瞧见这一幕，暴怒之极，再想去抓李莫愁为时已晚，喝道：

　　“小贼敢尔！”

　　一个起落间赶到近前，蛇杖往赵洵头顶击来，内含劲力十足。

　　失却了趁手兵器，赵洵如何敢硬接这一杖，他左手还抓着一张夺自百夫长的长弓，在身子后仰的同时将弓弦拉成满月，又嘣的一声弹出，叫道：

　　“看箭！”

　　欧阳锋一愣，素知这小子功夫怪异，出手往往不循常理，别因一时大意中了他的什么怪招，当下蛇杖稍稍回转护住了自身，而赵洵也趁势脱困而出。

　　放眼天下，能在生死相搏中让西毒欧阳锋如此谨慎对待的，除了老一辈的四绝、金轮、丫鬟师傅等寥寥几人，又有谁可以做到？赵洵实在也是适足以自傲了。

　　待看清赵洵只是虚张声势，并无什么厉害后招时，欧阳锋一股怒气更甚，随即惦念欧阳克的伤情，不知他到底存亡若何，急忙又赶去抱起了欧阳克的尸身。

　　赵洵看在眼里，心里叹一口气，被冰魄银针伤到如此部位，若还能救治过来，那大家伙儿就不是生活在南宋射雕的年代了，不如干脆直接穿越到清中叶，请那位青出于蓝的药王弟子灵素妹子出手解救还要来得更现实一些。

　　他在心里默悼了一下欧阳克，这位可算是在自己的射雕大宋中第一个领了盒饭的重量级武林人物，怎么的也值得稍稍纪念一下。

　　默哀完毕，赵洵也没耽误对蒙古士兵的擒拿围剿行动，协助金兵对蒙古人展开了最后的攻势。

　　不消片刻，群龙无首的蒙古武士被杀得狼奔豕突溃不成军，终于开始大范围的缴械投降，少数顽抗分子也在一次次的集火打击之下失去了战斗力。

　　战后清点成果，蒙古人被当场击毙一百八十七，活捉二百六十五，另有几十人或是失足掉落山崖，或是脚底抹油溜得飞快，那就不值得再放在心上了。

　　此役金人士兵折损了七十九名，人人身上带伤。听完了兵马同知汇报的这个统计数据，赵洵对金兵的英勇表现和兵马同知的指挥作战能力大加赞赏，承诺了双份抚恤，并不由分说叫来了张天纲和两位副使，几乎是强逼着众人回去中都向赵王面禀今日这场事故，务必要坐实札木合的谋反行迹。

　　这下子，这个老小子是不反也得反了。

　　谢怀远听着赵洵的布置，感觉他行为有异，心中疑惑却不便多问，随后见赵洵拍了拍手，撇下众人走向山道边。欧阳锋抱着欧阳克的尸体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已经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了。

　　赵洵来到近前，轻叹一声道：“欧阳前辈，还请节哀……”

　　欧阳锋头也不回地道：“滚开！”

　　还没等赵洵说什么，他又嘶哑着嗓音道：“今日在场之人，谁都别想侥幸得活，老夫要一个一个杀了给我克儿陪葬！”

　　这种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会显得可笑无比，场上金人蒙人加起来无虑六百之数，就是关上门排着队让你杀，杀不上三分之一也须手软了不是？更何况人人身上长了两只脚，你要杀人他要跑，这是谁也管不住的。

　　问题在于，既然是西毒说了这话，其实现的可能性无疑就一下子急剧升高！

　　赵洵叹道：“前辈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余人何辜……”

　　欧阳锋霍地转过身来，两眼凶光暴射，冷冷地道：

　　“闭嘴！小子，你也莫要得意，老夫还没忘记，方才就是你放跑了那个小贱人，不过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死得那么早，先让你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最后再送你上路！不如就从你的郡主老婆开始如何？”

　　话一出口，欧阳锋带着欧阳克的尸体一跃而起，径直往人群中的元哥扑去！

　　在打败了蒙古人之后，元哥身边的护卫力量自然立刻得到了加强，此刻不止有一百名金兵守在外围，王府卫士也有十几人不离左右，待见欧阳锋行动反常，这些人当即举起刀枪迎面拦截，卫士们也将元哥紧紧护在内圈。

　　欧阳锋完全无视那些金兵的存在，双脚连环蹬在最前面两名金兵的头顶，借势翻身如箭矢般掠过其他金兵，一下子就冲进了内圈，而那两名金兵也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此时谢怀远离欧阳锋最近，见了这等威势丝毫不敢大意，手使一路“降魔杵法”，铁杵卷起了猛恶风声向欧阳锋的胸腹间击去。

　　欧阳锋脚步不停，随手一挥抓住杵头，内力迸发而出就要将他震毙当场！

　　忽然之间，那柄铁杵微微一颤，杵身被一只手握在掌心，替谢怀远接下了大部分劲力。

　　耳中只听“砰”的一声轰鸣，欧阳锋身子晃了一晃，终于止下了前冲的势头，而与他内力相较的赵洵则连退了七八步，脸色一阵苍白。

　　谢怀远手里还提着铁杵，他什么事都没有，只觉胸口处略有窒感，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知道是赵洵替他挡下了这一击，心中感激急忙过去扶住赵洵。

　　欧阳锋一见又是赵洵紧随而至拦在面前，心中杀念更甚，蹲下身去嘴中咕咕几声，就待使出那石破天惊的一掌“蛤蟆功”！

　　赵洵叫道：“李姑娘的下落，你不想知道了吗？”

　　欧阳锋听在耳中，心里一动缓缓起身，道：“小子，你又想使什么狡狯伎俩？人是你放走的，现下却要来告诉我她的下落，你当老夫会信了你的说话？”

　　赵洵道：“李姑娘和欧阳兄之间的情孽纠缠，在下也无意多说什么，只是当时若留李姑娘在此，势必要被你一掌打杀，故此我才让她逃去某个所在。你要是自认找她为难，也就只有相信我说的话，但你必须发誓再不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否则我也不会说出来。”

　　赵洵自知已经被西毒深深地记恨上了，言语中再客气也是无用，于是连前辈也不叫了，干脆你来我去地直呼起来。

　　欧阳锋向谷底山涧看了一眼，那里河深水急，石头掉下去连浪花也不会溅起半点，端的是险恶湍流。他自己不通水性，但是难保会水之人能在河中存活下来，此时不知李莫愁已经被水流带去什么地方了，却上哪里去寻？

　　看样子汪某人是被自己逼得没法，生怕伤了他老婆性命，这才不得不如实供出小贱人的下落，既是如此，便暂时放过这些人也不直什么，先抓住小贱人为克儿报了仇再说。

　　欧阳锋沉声道：“想要我答应也行，但你必须和我同去。待见到她面，我自会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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