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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和离


夏风起,凉意钻进衣领里,起了一层细密的米粒薄汗,头顶乌云密布,渐成聚拢之势,轰隆一声,电光穿透云层,将天边割裂,霍黎卿手一松,盘子落在地上,发出“铛——”的脆响。

        良吉瘫软在地,哭哭啼啼道:“朝中有人觐言,咱们家以前和叛王定过亲,如今您不娶亲,就是心里想着叛王一家,官家勃然大怒,当场解了公爷的官职,关进大牢听审。”

        霍黎卿后牙紧咬,眼尾通红一片,揪着良吉道:“谁告的状!谁去说的!”

        良吉摇头,痛哭出声:“不知道,我赶着马车在门口等公爷出宫,听门口的黄门说不许我等着,霍家出事了,我就想着你在朝阳宫……”

        “黄门…”

        霍黎卿呢喃重复着良吉的话,既然是门口黄门说的,他们一定知道什么。

        他撇下良吉,撒腿就往宫门外跑,他阿爹没有与乱党结交,什么结亲,都是混说!

        沈文舒见他神色冷凝,跟着跑了出去,霍黎卿现在的状态,难保不会冲撞旁人,这宫中到处都是贵人,在此当口出事,无异于找死。

        霍黎卿跑得飞快,迎着雨幕,宫墙一面面从他旁边划过,身后隐约听到有人叫他,可他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回头,一心只想跑出去,找个人,问个明白,霍家怎么了,他阿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被构陷。

        雨越下越大,狭窄的长街上,一人长身玉立,打着伞缓缓走来。

        霍黎卿与之碰头交错之际,那人开口,声音很低:“霍小公爷,你父亲,都是被你害的,你不知道吗?”

        他跑得太急,听到这句话倏地停在,石板路湿—滑无比,他被人绊倒,一头磕在地上。

        男人撑着伞,转身施施然看他,一身青衣贴在身上,空荡荡如竹竿般的身躯立在他前面,微微笑道:“给过你们霍家机会的,崔家同霍家议亲,你怎么不接受呢?”

        电光火石间,霍黎卿想到那晚的小厨房,阿爹说崔家有个远方姑娘,与他年岁相仿,阿娘当时就给拒了回去。

        霍黎卿一切都明白了,是太子在前面下了个套,先是对霍家笼络,崔家甚至想搞出个女人同霍家绑在一起,若他们拒绝,这正好是攻讦霍家的一个借口毕竟,他们家与端和郡主定过亲,这是全上京都知晓的。

        见他眼神逐渐明朗,崔宏瑾站直身体,眼神中带着怜悯:“后悔吗?”

        后悔什么?是后悔不加入宁晟阵营,还是后悔没有应下崔家议亲?

        无论哪种,再来一次,他,霍家,恐怕都是一样的选择。是苍天不公,并非霍家做错了什么。

        崔宏瑾见他还未悔恨,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小公爷,你如今这样,真是比狗都落魄呢。”

        “不是会撒娇吗?不是会胡说八道吗?”崔学士俯下身子,眼神怨毒,直直盯着他:“你就去天牢,同你那倒霉的父亲,一道胡说八道吧!”

        话音刚落,霍黎卿一拳打了上去,愤怒、厌恶、痛哭,几种情绪将他包围期间,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想拳拳带肉,将这世道打破。

        为什么忠臣要被构陷,为什么不结党站队也成了错,为什么不与人结亲就成了短处,他想娶一个喜欢的姑娘就这么难吗?

        雨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掌下,崔宏瑾仰躺着任他殴打,血水融在雨中,他竟是满头血,满脸笑,霍家不行了,霍黎卿当街殴打重臣,霍家,必死无疑。

        拳头再次下落之际,被一道娇软拦住,沈文舒跪在雨中,双手紧紧抱住下落的拳头,带着哭音喊道:“霍黎卿!”

        她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过他,总是客气疏离叫他小公爷,连声哥哥都不曾喊过。

        霍黎卿的手被人包在手心,她拼尽全力,不叫拳头滑落,霍黎卿见是她,几乎耗尽所有耐心,恨声道:“放手!”

        “我们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文舒几乎喊出来,伸手将他推开,霍黎卿躺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脸上,黯然道:“官家对叛王的态度众人皆知,扯上关系全做同党处理。”

        沈五扑到他身前,用身子替他挡过大部分雨水,她听过官家对叛王的处置,可霍黎卿,他是射杀叛王的忠臣啊!

        她将心中想的一股脑倒出,身后,崔宏瑾坐起,抹掉嘴角污血,讽刺道:“没用的,霍公爷可是亲笔写了与叛王的议亲信……”

        “你闭嘴!”

        沈文舒声音骤大,她将霍黎卿挡在身后,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愤而怒道:“崔学士,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叛王围宫之际,你和你的主子怕不是躲在东宫都不敢出来!”

        崔宏瑾愣住,听着沈五用尖锐的语言将她与霍黎卿保护起来,她一向谨小慎微,不与人为敌,如今被逼到尽头,竟能为旁人摆出搏命之姿。

        她又凭什么为霍黎卿出头?

        崔宏瑾站起身,低头俯视着在雨水中相依的两人,眼前情景刺眼至极,他将伞扔到沈文舒脚边,同样淋着雨道:“文舒,你最好想清楚,哪里才对你更有利。”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他很笃定,沈文舒天生趋利避害,她不会傻到将余生托付给一个破落户,她比谁都自私。

        可真的是这样吗?崔宏瑾不敢细想,沈文舒分明是个自私的人,霍家眼看是艘沉掉的大船,她怎么会往下跳呢?那么今日,明知霍家灭亡,她为什么挡在前面?

        是没认清现实吧,崔宏瑾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样,只要霍家毁的彻底,她一定会迷途知返,且再看看吧。

        她在暴雨中,将霍黎卿送到宣武门,霍家的马车还在,从车上跳下一人,是霍夫人,她收到消息,也驾着车来了,从沈文舒手中接过自己儿子,并未细看,低声道谢后道:“去天牢,见你父亲。”

        霍黎卿沉默点头,两人钻入马车,飞驰而去。沈文舒站在宫门口,屹立不动,像是一座被冻住的冰塑。

        霍公爷被关在天牢最深处,因他曾有卓越军功,被特意安排了个单人牢房,也未受到屈打,霍夫人来时,见他衣着干净,正伏在案上写字。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嘴角咧出一丝笑,憋了半晌,说了句:“来了。”

        霍黎卿头靠在栏杆上,眼睛睁的滚圆:“阿爹,你怎么样?”

        霍黎卿混惯了,猛一见他正经模样,霍公爷直想笑,他搓了把脸,伸手拍了拍儿子肩膀,粗声道:“看你那点儿出息。”

        这话一说,霍黎卿鼻头发酸,眼眶渐湿,仿佛又回到家中,不是在监牢。

        “好好照顾你阿娘,她年纪大了。”霍公爷说到一半声音哽咽,他不敢看霍夫人,将手中的信纸递给霍黎卿,剩下的话却是对她说的:“你阿娘总想跟我和离,爹知道,她嫁过来受尽委屈,等你们回了北胡,你替你阿娘好好相看几个。”

        霍夫人从霍黎卿手中夺过那张纸,打眼扫过,是张放妻书,写得真好,字儿也好,恐怕他肚子里那点儿墨水全使到这上面了。

        苏寻绿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恨声道:“霍丛胜,这可是你说的,等老娘回去,将你院里那些狐狸精全发卖了!你好好在牢里哭!”

        霍夫人声音雄厚,盖过霍家父子的哀泣,这声河东狮吼一出,父子俩也不敢大声哭了,苏寻绿拍着栏杆,将霍公爷那起子风流韵事骂了个遍,一朝和离书到手,她憋了半辈子的气终于吐个干净。

        霍公爷垂着脑袋挨骂,根本不敢还嘴,最后还是狱卒看不下去,提着刀过来提醒:“声音小点儿,影响……”

        霍夫人也是将门虎女,眼睛一瞪,气场全开,“影响谁了!”

        狱卒张张嘴,看了看她,没敢接话。

        “老娘是叫寻绿,不是叫你给老娘寻一辈子绿帽子,你放心,你走了老娘就给黎儿改姓!你等着没儿子吧你!”

        霍夫人骂完最后两句话,神清气爽,揪着霍黎卿的衣服就走,身后霍老公爷扶着栏杆,老泪纵横,俨然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牢中还有其他犯人,原还眼红他是个公爷,成了阶下囚,现在看他被骂成狗,临到最后媳妇孩子一场空,也是鞠了把同情泪,对他客气不少。

        马车上,霍黎卿搭着脑袋,小心翼翼偷瞄母亲,期期艾艾开口:“阿娘,你真要和离?”

        马车在暴雨中穿行,激起一片水花。

        八月的雨似乎总是下不尽,霍家出事后,霍黎卿再没来宫中上值,宁远替霍家说了两句,被官家当众撸了禁卫军统领一职,全权交由太子负责,朝中再无人敢为霍家辩驳半句。自此,太子手中握有黑甲兵和禁卫军两只军队,与官家手中两只队伍在皇城平分秋色。

        朝中夺嫡之事大局已定,朝臣正要退朝之时,外间传来“咚、咚、咚”的敲鼓声。

        这声音急促异常,鼓槌有力击打在鼓面上,像是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听得人湍湍不安。

        官家抬眼,示意黄门去看,不肖一刻就已知晓,是霍家的人。

        黄门跪在阶下禀报:“霍家太爷请出丹书铁券,求官家重审霍公爷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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