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形而上（三）

“你想说，人类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一切赞歌、辉煌、伟大……都是没有意义的？都是我们自我激励的虚无举动？”灵丰帝问道。

        巨大雕像看了一眼兮凤，见兮凤闭口不谈，便动了动自己那巨大无比的头，点头道：“的确如此。”

        “对于宇宙而言，生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偶然。他存在与不存在，宇宙照样运转。”

        “生命的存在对于宇宙来说或许带来了生机。但是对宇宙本身而言，生命的任何举动，与规律运动的天体一样，都只是忠实的记载在了宇宙的记忆之中。宇宙本身不会为生命的赞歌而舞动，也不会为生命的衰亡而落泪。”

        “况且，意义本身就是生命思考之后得出来的哲学概念。意义对于宇宙而言，并没有意义。”

        “对错也一样，你觉得的对，便是对么。你觉得的错，便是错么。对错不过是生命自我价值观的一种体现。无所谓对错。对于宇宙而言，生机与死亡是一样的，不会因为生机的孕育便认为它是对的，不会认为死亡的诞生便认为它是错的。”

        “意义的意义，都是生命自我思考的结果，而不能上升到庞大的宏观尺度。”巨大雕像讲完这样一番话，灵丰帝沉默了许久。

        他问：“这就是你思考了三万年的答案？”

        巨大雕像点头道，“这就是我思考了三万年的答案。”

        “最后一个孤单的人，听到答案之后，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自杀的。”灵丰帝再问。

        巨大雕像侧了侧头，似乎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述。

        不久，他道：“释然。”

        “释然……”

        灵丰帝久久不语。

        见着灵丰帝陷入了沉重的自我怀疑之中，兮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望着巨大雕像，巨大雕像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是……我完全无法推测或者计算出你的存在。在我眼里，任何的量子、微观、法则……都无法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你似乎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扭曲一切的法则、毁灭一切的概念。或者一念之间，你甚至可以毁灭这个宇宙，或者延长这个宇宙的寿命……我无法推测，我无法拿捏，无法想象你这般存在……”

        “你能否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让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存在？”巨大雕像的语气有些卑微。

        兮凤笑着，“这里是宏观三维宇宙，我的本身你不可见，这具肉身，是更高维的三维投影。”

        “高纬……”巨大雕像似乎有些好奇，随后道：“时间之上……你是五维存在？”

        兮凤点头，“是的。”

        “看样子你似乎了解时间。这个宇宙的人，可以掌控时间了？我刚才粗略的看过一遍整个宇宙，这里似乎并没有神灵，没有修行者，只有科技。你们对高纬有了解？”兮凤问道。

        巨大雕像不可动的点点头，幅度并不大，不过它知道兮凤能够察觉得到，哪怕幅度再小。

        “根据你的说法，看来修行、修仙、神灵，是真的存在？”

        “的确存在。”兮凤不可置否的道。

        “那验证了一些科学家的看法——我们这个宇宙并不适合修行。我们曾一度认为，神灵只是远古人民对于未可知的自然总结出来的一种幻想。当科学启蒙之后，神灵的面纱便不攻而破。人们曾一度全盘否定神灵。”

        “但是伴随着科技的进程，人们开始怀疑神灵的真实性。于是出现了长达万年的神灵大探讨。最后通过各种手段模拟，得出来的结论是——神灵的存在是有合理性的。但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并没有适合培养出神灵的高能能源，因此我们无法孕育神灵，只能走上唯物的科技道路。”

        “哪怕后期人们通过各种手段汲取和培育了大量的高能能源，都无法进行完美的人工造神。”

        “我们这个宇宙，充满了对神灵的偏见。”

        听巨大雕像如此说，兮凤微微闭眼，感知了一下整个宇宙的基本法则。

        在可修行的宇宙之中，最基本的一种能量物质便是灵气了。灵气的能量系数很高，而且越是浓郁，便越易感知，越易吸收。

        而这里……

        没有任何的灵气，已经不能说是贫瘠了，而是没有，一片荒凉。

        而且他也看到了巨大雕像所说的人造神。

        那是一种利用戴森球进行恒星能量截取，然后通过技术手段压缩成能量晶体，对人进行改造培育的实验。

        不过最后这项实验失败了。因为神灵所需要的能量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个戴森球的建造需要庞大的资源，但一个戴森球的所截取的能源远远不够培养一个神灵。如此悬殊的差异，使得人造神计划流产。这个宇宙彻底对神灵这种存在失去了希望。

        “的确，你们这个宇宙充满了对神灵的偏见，天然的不会诞生任何的神明。”兮凤检查了所有的法则之后，对巨大雕像如此说道。

        “我们对人工造神失望之后，便转投向对时间的研究。最后我们验证了时间存在的合理性。并且发明了机器，用以操控时间，达到去到未来和回到过去的功能。”

        “对大部分的神灵而言，时间都是不可及的奥妙。你们能够操控时间，这一点已经无异于神了。”兮凤表扬道。

        “是啊……可惜时光机器只存在了百年，便……出现了意外。”巨大雕像感叹道。

        “为何？”兮凤问。

        “时光机器的诞生，让我们对时间的理论出现了差异。因为我们通过多次的穿越时间发现，时间呈现二元性。它在大多数时候，如我们所想一般，是一条长河，线性发展。改变了源头，便会改变现在。”

        “但是有时候我们又发现，时间会出现差异，过去的历史与我们认知相违背。已经死去的人还活着。该活着的人已经死去。”

        “后来我们才发现，原来真的存在平行宇宙。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当前宇宙进行时间穿越，但是偶尔的时候，会出现在平行宇宙里面。”

        “这应该不是时光机器出事的原因。”兮凤凭借感觉，说出这么一句话。

        “的确。时光机器其实还存在，但是它存在与不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巨大雕像道。

        “在一次时光穿越之中，有一个人穿越到了当前时间线的过去，企图毁掉过去的时光机器，如此的话未来的时光机器便会被消灭，他也会死在时间漩涡里面。”

        “然后我们有人发现了这件事，便也利用时光机器，穿越到比那个人更前的时间，去阻止他。”

        “那个人察觉到之后，便也再穿越到更前的时间。”

        “如此循环反复，时光机器便一直存在了。但是谁也无法靠近和使用时光机器了。因为企图毁灭与企图保护的两个人，跌入了时光怪圈里面，一个在永恒的攻击，一个在永恒的阻止。他们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处在时光机器的四周。时光机器的四周有无数个时间线而来的他们在斗争。”

        “这……”兮凤有些哭笑不得，循着巨大雕像的身后看去，在遥远的深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之上便摆放着所谓的时光机器。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东西，一个大概十寸大小的盒子。

        在他的四周，时时刻刻都有来自无数个时间线的两个人在彼此斗争，一个在攻击，一个在阻止。但是宏观而言，谁也看不到那两个人。

        “你们能够做到如此，已经很好了。”兮凤道。

        巨大雕塑听了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

        “对你们而言，我们的存在……算什么？”

        兮凤楞了，“你为什么会询问这种问题？”

        巨大雕像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的程序出现了问题。也可能是我的数据库里面存在这样一个问题，然后我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个问题。”

        “我……我想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对于宇宙和生命一切的最终答案是零。那我该告诉你，你们的存在，对我们而言不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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