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好一个玉璞

忠孝王通敌叛国的消息很快传变大胤王朝。

        沈秋分跟季老大打过招呼，最近都不去镖局，在别院内陪伴母亲。

        小院内，姜宪义愤填膺，说道：“这小皇帝是脑子坏了吗，大胤军神叛国，可笑至极。”

        苏婧最近白发越来越多，沈秋分知道，母亲只会比自己更加伤心。

        沈秋分说道：“母亲，你别多想。”

        苏婧担忧道：“你父亲对大胤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朝廷既然坐实了，说明朝廷极有可能参与其中，甚至北燕南下，也有蹊跷。”

        姜宪气愤：“好一个赵氏，联合敌国，对自家臣子下手？”

        苏婧看了看她，正色说道：“姜宪，你速速离开，回姜氏去吧”

        姜宪愣住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姜宪问道：“为什么？夫人，为什么这时候赶我走？”

        苏婧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应该尽快和我们撇清关系。”

        朝廷既然已经认定沈攸决通敌，那就不会放过他的家室，或许是碍于面子，或许为了体现皇室的仁德，圣旨中并未提及，但就真的会放过沈攸决的家室吗？显然不可能，只会派人暗杀。

        姜宪摇头，坚定地说道：“夫人，我不会离开，我现在离开了，你们只会更加危险，有我在，我能保护你们。”

        虽然姜宪父亲可能跟沈攸决的死脱不开联系，但苏婧已经查过姜宪，她并未参与，甚至都不知情。

        苏婧厉色道：“糊涂！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姜宪说道：“夫人，我不会走的。”

        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外边说话不安全，苏婧把沈秋分叫到自己房间。

        在刚刚苏婧和姜宪的交谈中，沈秋分已经听出一些端倪。

        他询问道：“娘，是皇室？”

        苏婧叹了口气，担忧道：“你不要管了，你要记住密信中提到的梧桐客栈，以后有困难，可以去寻求帮助。”

        沈秋分气愤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他儿子！”

        苏婧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先保护好自己。”

        沈秋分盯着苏婧的眼睛，苏婧与他对视，眼神没有任何闪躲。

        沈秋分终于妥协，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知道了。”

        沉默着走出房间。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瘫坐在椅子上。

        刚知道沈攸决战死时，觉得很蹊跷，想要托大哥的关系，在朝堂中打听一二，可连回信都不曾收到，反而等到了一封密信，当时她就隐约猜到，直到沈攸决叛国的消息传出，她几乎已经能确定。

        是哪位年轻皇帝，要沈攸决死。

        苏婧想通一切，仰头长叹：“原来你早就知道你结局，是从先帝病危时，你就知道你的下场了吗，所以你不在阻拦儿子习武？”

        “唉，就这样撒手人寰。”

        她站起身，走道窗边，看着沈秋分离开等我背影，她呢喃开口：“沈郎，我有些累了。”

        沈秋分退出母亲房间，找了瓶烧酒，在院内独饮。

        从朝廷消息传出后，母亲就完全不让自己参与任何关于父亲的事，前后反差太大，他想不通为什么。

        在沈秋分眼里，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共同面对困难。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母亲为什么如此反常，一切根源还是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母亲不让他参与。

        沈秋分灌了一口酒，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找到桃山，解除封印，尽快走上武道一途，至于为什么变强？呵。

        也许是烧酒度数太大，竟然有些头晕眼花。

        他想起姜宪，看向她的房间，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赌气，决定去看看她。

        姜宪并未生气，她可不会像沈秋分那样，把一个问题埋在心里，放在脑子里想很久，无数次与自己周璇，毫无意义。

        在她看来，只是因为不够强大，才会苦恼，在绝对的武力之下，一切都要臣服。

        她拿着昨天买来的刻刀，在木偶小人上一刀又一刀，她很开心，马上就要完成了。

        至于夫人让她离开沈家，回姜氏？想都别想。

        有危险又如何？一拳回应，打回去就是，五境以下皆可五五开，只要不来六境武夫，那就有一战的可能。

        再说了，要真是六境，实在打不过，那就跑呗，只要让她安全回到长安城，六境？扛得住她麾下铁骑的几次冲锋？没有调令不可私自出兵？呵，她姜宪只认太宗和先帝，可不认识什么年轻皇帝。

        大胤王朝西北版图，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京兆姜氏。

        先帝平定西凉、北羌，姜氏出力极大，姜恒领十万大军，打的北羌蛮族再也不敢觊觎中原，而后先帝开启北伐战争，也正是那一战，沈攸决横空出世，及时阻止了燕国的反扑。

        而那位姜家大公子，收拢西凉铁骑，编入自己麾下，西凉地区直到如今，贫瘠荒凉，属于北燕和大胤的缓和地带，那位收拢西凉铁骑的姜氏大公子极少抛头露面，收拢西凉铁骑后，再未露面，传闻与现如今的姜氏家主极为不和。

        只是因为大胤军神沈攸决的光辉太过耀眼，世人只记得忠孝王麾下士卒悍勇无双。

        沈秋分头晕脑旋，忘了敲门，直接推开姜宪房门。

        在刻木偶小人的姜宪被吓了一跳，刻刀戳破手指，姜宪疑惑的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问道：“你干嘛呢，冒冒失失的，不知道敲门吗？”

        沈秋分看见姜宪流血的手指，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查看，血流不止，他拿出手帕捂住伤口。

        一身酒气，姜宪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沈秋分打了个酒嗝，关切道：“先用手帕捂住伤口，我去拿药。”

        说完后转身离开，从茹玉房中拿来伤药，快速回到姜宪房中。

        轻轻拿开手帕，把药粉撒在伤口之上。

        沈秋分说道：“这么不小心？用刻刀都能伤到自己？”

        姜宪闻着那一身酒气，抱怨道：“还好意思说我，你进女孩子闺房都不知道敲门吗？”

        “敲什么门，又不是没看过。”沈秋分下意识说道。

        发现自己说错话，沈秋分立马禁声，手上动作加快，用纱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姜宪闻言，脸颊瞬间发烫，两侧浮现一抹红晕，她骂道：“色胚！”

        沈秋分岔开话题，正色道：“姜宪，母亲不是要赶你走，现在家里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确实不宜留在此地，我和母亲说不定哪天就又要搬家。”

        “搬家就搬家啊，我又不嫌麻烦。”姜宪说道。

        沈秋分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姜宪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你现在虽然是剑士，但是稍微强大点的敌人，你就打不过了，有我在，我可以护你们周全。”

        沈秋分不再说话，姜宪说的话，确实没毛病，他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沈秋分离开，他打算去镖局，佩剑前几天被姜宪打断了，试试看能不能跟季老大要一把铸造工艺好一些的长剑。

        姜宪继续拿起木偶小人雕刻，把未完成的眼睛刻上，终于大功告成。

        拿在手里，摇了摇，眼睛看着木偶小人，姜宪低声温柔地说道：“沈秋分，我不想走了，我突然觉得，喜欢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男人，也不是很荒唐。”

        搁置在房间角落的长枪‘破军’，剧烈颤抖。

        姜宪察觉，好奇的看了看长枪，并无异常。

        苏婧离开别院，去了一趟镖局。

        婢女茹玉找到院内喝酒的沈秋分，沈秋分笑着说道：“茹玉姐姐好。”

        茹玉站在他身前，伸出一个指头点了点沈秋分的脑门。

        沈秋分瞬间没了那身酒气，头脑清醒。

        婢女茹玉施了个万福，说道：“公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

        沈秋分疑惑，茹玉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今天的感觉，跟小镇遇见王毅那样，陌生又熟悉。

        他问道：“茹玉姐姐这是？”

        她没有回答沈秋分的问题，她说道：“明日我会将北燕刺客引入别院，争取一次性杀个干净，之后你和夫人，便少一分威胁。”

        “茹玉姐姐，听姜宪说过，那群刺客老大是五境武夫，咱们打不过。”沈秋分说道。

        婢女茹玉说道：“公子，我本名叫慕容潇洒，我来自西凉。”

        沈秋分震惊的看着茹玉。

        她说道：“公子不需要震惊，明日过后，我就要走了，夫人待我如女儿，公子也把我当做姐姐，你们从来不把我当丫鬟看待，我很高兴，我也很喜欢公子，有你这样的弟弟，我很满意。”

        沈秋分愕然道：“茹玉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命慕容潇洒得茹玉回答道：“我并非大胤子民，我父亲是西凉人，母亲是西域人。”

        婢女茹玉施了个万福，然后离开，并没有回答沈秋分的问题。

        沈秋分呆呆得看着茹玉姐姐。

        她停下脚步，看向沈秋分，说道：“沈秋分，你会一直是我的弟弟，日后我可以帮你三次，无论是忙，我都尽力。”

        沈秋分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前面一直在压境？”

        “公子很聪明。”婢女茹玉回答道。

        随后一身八境炼气士的气机展露。

        房内姜宪也听到院子里的气息波动，她提着破军走出房间。

        茹玉对姜宪笑了笑：“姜姑娘放心，没有恶意。”

        姜宪没有说话，沈秋分大为震惊。

        好一个玉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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