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产阶级的革命友谊

章银立刻闪到一边去。

        不管周扬的来意是什么,  她这么直接就往他身前扑，不扑中还好，要是扑中了,  在场人多嘴杂的,  他就算是长了十张口也说不清。

        周扬扑了个空，心里的盘算落空了。

        她顿时急了,  起身后不等自己站好，又想继续往章银那里扑过去。

        而此时，许歌看出不对,  对赵丽丽使了个颜色，赵丽丽立刻会意，两人上前，一人抓住周扬的一只手臂，架住周扬。

        “周扬,  你有什么事，就好好说。”赵丽丽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周扬，鄙夷地说着。

        周扬之前老是跟她诉苦，本来她就觉得不对头了，后来周扬说要是去她们大队的知青点看看，她就带周扬回去了,  结果周扬竟然厚着脸皮向章银提出结婚的要求。

        章银长的好看，成绩又好，父母是城里的,  据说家里是住筒子楼，大哥和大嫂都有工作,  这样的人,  在他们大队,  是很受欢迎的结婚对象。

        她们同住一个知青点的女知青还没有行动呢，这个周扬竟然朝章银下跪，想逼迫章银跟她结婚。

        太无耻了。

        现在还想众目睽睽地朝章银身上扑过去，这怎么能行？

        “你们放开我。”周扬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转头，狠狠地瞪了赵丽丽一眼，使劲挣扎。

        这里那么多人，哪里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有话等会等章知青他们吃完再说。”大队长文得华眼看不对，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妇女走了出来，“赵知青，许知青，你们把人交给我，我让人带她去大队委办公室里。”

        “章知青，你吃过饭了，再问问这人的来意。”后面这一句话，他却是对章银说的。

        章银点头：“大队长，你先让人带她去大队委那边坐着，等我吃过饭后再过去。”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周扬若是说些污蔑他的话，那他想澄清还得费些时间。

        他现在归缺的就是时间。

        大队长文得华会意，朝那两个中年妇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个中年妇女见状，立刻就上前去。

        赵丽丽和许歌便放开周扬的手。

        周扬见不对，立马想跑。

        只是，她一个年轻娇软的女子哪里敌得过常年劳作的中年妇女？更别说以一敌二。

        两个眨眼的功夫，她就被那两个中年妇女钳住了。

        她使劲挣扎，却纹丝不动。

        “大队长，这人犯了事，应该是逃跑出来的，能麻烦你找个人去报公安吗？我这里走不开。”章银见周扬不复柔弱，面色狰狞，吓了一跳，说着。

        昨天黎天和说周扬也在这其中掺和了一脚，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今天周扬却出现在这里，那肯定是逃出来的。

        做为一个良好的公民，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先报警，不，是先报公安再说，免得周扬再次逃跑。

        文得华一听，脸色一凛，本来他只是以为这个女的过来闹事，没想到是犯了事。

        “你们两个先带她去大队委办公室那里，看牢她，等公安过来。”文得华吩咐着，他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我让人给你们两个留饭。”

        那两个中年妇女一听到留饭这个词，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脸色立刻变得心花怒放。

        留饭好啊。

        她们上桌的话，还得靠抢才能吃饱。

        留饭的话，可以得多一些吃，还不用抢。

        那两个中年妇女立刻架着周扬就走，周扬听到报公安这个词已经慌了，等感觉自己被人架着走，顿时吓得不行，张口就大叫。

        她左手边的那个中年妇女怕周扬影响今天的流水席，伸出蒲扇般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巴。

        周扬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章知青，你们先吃饭，吃过饭之后，你再和我一起去大队委那里，我给你办理粮食关系转移等手续。”文得华见那几人离开，换了一副笑脸，说着。

        章银他们这些知青以后都是大有出息的，他愿意卖他们一个好。

        章银点头。

        饭菜很是丰盛，章银他们今天跟着敲锣打鼓队围着大队走了一圈，此时也累了，吃得贼香。

        饭后，章银本来是想自己和文得华一起过去大队委那一边的，湛国强等人非要跟着他过去。

        “我们一起过去。”徐洪青强硬地说着，“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章银拗不过他们，只能让他们一起跟过去了。

        大队委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文得华敲门，说：“是我，开门。”

        门立刻就开了。

        门开之后，章银等人便看到周扬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垂着头。

        她听到开门声，猛然抬头，等看到章银等人，眼睛立刻迸发名为希望的光，她起身，朝门口这一边冲过去。

        那两个中年妇女见状，就想去扯她。

        “你们两个先去吃饭吧。”文得华看了看，说，“我们在这里就行了。”

        一是他们这里有那么多人，二是要是这个女的嘴里吐出什么不入耳的话，也没有必要让社员们知道。

        那两个中年妇女见状，就离开大队委办公室。

        “章银，你放我一马，你想要什么都行！钱，或者工分，又或者其他什么的。只要你不追究，什么都说好。”周扬轻蹙眉头，楚楚可怜地说着。

        她后悔了，她应该等到晚上再过来找章银的，这样不方便对大众说的交易，可以直接对章银说。

        就算章银拒绝了也没有关系，她连夜离开就是了。

        可是，她怕黑，更怕拖久了，等公安抓到她，她再求情也没有什么用了。

        没想到，章银那么快就知道了她做的事情，还找人报公安抓她。

        “你看我像傻子吗？”章银冷冷地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又或者我的脑门上刻着傻子两个字？”

        许歌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湛国强等人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章银也太幽默了。

        周扬下意识摇头。

        章银冷哼一声，很是严厉地说：“你唆使别人偷我的录取通知书，还教唆别人冒名顶替我上学。我的人生差点就被你毁了，现在你要求我这个苦主放你一马？”

        “你的脸皮比这大队委办公室的墙壁还要厚！”

        章银本来是想骂一句脏话的，但是多年的教养使然，他怎么也骂不出。

        众人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当场就惊呆了。

        等回过神来，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章银的录取通知书那么晚才到，原来它差点到不了了。

        徐洪青的反应最强烈：“章银，这是真的？”

        难怪章银的录取通知书那么晚才到，难怪昨天有人开着吉普车过来找章银，难怪好好的，这个女知青要过来找章银。

        原来竟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自然是真的。”章银点头，“若不然，这个周扬也不会找过来。”

        “周扬，你怎么那么恶毒！”赵丽丽瞪圆了眼睛，直接开口骂着。

        她可不像章银，都差点被人害没了前程，连仇人也骂不出口，要是她的话，她这会儿直接上前扇周扬的耳光。

        只是，下一刻，赵丽丽的眼睛瞪得更大。

        因为一向文静斯文的许歌竟然直接上前，一巴掌就朝周扬扇去，狠狠地扇了周扬一个耳光。

        周扬的右脸立刻红肿起来，跟半边猪头一样。

        赵丽丽心里叫好，手上的动作比思想还要快，她也上前，趁着周扬还没有反应过来，重重地扇向周扬的左脸。

        扇完之后，她满意地看着周扬的脸红肿得跟个猪头一样。

        见众人看着她，赵丽丽解释着：“我见只肿半边脸不对称，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众人看向许歌。

        许歌微红着脸，有些无措，说：“章银人好，对害他的人也骂不出口，我帮章银教训她一下。”

        章银：……

        他其实也是想动手的，但是眼下人都被他们抓住了，他再动手，就显得以强欺弱了。

        “周扬，”赵丽丽厉声喝着，“不就是章银上次没有帮你吗？你竟然要这么害他！”

        上次的事情知青点的同志们都知道，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事而导致章银差点就被人顶替。

        这也无耻了。

        “章银，我知道错了。”周扬辩解着，“你现在不是没有事吗？你的录取通知书都得回来了，你就放过我吧，不要再追究了。”

        章银：……

        “我没事，那是我幸运。”章银应着，“我现在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那真是我的祖坟烧清香。”

        “我的录取通知书被你们扣下了，若不是我有贵人相助，我怕我会永远留在农村这一片广阔的天地！”

        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不让他进京，让他永远闭嘴而害他性命。

        要知道，他今年既然能考得上京大，明年自然也能。

        同一个系，同一个专业，不同年级却有两个章银，还是同一个公社的，一个成绩好，一个成绩不好，是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不，不是的。”周扬疯狂否认，“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想这么做。”

        “人心难测。”徐洪青在旁冷冷地说，“鬼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你们已经想要这么做了，但是没有来得及去做而已。”

        章银却不再看周扬，而是看向文得华，说：“劳烦大队长在公安过来之前将她看牢了，不让她跑了。”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才做的事情，他做不到，他更喜欢有仇报仇。

        “章银，”周扬见章银竟然不为所动，还是坚持要等公安过来，立刻嚎叫起来，“章银，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坐牢，我一坐牢，我的人生就毁了。”

        “章银，你可怜可怜我。”

        章银：……

        他可怜周扬，谁可怜他？

        他不想跟周扬再多废话，再废话也没有用，周扬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过来这里，最主要的不是过来跟周扬说些什么，而是想办理粮食关系转移手续。

        文得华找来一根绳子，在湛国强等人的协助下，绑住了周扬手和脚，让她不要乱动。

        他将门给锁好，而后帮着章银帮手续，并且还大方地借他的自行车给章银去公社盖章等。

        等章银办完手续，归还大队长的章，回到知青点，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章银，你回来得晚一些，公安刚才才把周扬给带走。你没看到那个场面，啧啧啧。”徐洪青说着，“简直没有眼看。”

        “周扬怎么了？”章银的好奇心被勾起，问着。

        “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竟然滚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徐洪青回想刚才那个面画，还觉得有些滑稽，“她又哭又闹，大声嚎叫，反正就是不想跟公安走。”

        那两个公安也是绝，有一个直接脱下他的臭袜子塞到周扬的嘴里。

        “这大热天的，那个公安又是穿着一双皮鞋，那袜子的滋味可想而知。”徐洪青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刚才就站在那个公安的旁边，那个公安脱下那双袜子时，隔得有些远他都能闻到那一股气味。

        他严重怀疑那个公安有脚臭。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些同情周扬。这个恶臭的袜子，估计会一辈子都留在她的脑海里。

        章银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她有今天的下场，活该。”

        若不是她起了害人的心思，还真的去害了人，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他的人生都差点就被她给毁了，她还有脸过来求他放一马。

        “可惜不知道那个想顶替你的人是谁，章银，你知道吗？”徐洪青好奇地问着。

        中午的时候章银也没有提及那个人，而后公安过来直接就将人带走，更是没有审问到。

        那么，那个人是谁？

        章银摇头：“我也不知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只要那个人和参与这一件事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就成了。”

        也幸好有黎天和帮忙，若不然，他就算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没有能力，也掰不倒那些人。

        晚上，湛国强亲自下厨做了满满的一桌菜，徐洪青还特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米酒，给所有人都满上。

        “这是我们知青点五位同志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吃晚饭。下一次再聚在一起吃晚饭，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湛国强端起装满了酒的搪瓷杯，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明天，我们各自奔赴自己的人生，开启人生的新的篇章！我在这里，祝你们前程似锦！”

        说罢，湛国强拿着搪瓷杯，碰了碰章银的搪瓷杯，一口就将满杯的米酒给喝了下去。

        许歌和赵丽丽两人正在默默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珠。

        从下乡插队的那一天开始，他们每天都在幻想着这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根本就舍不得离开这里。

        章银环视着这简漏的大厅，虽说他才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但是这会儿也是很不舍。

        徐洪青默默地拿搪瓷杯碰了他们几个的杯子，而后慢慢地啜着。

        他还好，他的学校和章银的学校在同一个城市，他和章银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但是其它人那就说不定了。

        这般想着，他有些想哭。

        “还会再见面的。”章银低哑着声音说着，“等你们以后结婚，别忘记邀请我。只要我有时间，我一定会去参加。”

        他这话一出，众人下意识看向许歌。

        许歌拿着搪瓷杯的手有些不稳，见众人看向她，慌得立刻低头假装喝搪瓷杯里的酒。

        “好。”湛国强笑了笑，说，“只要你不嫌远，我一定会邀请你。”

        徐洪青和赵丽丽的注意力立刻就转到湛国强身上。

        许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章银，见章银只是拿着搪瓷杯慢慢地喝着酒时，心里一阵气闷。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反正吃喝到最后，他们又是跳啊，又是唱啊什么，最后湛国强和徐洪青都喝醉了。

        章银没有喝多少，他神志清醒地和许歌还有赵丽丽收拾残局。

        等章银将湛国强和徐洪青扶回房休息，他自己洗了个澡，正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却见许歌一脸紧张地拦住他的去路。

        章银下意识后退两步。

        许歌一看他这反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了大半，不过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章银，你，你想跟什么样的女孩子建立无产阶级革命友谊？”许歌涨红着脸，略有些结巴地问着。

        她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的脸蛋烧了起来。

        建立无产阶级革命友谊？

        章银一时之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可是在接触到许歌那红彤彤的脸蛋和那时不时绞动的双手时，一向直男思维的他竟然灵机一动，领悟到这一句话的意思。

        “活泼，大方，跟我有共同爱好，三观一致的。”章银回着。

        许歌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却，只剩下苍白。

        章银拒绝了他。

        她内向，文静，甚至还有些胆小怕事，今天她冲出来扇周扬巴掌的时候，她自己都被自己给惊呆了，这是她做过的除了下乡之外，最为大胆的一件事。

        章银的择偶要求跟她截然相反。

        “那，”许歌咬了咬唇，强颜欢笑，“祝你早日早到那个女孩子。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说罢，不等章银说些什么，她转身就跑开了。

        她已经告白失败，不想再让章银看到她满脸泪水无比狼狈的样子。

        章银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低低地叹了一声。

        感情这事勉强不来。

        他是个迟钝的人，一直到许歌刚才告白，他才意识到许歌喜欢她。

        但是他虽然迟钝，却很理智。

        他对许歌没有那种男女之情，若不然这几个月的相处，他要是喜欢许歌，早就喜欢上了。

        所以他刚才干净利落地拒绝许歌。不喜欢，就拒绝，不做海王。这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就这样，章教授穿越过来的第一朵桃花，还没有开花，就这样子“啪”的一声，悄无声息地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章银和徐洪青跟湛国强他们告别，拿起行李，坐上大队的拖拉机车斗，向公社出发。

        在公社里，他们先把自己的行李等邮寄，而后又乘坐汽车到江林市。

        约定明天中午十一点在火车站门口见，徐洪青回了家，而章银则是去了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他先去国营饭店吃了个饭，而后回招待所洗了个澡，从行李里翻出一罐麦乳精和一盒点心。

        这是上次黎天和送给他的，他特意留出来。

        他拿着东西就去了章妙家。

        章妙和张红军等正吃完晚饭，碗筷还没有收拾呢，就看到章银上门了。

        章妙就想围上围裙下厨做章银做饭吃。

        章银赶紧拒绝，说：“姐，别忙活了，我吃过才过来的。”

        “章银，你准备去大学报到了？”张红军在一旁问着。

        章银这个点过来，肯定是拿到录取通知书，准备去大学了。

        他之前一直没见章银过来，以为章银这一次仍名落孙山，但是没想到，章银竟然考上大学了。

        章银点头，说：“明天的火车。明天再过来就来不及了，所以今天晚上过来跟你和大姐说一声。”

        章妙一听，也顾不得下厨了，急急地问着：“小弟，你考上了哪个大学？”

        “京大，物理学。”章银应着。

        章妙当场就傻在原地。

        张红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幸好他家两老陪着小孩下去散步了，要不然，两老估计也是这个反应。

        “好样的。”章妙赞道。

        张红军激动地拍了拍章银的肩膀，说：“厉害。”

        “你怎么不来早一些，我给你整顿好吃的庆祝一下。”回神之后，章妙埋怨地说。

        “通知书来得太晚，我得办各种手续，又得赶去学校报到，没有时间了。”章银解释着。

        “小弟，爸妈知道这个消息了吗？你明天回家吗？”章妙问着。

        这么大的事情，得提前回家告诉爸妈，然后让爸妈杀只鸡回老家烧纸。

        这可是祖坟冒清烟。不过，小弟之前跟爸妈闹得那么僵，回不回还另说。

        张红军也看向章银，等章银的回答。不过，小弟之前跟爸妈闹得那么僵，回不回还另说。

        张红军也看向章银，等章银的回答。不过，小弟之前跟爸妈闹得那么僵，回不回还另说。

        张红军也看向章银，等章银的回答。不过，小弟之前跟爸妈闹得那么僵，回不回还另说。

        张红军也看向章银，等章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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