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唯一的解咒者

鲲兽。
生于北方幽深的大海，身形庞大，展翅能飞，古籍常见一句“其广数千里”随在它的名字之后，形影不离。
以此可想见它身形有多庞大。
有人称它是海上的移动陆地，是某一座能行走的岛屿，被人瞧错了，所以才错认为是鲲兽。也有人说它不存在在海上，而是在云里的一头云兽，是世人想象出来的。
还有人说，那就是一种大鱼。
只是体型较为庞大所以才被人跨大其词等等。
这等海兽，一直都只在传闻中出现过，容九跟白凌从没见过。
然而眼前这一座喷泉云，却实实在在地摆在了他们眼前，若有人从远处望，便会看到传说中的一种气象。
“局部有雨。”
只是这局部，范围已经遍及了一座小岛。
且雨势汹涌，打在伞上，让容九怀疑这伞是不是能支撑得住，但白凌给了容九一个眼神，是放心的意思。
容九笑了笑。
“你们是何人。”
声音响起。
显得十分沙哑、迟钝。
好似因为许多年没有开口，所以显得很缓慢，每一个咬字都拖得很长。
可听在容九的耳中，却倍感亲切。
他们并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可就是这么奇异地响在了他们的灵海内，但一点都不突兀。
到了他们这一个境界，不需要依靠通讯灵石也能达到神识传音的效果。
眼下，这一头海兽正在与他们对话。
白凌牵着容九漫步走进了雨中，这喷泉之大，目不能及，他们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白凌道：“青龙白凌，这是我夫人，容家阿九。”
声落，那方安静了很久。
好似在思索这两个名字的含义，但容九觉得，对方应当是不懂这名字代表着什么。可海面波澜横生，那兽回道：“地龙之人。”
“是。”
白凌回道。
鲲兽声音沧桑，“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从地龙来的。”
从空灵海逃去敖龙大陆的有许多，然而还是第一次看到从低位面赶到这儿来的，还是两个如此优秀的人族。
“多少年啊……我都忘记了。”
对方喃喃道。
容九跟白凌都没有接话，两个人知道，它在回忆，回忆那久远的过去，这时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雨势都渐渐缓了，它才开口：“你们想回去吗？”
容九微微一怔。
“如果是你们，我可以送你们回去。”这鲲兽平静地开口道。
白凌笑，“什么条件。”
他们夫妇两人，深知一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是，一半的修为。”鲲兽说得稀松平常，宛若谈论普通的交易条件，全然没有一种夺走别人修为的愧疚感。
白凌唇角微弯，“若是有需要，我会来的。”
鲲兽倒是有些意外白凌的回答，“你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知道。”
“你已经读透了石碑上的含义，那么就该知道，你们是回不去的，便是能从这儿逃回去，也会身带封印。”
鲲兽再道。
容九闻声心头一跳，转头看向了白凌，什么封印？
白凌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鲲兽似乎很多年没找到人说话，不由絮絮念起来，“从这石碑过去的人，都会带着一道不幸的诅咒，无论今后成就有多大，最后的下场都是不得好死。已经有很多人验证过这一道诅咒封印了，百试不灵。”
“虽然你们本就是地龙之人，可也逃脱不了这个惯例。那些人啊，可是下了死誓，要将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的。”
“谁也不能走，谁也逃不掉，大家都一样，一样。”
容九安静地听着。
听着这一方宛若呓语的碎碎念。
白凌忽然笑道：“连你也不例外吗。”
空气倏然凝滞。
容九感觉到了海上水汽的绷紧，有数道水晶汽凝成了冰珠，锐利无比。只要对方心念一动，就能将他们给洞穿。
容九毫不怀疑这冰珠的锋利能够做到破开他们的防御！那鲲兽似乎在呼吸，许久，道：“是。我也不例外。”
话到这儿，多了一分伤感。
“我也只能守在这里。”这是它的诅咒。
毕生作为两界的守护者。
守着这一座大门。
容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默不吭声，将战场完全交给了白凌。
白凌漫不经心地略过了鲲兽强调的“守”，淡定地开口道：“既如此，与我们合作如何？我们想走，你也想自由。各取所需。”
“哈哈。”鲲兽发出一声笑，“人类啊人类，这么多年来，有成千上万的人说要与我合作，能走到我面前来的不止你一个，可没有人能够成功，没有。”
这最后一声的尾音，已经带上了强调，隔着水雾，容九似乎能够看到对方摇头的模样，“我出不去，别人也没法让我出去。我答应让你们离开，是因为你们本就是地龙之人，给我半身修为，那我也不算违反禁令。”
“可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那我只能收回之前的想法，你们啊，还是留在这大海内，留在我的肚子里吧。”
白凌不疾不徐，反问：“你就这么确定？”
鲲兽似乎在笑，“我纵容你在石碑前打坐那么长的时间，便也早已经摸透了你的能力，你很强，也很有天赋，能够通过石碑看穿壁垒，还识破我的身份，可你——”
“不是解救我的人。”
话落，一股力量推了过去。
明明不强，可就是有股排山倒海之力。
将两个人推开。
然而白凌十分淡然，无声地将这一股力量给卸开了，淡声道：“我是做不到。”
鲲兽却发出了一声嗤笑。
似乎在说，是吧，果然如此。
没有人能够做到。
然而白凌平静地接道：“可我不行，不代表我夫人不行。”
容九：“……”
鲲兽尾音轻挑，“哦？她很厉害吗？”
“比我厉害。”
鲲兽发出笑声，似乎觉得很是好笑，笑着笑着，便安静了，再开口，声音冰冷，“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声音里，已经起了杀意。
白凌平静地开口，这一次，却是传音：“仅凭她是唯一的自然灵族这一点为什么不厉害。”
那方声音逝去。
海面潮涌骤起！
便是天地，也变了颜色。
像极了远古神兽此时的心情。
唯一的解咒者。
——自然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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