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大雾弥漫。
视野都有些受限，但好在自家的路妇人已经走习惯了，很快就摸索着路进了自己的院子，准备给白凌他们做饭，但一进厨房就碰到了一道人影，不由吓了一跳。
荒火倒是十分淡定，拎过一把青菜，利落地洗干净，切碎，边说道：“这边的饭菜我自己做，你不用过来了。”
妇人愣了一愣。
可能想不到荒火这一张脸，像是能下厨房的脸，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厨房，她都快认不出来自己的屋子了。怎么……
这厨房看着不太像她的。
灶台边上被烟撩过的黑灰不见了，锅沿四周的锅灰也没了，看锅底的位置，似乎也是被刷得锃亮锃亮，不仅是灶台，整个厨房都被收拾了一遍。
蔬菜篮里的蔬菜，柜台边的碗筷，乃至放在一旁的调料。
每一样都分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就是调料瓶都按照高低位置，递次排列。
这真是一个叫人感觉到舒适的厨房。妇人脑子里平白就冒出了“舒适”两个字，平常她的屋子也刷得很干净，可就是没有眼前给人一种，看着就舒服的感觉。
荒火已经在煮粥，眼看着妇人立在一旁没有离开，他也抬眼瞧了瞧。妇人收到这一眼，忙道了声歉就离开了厨房，不敢再呆。
可出来之后一脸茫然。
这是她家的。
她出来后要去哪？
妇人犹豫了一会，见这浓雾还不散，想了想，便也往村口方向去了，今天她男人还有闺女要回来，她得去看看。
……
人走后，荒火的动作也加快，等煮了一碗瘦肉青菜粥，又下了几碗面，才施施然地往主屋走，五碗面放下，荒火将粥端到了白凌面前。
“给容九的。”
白凌接了过来。
荒火瞧着容九的面色，淡声说：“这丫头要是不醒过来，可对不起我辛辛苦苦下一次厨。”
似乎是应了荒火这一声，容九的睫毛动了动。
白凌跟荒火的脸色都是一变。
“醒了？！”
声音一落，边上几人也有了动静。
没有一股脑地冲上前，但大家的注意力都唰地落在了这一边。
只见容九的睫毛轻微颤动，没多久，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便缓缓睁开。
真的醒了？
几人的神色都是一动。
就是白衣都微微站直了身子，似乎是要上前，但到底还是没迈开脚。
白凌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
容九睁开眼醒来时，迎着的便是白凌血红的眼，她扯起唇角想笑，但笑得太虚弱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几人都被气笑了。
轩辕晟唰地摇着扇子，嗤嗤道：“容九你要不要起来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瘦脱相的人是你啊。”
战向阳平静地将面端了过来，放在了桌上，“你，多补点。”
顿了一下，还补充道：“火君做的，外面买不到。”
容九忍不住就想要笑，可扯动伤口，嘶了好几声，白凌皱着眉头，压着她的肩膀，轻斥道：“别笑。”
容九：“忍不住。”
声音一落，几人都忍俊不住。
气氛一下子轻快了起来。
连白衣都弯了弯唇角。
容九的醒来让昨夜的死寂一下子荡清了，大家的神态都变得轻松。最为明显的就是白凌，这个男人的一身死气一拂而空。
在容九的劝说下，也终于肯进食。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容九也问起：“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轩辕晟说：“若没猜错，应该是入了凉县境内。地图指示没错。”
容九轻吐出一口气道：“那就好。”
要不然都想剁了那鸟！
他们这一路可真的是九死一生，从不知道流川之境内还有一条暗河能让人失去灵力，失去修为，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回是真的吃了大亏。
险些丢了命。
就是出来后也没受到好，个个带伤。还险些淹死在海底。
太憋屈了。
气憋上来，容九喉间一股控制不住的痒意，忍不住就咳了好几声，白凌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凉县地方不小，局势复杂，我们要从此地入圣城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战向阳说。
容九点点头。
这个事他们之前就做过功课了。
“我们首先就是探清楚凉县的势力，以及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在哪里。”轩辕晟淡定道：“但基于大家的整体情况，我们也不好全部出动，只能先派一个人去打探。”
这个人选，有点麻烦。
容九大家根本不用考虑，她肯定要休养，白凌要照看容九，不能出门。
白衣伤得最重，必须养伤。
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也是半斤八两，都是带伤人士。
“我去吧，”向来最懒的战向阳自告奋勇，慢声说，“凉县的势力复杂，我以前也算来过圣域，比你们多了些经验，等我先去弄清楚这边情况，我们再做打算。容九你好好休息。”
容九点了下头。
战向阳懒洋洋地看向了荒火道：“晚上记得给我留饭。”
荒火：“……”
他成专职厨娘了？
战向阳从墙上取了蓑衣，罩住了自己的身形，又用布巾蒙上了自己的脸，才懒洋洋地出了屋子，踏出几步，人就消失在了浓雾里，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几人目送他离开，半晌才收回视线，荒火道：“中午想吃什么？”
容九道：“有什么？”
荒火：“打条鱼，煮鱼粥。”
容九：“好。”
荒火叫上了轩辕晟，两个人一同去海边打鱼，屋内就剩下了三个人，容九看着站在窗边一直没有靠近的白衣，因为之前失了修为，白衣的容貌也便没有遮掩着。
众人也看清楚了这张与容九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不过白衣的眉眼更偏男子的英气，也更俊朗，与容九的艳丽并不同。
也与他们的想象不同。
想象中那个杀人屠城沉岛的白衣魔头会长得十分阴鸷乖戾，可白衣的容貌其实……很乖巧，也很干净。是那一种一看就很容易觉得亲切与无害的容貌。
虽然也漂亮，但没有攻击性。
是一种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十分舒服的五官，可偏偏这样的一张脸，身上背负了几十万条人命。
容九望着他，想及空间乱流里她险些撑不过去催动精神力的反噬时，是白衣唤了黑猊过来护着她，谁能知道黑猊这样一头拥有“云爆”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攻击兽，原来它身上还有镇定安神的能力。
抱住黑猊的瞬间，容九的灵海也迅速稳定了下来。
那种似春风拂面的温和力量，是黑猊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的。
与眼前这人一样。
容九一直在想，如果自然灵族没有消失，在族人的庇护下长大的白衣，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容九望着白衣，慢慢地坐了起来。
白凌扶着她，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着白衣。
容九轻声道：“谢谢。”
白衣顿了顿。
黑猊从他肩膀冒出头来。
容九弯了弯眉眼，“也谢谢你。”
黑猊往白衣脑袋后躲了躲，但翘出来的尾巴能看出来它的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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