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三十八章 燕归，回头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
雷海遮蔽了高空，堵住了漩涡入口，把一切的危险都隔绝在了高空之上，也把责任给揽下了。
众人只能看到高空雷电不断劈落，却不知道在上方的人承受着怎样的责任与重担。
从空间裂缝不断溢出来的雷电向天空蔓延，整座空灵海的天空都变得无比可怖。
宛若末日来临。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茫然地看向了被雷电撕裂的天空。潜藏在深海的海王兽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纷纷浮现出了海面，不安地看向了高空。
这般末日之景，距离它们越来越近。
好似随时都会降下。
而在帝城上方的轩辕晟等人也在想尽办法解开传送阵，只是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太难太难。
除了时间，寻不到的阵眼也成了困扰他们的难题，这些木头人都太会藏了，没有熟悉帝城地形的人来帮他们，进度无比缓慢。
本来阿新他们是最适当的人选，可以为轩辕晟他们带路，可阿新他们也陷入了无尽的逃亡里。
数万厉魂追着他们，似乎要让他们一同拉入祭祀湖下，成为百万孤魂里的其一。
好似在对他们毁掉帝城阵法的一种报复，也是一种惩罚。
阿新只能带着自己的兄弟一起跑，城内还不好藏，因为地底这些冒出来的厉魂是最多的，他们只能藏在城头，把据住高点，才能把厉魂给打下去。
而城头上，被解放出来的四凶兽也都在。
混沌自然而然也在其中。
这一头逃亡了半辈子又被燕归抓来当阵眼的凶兽此时蹲守在城门上，对这城内发生的一切感觉到无比烦躁，它走来走去，不断踱步，但又拉不下面子去帮轩辕晟他们，只能帮着阿新他们把几头厉魂给扫下去，神情无比的不耐烦。
“麻烦。”
混沌看向了祭祀湖上的小岛，那小子跟穿白衣的一起进去了，能拦住那个变态吗？
混沌不安的想，那家伙有古兽图，应该没问题吧。可想到了不靠谱的梦魇三兽，混沌又觉得——算了，还不如自己呢。
它啐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跑了，还不如跟着他一起呢，总比被这个变态拉来当阵眼的好。
阿新他们也禁不住担忧，“现在怎么办，这一座城好像在往下坠落。”
“还能怎么办？等呗，等着看他们谁先出来。”混沌不耐烦地说。
“你会说话？”阿新吃惊道。
混沌扯开了大嘴，原地弹出了一个烟雾，烟雾之中化出了一个少年来，它笑道：“我还会化形呢。”
阿新：“……”
……
在帝城一切混乱之时，祭祀湖中心小岛却是另成一片天地。婆娑的竹影，宁静的深夜，蝉鸣声清亮，道出了一个罕见的夏夜。
天空云层几朵，遮蔽了月光，唯有几点星光泄露了光亮，照亮了林间的上坡路以及尽头处的一间小屋。
山坡上草木葱茏，泉水叮咚，带着几分生气。与结界之外的地狱全然不同，似成两个世界。
容九被扯进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没有人影指导，唯有上坡上的竹屋里泄露出了几声懒散的琴声，似乎有人在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发出的声音。
容九迟疑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往上坡的阶梯走，这一条山坡路很近，可走起来却一步比一步沉重。
一步比一步遥远。
有一种她当初登登天梯的熟悉感。
容九知道，这是威压。
她眉头皱紧，紧咬着牙关，大步踏上，在走了一盏茶，始终没能靠近竹屋之后，容九就知道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路。
竹屋里，燕归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上不来的。”
容九笑，眼带嘲弄地问，“既然我上不去，你又为何召我进来。”
燕归含笑道：“因为我想单独见你。”
“那你现在见到了？我可没看见你。”
“容九，不要耍嘴皮，你毁了生命神树，自然该知道我召你过来的作用是什么。”
容九不答，只埋头走路，额间汗珠晶亮，一滴滴地滑下她的脸颊，湿了她的额发跟衣裳。
“生命神树没了，可这世上还剩下一棵灵魂树，你既作为灵魂树的主人，拿你来顶替复活法阵的阵眼，你觉得如何？”
燕归的声音离容九越来越近，好似就在耳旁呢喃。
容九不适地避开了些，淡淡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燕归笑道：“你没有，因为你不上，那就只能你的儿子上了。这个孩子，天赋很特殊呢，至今连我都没有看出来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叫我有点期待。如果再给我几年，该多好。”
轻声的呢喃带着惋惜。
“不是别人不给你，是你不给你自己机会。”容九气喘吁吁，可强忍着不适道：“是你自己把路给走窄了燕归，只要你回头，多的是时间。”
燕归笑出了声，“回头？如何回头？”
声音近在咫尺，容九一抬头，就见燕归挡在了一个阶梯上方，也挡住了她的路。
燕归居高临下地看着容九，挑起了容九的下颚，轻佻地问：“我能回到哪里去？”
容九抿紧着唇，一言不发。
心底在衡量着燕归的实力以及自己反击燕归的成功率是多少，得出的结论是零。在燕归的这只手下，容九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在燕归碰上自己的刹那，浑身灵力宛若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无法召唤得来，就是灵魂树都无法沟通，丹砂的声音更是完全地消失在了她的身边。
此时此刻，眼中、世界只剩下燕归与她两个人。
燕归问：“我能回到哪里去？”
天地之大，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白衣可以放下，可他如何放下。
这数万年的仇恨，连宣泄都找不到地方，只能茫然的呐喊、发泄，最后只剩下满腔的悲凉与愤怒。
燕归盯着容九的眼睛，想要索要一个答案，可得到的只是沉默。燕归自嘲地道：
“你看，连你都不知道。”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回头又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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