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山第二十四章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青蚨气息一阵紊乱，下意识就否定了姬安的话。

        她几乎无法抬起头看着这两个顶着自己孩子的脸的两个陌生人，感觉自己像是整个人被扒下了衣服放到太阳底下曝晒一般，恨不得立刻钻到地下去。

        “怎么，我有说错吗？”

        姬安不解地看着青蚨深深埋进胸口的头，很是疑惑地反问，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她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

        “是因为那个男人不爱你，他有自己的妻儿，对于你这种妖怪，只是当工具一般利用吗？”

        “闭嘴，你闭嘴啊！！！”

        青蚨几乎难以忍受般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赤红地冲着姬安怒吼道：“你知道什么，你压根什么都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有多痛苦？你不是同样不知道外面那些死去的青蚨妖有多痛苦吗？”

        姬安脸上更加不理解了，却没有想到她的这样的语气更加刺痛了青蚨的心。

        “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

        或许是青蚨自己也知道自己苍白的解释站不住脚，只能一个劲儿地摇晃着脑袋。

        姬安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脸色而放过她，反而继续问道：“你也知道的吧，她们都是被人抽干了元神而死的，你们族被关押进来的还有或者的人吗？你知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蚨仿佛陷入了梦魇似的，赤红着一双眼睛便要扑上来掐住姬安的脖子，哪怕手指被牢笼上的符咒烫得发出一阵阵焦香味。

        “你闭嘴，我不听，我不听！”

        整个人披散着头发宛如入魔了一般悬浮在半空中，指尖长出锋利的青色指甲，一看就是剧毒。

        “小心——”

        哪吒在青蚨扑上来那一瞬间就将姬安直接护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低下头皱紧眉毛，不赞同地看着姬安。

        “虽然说她现在被关在笼子里失去了攻击力，但你也要注意一点，毕竟她也是成形已久的大妖怪了，万一把你伤到了哪里可怎么办。”

        “哦。”

        姬安感受着手腕上的温热，忍不住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哪吒的后背，心里忽然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姬安作为一只天生天养的大妖怪，从来就没有谁说怕伤到自己，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颇为新奇的体验。

        但是这种感觉让姬安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下意识觉得不对地挣开了哪吒的手，转移话题道：“按照人类那个电视里面演的情节来说，她这是时候是不是就要黑化把我们全给杀了，然后再和那个男人相爱相杀一番成功幸福大结局了？”

        哪吒倒是没有察觉到姬安的异样，反而是无奈地抵住了自己的额头，叹息道：“你到底前几天在我家跟着者行孙他们看了什么电视啊？”

        “就是一些四海八荒，转世轮回然后跳诛仙台什么的……”

        姬安思虑了片刻，很快便将自己刚刚心里的异样掩去了。

        “不过她刚刚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无法理解她，并且跟她共情。”

        哪吒嗯了一声，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种妖怪我也是好久没见过了，上次见还是我二哥修改天条之前呢。”

        “不，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哪吒闻言下意识地反问道，姬安却不肯说了。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哪吒无法共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共情青蚨的痛苦，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背叛全族也要帮助自己爱的人的行径。

        而姬安的无法共情指的是所有，包括外面那些死去的青蚨妖，她通通无法共情。

        若非异物管理局那边反复叮嘱她让她搜寻剩下的幸存者，她怕是关都懒得关心剩下的青蚨妖时不时的还活着。

        因此她最开始对青蚨的那番话还不是嘲讽，而是切切实实的疑问。

        对于姬安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妖怪而言，她无法共情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妖怪的痛苦。

        毕竟对于她来说，所有的妖怪都可以是食物，甚至包括她的同族。

        所以她能够理解为什么青蚨不去同情自己的同族。

        毕竟在青蚨的眼里，她自己的情情爱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当她问出那句话时，她不理解为什么青蚨突然破防转而怪自己不能共情她。

        哪吒见姬安不肯说也就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了，毕竟谁都有秘密，他们之间还没有熟到可以相互托底的程度。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正常的，但是多多少少的心里还是会有点失落。

        “估计在她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我看她被关得都快神志不清了。”

        哪吒低头移开了目光，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他们那边看守的要换班了，要是发现囚笼里的是障眼法就不太好了。”

        “好。”

        姬安对此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伸出手指了下疯狂抓挠这囚笼的青蚨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打晕了，以免她惊动了其他的人暴露了我们。”

        “你说得对。”

        哪吒长善如流地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打晕了发疯的青蚨。

        “走吧，我们回去。”

        姬安看了一眼哪吒朝自己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此时周围没有旁人，温热与冰凉瞬间相接，两人都下意识地愣了愣。

        哪吒没有说自己只是想握住姬安的手腕，反而腾出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了摸鼻子来遮掩自己的表情：“抓好了，我带你出去。”

        姬安低低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

        两人一路回去的路上都没有再怎么说过话，就在姬安松了口气，以为就这样相安无事平静地回到牢笼时，哪吒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等暑假过后应该回去到燕京的山海幼儿园读书，我就在这你们隔壁的山海高中读书，你要是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姬安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只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道。

        “异物管理局那边说了什么时候过来没有，我们这边应该探查得差不多了，等会儿把地图发给他们，他们可以直接过来将这里所有的人扣下，到时候可以人赃并获。”

        哪吒嗯了一声：“说了，他们已经在工厂外等候了，就等我们把地图发给他们的，我们先回监牢，以免他们发现不对劲，打草惊蛇。”

        姬安道了一声好，便不再说话了。

        ……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最初的那处监牢，还没有到换班的时间，地上还躺着被姬安和哪吒打晕的两个人。

        姬安两人重新溜回监牢，哪吒将地图发过去，而姬安负责将地上的人弄醒。

        “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地上睡着了？！”

        瘦猴和老尤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上紧握着木仓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他们见监牢里的姬安和哪吒两人还是先前的位置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人没跑。”

        瘦猴顿时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而一旁的老尤则是谨慎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姬安和哪吒两人，确定了两人不是障眼法这才敢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得和老牛他们说一声啊，刚刚我们似乎遇到了敌袭，晕了一会儿。”

        “说什么说，谁跟你说是敌袭的，我们就打了一会儿盹而已。”

        瘦猴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语气不满地道：“怎么？你还没被老牛给训斥够是吧，这两人不是没丢吗，你想再去老牛面前当孙子我可不去。”

        “猴子，你别这样说，老牛也是为了我们好。”

        老尤见瘦猴听了自己的这番话非但没消气还轻哼了一声，也不禁无奈了，但也拿自己的同伴没办法。

        心下想索性干脆瞒下来，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

        万一他要是硬要告诉老牛得罪了这瘦猴，他可是心胸狭窄得很，保不齐哪次出任务就给他动点什么小手脚呢。

        两人就这么不说话背对着姬安两人杵着，陷入了沉默之中。

        显然这一切也在姬安和哪吒的算计之中。

        这两天他们除了观察他们的换班规律外，就是观察这些个看守的人性格如何，有没有突破口。

        而这群人中，最为明显的突破口就是这个叫瘦猴和老尤的一对，一个擅长偷奸耍滑，而且还对领头那个叫老牛的怀有颇深的意见，另一个则是表面看起来憨厚老实，实则心里也有一点自己的小算盘。

        因此一旦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只有他们人还在这里，就绝对不会上报而是会隐瞒下来，而结果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所以接下来，姬安和哪吒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异物管理局等人的到来就行了。

        姬安和哪吒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她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静待最终结果的到来就行了。

        这处牢房又重新陷入到寂静之中，与楼上载歌载舞的桃源形成鲜明对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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