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建军，按理来说，你来投奔我们，那就是没把我们当外人，我们也很欢迎。但有些话我们要说到前面，家里吃的不多，拿不出多少粮食来招待你们，另外，家里住的地方也比较挤，要是住下来，就得跟赵林挤一件房。本来，你们千里迢迢的过来，我们得好好招待的，但家里这条件有些拿不出手！”赵大山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姑父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和姑姑能收留我们父子，这就是极大的恩情了，哪能再要求其它？

        我们父子在路上买过一些粮食，还没吃完，这些可以当我们两个的口粮，不占用家里的粮食。等安定下来后，我就出去找活儿干，有了工钱，要么我们出去租房住，要么我们就给家里交房租。就是不知道表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挤一挤？”

        张建军原本以为赵大山是不想让他俩留下，都在考虑要不要去赵三家凑活一段时间，等熟悉环境之后再搬出来，却没想到原来赵大山并不是想赶他们走，这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也能理解赵大山提出的问题，因为前几年不稳定的局势，别说吃饱，就是家里能有点吃的，不被饿死就不错了。虽说现在已经解放，但生活和生产的恢复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那就凑一块挤一挤，都是男人，我是不介意的！”赵林主动出声，虽说自己的空间变小，但人家远道而来，不能给人家吃顿饱饭，还不能给点地方让人家好好休息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人家也曾经帮过自己家里人，那就更没有了推辞的理由。

        “行，既然都同意了，孩儿他娘待会儿就去林子房间里给收拾收拾，好让建军和小军能早点睡个觉。”在询问了一圈家里人的意见后，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只要不打口粮的主意，还是都挺好说话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穷”字。

        在拉完呱之后，赵林帮着张建军父子把行李拿到他的房间。赵林的房间，其实当初也只是临时加盖出来的一个棚子，直到今年入了冬，赵林才找人用石头和砖块重新加固，顶上铺了厚厚的茅草，虽然依旧会觉得冷，但以前强多了。

        房间的面积不大，屋里摆放的家具也少，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衣柜还有一把木头凳子。简洁明了，一眼就能看到底。

        “建军哥，我从爹娘屋里拿来两块早前就收藏好的木板子，加在床的外面，要不然咱们三人睡的也太挤了。”赵林和张建军父子聊的还不错，对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大的排斥，这会儿也显得热情。

        “那就麻烦表弟了。”出来乍到，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张建军十分客气。在借住的日子里，他也不想有啥矛盾，这样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建军哥，你也不用这么客套，直接叫我林子就行了。别忘了，你可比我大呢，你这么一客气，我自己也觉得别扭。”或是看出张建军有些不自在，赵林也爽朗的说道。

        “行，那我就直接叫你林子了！”既然人家都主动开口了，那自己也没有不接着的道理，所以张建军就直接改了口。

        赵林和张建军在搭三人晚上睡觉的床板，张小军则是主动把父子两人带来的东西仔细归类，一一放好。等两个大人加固好床板的时候，张小军也把行李收拾好了。

        当然了，行李也没啥贵重的东西，除了两人带来的野菜饼子和两人一起剥的玉米粒之外，就只有两人的一身换洗衣服，一双替换的鞋子，还有油纸伞、背篓、破旧的被褥等生活用品。等收拾完后，原本还觉得稍显空荡的房间，现在在可以说是被挤的满满当当的了。没办法，地方小，好在还有三个人站的地儿。

        “建军，小军，林子，吃饭了，收拾完了就赶紧出来。”才刚整理完房间，张春兰就已经在外面叫人了。

        “我们这就来。”听到张春兰的喊声，赵林也没露面，直接在屋里回应了一声。

        “来，这是刚做好的蛋花汤，趁热乎，赶紧喝。”刚开饭没多久，赵树的媳妇儿桂兰端着一个陶瓷盆走了进来。

        蛋花汤端上来后，张建军看了两眼，除了鸡蛋，还有点干野菜，鸡蛋少，汤多，看着就稀。但他也知道，这是赵家难得能拿的出来的好物了。

        本来一开始要给张建军和张小军两人盛汤，但被张建军都推让给了赵大山的父母，毕竟都是长辈，他也不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先喝啊！

        张春兰要给张建军父子一人盛一碗，而且碗里蛋花居多，也被张建军给推了，只接了一碗，父子两人喝。在蛋花汤被端上来的时候，他可没错过其他人眼里的热切，哪能让他们两人吃掉大半呢！

        最终那剩下的蛋花汤平分到了每个人的碗里，赵家的其他人也难得的尝到了美味。

        随着借住在赵家的日子慢慢增加，张建军和张小军对这里的生活也慢慢适应，除了生活上的不便外，也没有其它的问题。两位老人家基本不怎么管事，每天遛弯儿，和村里的其他老人聊聊天，或者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赵大山和张春兰两人感念之前原主的父亲对他们一家的帮助，所以对张建军父子两人的态度可谓是十分和蔼了。赵树和桂兰两人新婚小夫妻，干活也都在一块，和张建军的焦急不算多，但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

        而且，或许是两人还没有孩子的缘故，小夫妻两人对乖巧懂事的张小军十分喜欢，不仅态度温柔，也会给他秋天存下的柿子皮。切好的柿子皮在太阳底下晾晒，表面有起一层薄薄的白雾，咬上一口，嘴里就变得甜滋滋的，是村里人难得的零嘴儿。

        因此，在山坡上的几颗柿子树是村里所有的，为了不引发纷争，村长直接做主把柿子摘下来，平均分配。赵树夫妻给张小军的柿子皮小零嘴儿也是他们分到的，就放在房间里，平时做工回来的时候，会吃上一两块，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旅行，感觉身上的疲劳都少了一些。就这样珍贵的零嘴儿，能被他们送给张小军，这也看的出他们对张小军的喜爱了。

        长时间的漂泊，让张小军的心智较为成熟，在面对心仪的零嘴时，也能把持的住，只会拿走一两块，再不多拿，这也让赵叔夫妻对他更加喜爱，直说，要是以后他们的孩子也像小军一样乖巧就好了。至于赵林，和张建军父子住在一块，天南海北的聊，也都能接的上话，一来二去的，竟然成了张建军父子在这个家里感情最好的人。

        本来日子平平淡淡的，可一个人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静。这天，张建军他们在屋里刚开饭，这还没动筷子呢，就有个人阴阳怪气的闯了进来。

        “吆，这真是赶得早不如赶的巧，伙食不错嘛，竟然还有肉沫，可比我家的日子好多了。这得亏我今天过来了，要不然上哪儿吃这好吃的去。”等张建军回头一看，就见到赵大水端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副拿自己不当外人的样子，让人生厌。

        “平日里，我们还能让着你点，不过你今天也是太过分了。这肉可是建军出钱割的，连爹娘都还没吃呢，你竟然想全部拿走？我告诉你，没门。”眼见着赵大水即将要把那碗肉菜全部倒到他带来的碗里，张春兰也忍不住了，简直是太丢人了！她也不管赵大山是怎么想的，直接把碗给夺了下来，然后把大半的肉菜分给了张建军和张小军，其余的则是分配给了其他人。

        认真说起来，赵大水把肉菜都抢夺走只是张春兰发火的引子，归根结底，还是平时积攒了太多对赵大水的火气，这会儿发出来，也是必然的结果。

        也许是平时大家都习惯了赵大水的作威作福，这会儿张春兰突然发难，他们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等回过神来，都在心里暗暗叫好，然后先不吃别的菜，只把眼前的肉菜给快速消灭掉，吃进肚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赵大水愣了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刚才发生了啥？人家一家在那里热热闹闹的吃饭，他一个人拿着一副碗筷，配上一副呆愣的表情木木的站在那儿，不得不说，这实在有点傻！所以反应过来的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直接对张春兰和张建军发难。

        “嫂子，按说你嫁到我们赵家这么多年，早就是我们赵家的人了，可现在作为赵家人的你，不仅不给你小叔子吃饭，竟然还袒护一个一无所有，只带着孩子来投亲的娘家穷亲戚。你说说，这是你作为嫂子应该干的吗？

        还有，咱们赵家一向那都是男人当家，男主外，女主内，那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千百年的传统。可你呢，还没等我哥发话呢，咋你就先出声了？走到哪儿，可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还有你，不就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千里迢迢的来投靠的穷亲戚吗？有什么脸在这里吃肉菜？交钱？那是你必须干的，是应当应分的。要不是我哥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在大街上的哪个犄角旮旯里落户了，还轮到你在这里端着碗，一本正经的在这里吃饭？我就问问你，你那脸呢？”说完之后，赵大水就洋洋得意的看着众人，神情得意，仿佛就专门等着人给他赔礼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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