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44章: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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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四。
三人总算是踏入了柏上的地界。
少年没有迟疑,跟司命和时苏二人告了别,临行前解道自己叫孟乞儿,随后司命也把那个地洞的大概位置跟他描述了一遍,做了些叮嘱,然后两拨人就这么分开了。
二人忙里忙慌回到了百草堂。
自从发生了药徒毒杀富家公子的事后百草堂就没有什么人来了,也不知该说是人的身体素质变好了,还是该说大家都心有余悸,生怕跟那作死鬼鲍玺似的被毒死在这药坊里。不过相较于离开时的狼藉,此刻这里空空旷旷的,更添了些萧条之意;虽然现在是热浪滚滚的夏日,红日当空,但满院的凄清也浇灭了一切应有的温气。
走近些,那里竟然有个身穿绿綦素衣的女子在地上躺着!
他们跑过去赶紧将其翻转了过来,没想到却是早已被救活的叶柰柰。
还好,人没死。
司命透过紫微眼扫描了过去,发现她的心在还在砰砰跳着。
幸亏啊……
幸亏她只是昏厥了,否则要是叶念桥死了她也死了,自己不白忙活一场了?叶念桥的付出就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自己也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暗暗庆幸了起来。
随后时苏就把叶柰柰抱起来,在司命的指引下,将其带到了那间里院迥深的屋子里,外面的铃蹄露子、玉茗、雪脂花开得十分鼎盛,也算是给这惨淡的院子送来了最后的一缕生机。
司命去药房找了找药材,发现那些柜子里的东西都不剩什么了,纵然她稍稍懂些药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她也唤不醒这不省人事之人。
于是她留下来照看着叶柰柰,让时苏去外面找个医师,但在此时门外却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了个个醉汉。他满脸腌臜,胡子拉碴的,比较粗狂,年纪不知几何,里还挽着一酒坛子,每走几步便咕噜咕噜地饮几口,直至最终喝完了所有的酒后把酒坛子往地上一砸,再打个响嗝,便对他们晕乎乎道:“还是……我来吧!”
二人一楞,对此人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他看上去非常的不靠谱,但还是强势地走了过来,把手一伸,给叶柰柰诊断了起来,俄顷,又拽了些地上跌落的废纸摇摇晃晃地写了几行潦草大字,递给时苏:“按照这上面的去抓药。”
司命满是怀疑,但透过余光对那纸上的内容一看,诶,发现那药方上的药材竟然都是对症的?
她曾经浏览过叶念桥的记忆,知晓这人,即是那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全是的叶柰柰叔父叶庵。记忆里他曾经因醉酒误了出诊,也就险些就把叶柰柰当做死去的妻子做那种不轨之事,还好后来有叶念桥以性命相搏才让他没有越过底线,但也因此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叶柰柰的身边了。
时苏接过了药方,但还来不及打招呼呢叶庵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离去了,他就跟个鬼魂似的,来去匆匆的,让人有点发懵。
“去啊!”司命催促道。
时苏一怔,给了她个“现在终于觉得我有用了吧”的眼神,然后犹豫片刻,便哽哽地出门去了。数个时辰后他终于领着几个药包回来了,结果还没怎么好好休息下呢,就又被叫去煎药了。
“不是吧!你要这么地压榨我,连个歇会儿的机会都不给啊?”
“救人如救火啊……”
时苏摊了摊手:“那我怎么会煎药呢?”
“你不会?”司命回首道,“你不是活了三百年的人吗?”
时苏委屈巴巴的,噘了噘嘴:“是两百八十九岁,干嘛把我说的那么老?”
“差不多吧……”
“差不多?很不一样的好吗?”时苏无辜起来,“况且我又没生过病,这……怎么煎?”
司命难以置信:“人家不都是说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就不能试着煎一煎?”
时苏简直要气炸了:“姑娘啊,此乃复药啊,顺序和剂量不对的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吼。”司命这才反应了过来,“也对。”
“真是糊涂啊你!你怎么老是这么恍恍惚惚的搞不清楚状况的。”
司命没理会他发的牢骚,只好放下了叶柰柰,跟他一起煎药去了。
但其实司命也不太明白这煎药的程序,她又不曾亲自做过,过去是江宫里的御医直接操作,然后又是班颜的贴身照拂,宋漆喂自己喝,当然就没见过他们是具体怎么操作的了。但她还是跟着自己的记忆、外加书上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点和这药方上的几字指导搞了起来,经过一阵严谨而磕磕绊绊的折腾,总算是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锅成品。
“念桥、念桥……”服下后的叶柰柰有了些起色,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已没有那么昏沉了,只是奇怪的是嘴里总是会说些模棱两可的呓语。
司命听她叫的是叶念桥的名字,不禁有些唏嘘,但又同时有了些焦虑。其实一方面她希望叶柰柰早点醒来可以帮助自己找到叶念桥的灵识,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她醒得太早,因为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叶念桥的去向。
一会儿叶柰柰又面露痛苦之色,唤着:“阿叔、阿叔……”
司命感到惊奇,知微了起她的心脏,却发现她此时的心脏跳得十分狂躁!比寻常人多一倍还不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难道是真的出现了排异反应?
司命百思莫解。
但按理说就算是真的,她的心脏排斥着外来的脏器,也该是换心手术刚成时出现的概率最高吧,怎么会是现在呢?更何况叶念桥可以透视,在精确度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该有任何的偏差啊,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加速总是发生在每每在她念着“阿叔”这个人的时候。
阿叔是谁?
是她的那个酒鬼叔叔——叶庵吗?
是不是他过去做的错事导致她到现在都走不出来,让她一直陷入在了一种惊恐之中?
司命不甚了了,再加上对叶念桥灵识一事毫无头绪,便趁着她在深度睡眠之际浏览了下她的记忆,此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并非是同一个人。
……
夜晚。
云翳遮住了小部分的月亮,但大半的月色依旧挥洒在星空下,照得院子里湛湛清清的,如一片靛色海湾。
司命静静地在石阶上坐着,抬头望着那迢迢的星辰,心中的孤寂感泛滥成灾。
白天她一直照顾着叶柰柰照顾得有点累,也顾不上朔八的动静了,此时它正蜷缩在自己的身边,刚才还满嘴吧唧吧唧地嚼着各种药草呢,被自己拼了命地从它口中去“毒”,现在终于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时苏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司命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斜视着地面的青石,发起了呆:“你怎么还没走啊?”
“什么?”
“我说你怎么还留在这呢?我该道的歉都道了,陪你出去散散心也散了,还险些被寻苍门的人给捉回去,想来也不欠你什么了吧!”
时苏的脸色黯然了下去:“你真的希望我走?”
司命沉吟不语。
虽说两人是萍水相逢,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但这段时间彼此多有照拂,一路上有他在作伴也着实没那么无趣了。更何况他现在的那只白玉扳指在关键的时候还能起到些作用,以免将来的不测之需……但,但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否则岂不显得自己太功利性了些?
但她相信,纵然没有时苏,自己也未尝不可独自去克服那些接踵而来的挑战,当初下山时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将来会独自面对一切的艰难,纵然前方的路途荆棘丛生,事已成定局,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当然了,最终的选择都取决于时苏他自己。
她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时苏则慢慢地审视起了她,丰俊的眉宇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格外清辉,如光魅影,亦如那世间最难以理解的谜题:“我也并非想这么一直缠着你的,说什么精神补偿类的……也不过是个由头,只是,好让我可以因此陪在你身边……”
司命转过脸来,对视上了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不曾正眼深挖过这双眼睛中的深意,毕竟那一弯沆漭的瞳孔里是看不清的未来与过往,是时间本身,也是她所不能尽然窥探透的另一种存在形式:“说什么肉麻的话呢,真是莫名其妙的……”
时苏蓦地一笑,如晰晰月光,好像能击中人的心花,他也抬头望起了那同样白的月亮,轻轻感慨了起来:“嗐,其实我自出世以来吧,便不知自己究竟因何而存在。我来这世上要做什么,要去向何方,又要在这里呆上多久、遇上什么人……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久久不去,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某种意义可以解释这一切,但先现在看来,怕还是要事与愿违了吧!”
司命静静听着,仿佛时间停在了永恒。
“像活到我这岁数的人,在世间兜兜转转的,各处风景该去的都去过了,该体会的人情也都体会过了,到头来想象,的确没趣得很。其实对我来说,只要心里有着一片繁华,又哪里不是繁华呢?”
司命不解道:“所以你就觉得我也是如此,同样不死不灭,同是个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
“随你怎么想咯!只是你不得不承认,有我在,你要做的事情只会事半功倍,而我也不会成为累赘不是吗?”
司命不置可否。
然后就又是半晌的沉默……
时苏即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啊,整日里都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与其四处游荡着还不如走到哪儿算哪儿咯!遇上你,算是一种不幸吧,但我好歹是有些用途的,万一又遇到像在弥镜湖那样的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你呢!”
“切~”司命哼了一句,“要不是你,我也去不了那里的吧!”
时苏错愕了一下:“呃……你不会一直记着我的不好吧?别呀!人要向善才行,不能总看到人家的短处,还有,鬼才知道怎么会在那里会遇上什么法部四人……”
司命没想跟他真计较这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此时让她绞尽脑汁的其实是另外一事:“我想我们还是回来得晚了些,毕竟叶念桥是我的第一个契约人,没有什么经验。若是能早些回来说不定就能守在他的身边了,如此,就能知晓他死后的灵识去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可你不是紫微人吗?既然能创造出紫微幻境,又怎么感知不到那些人死后的灵识所在呢?”
“这……”司命思忖了好久该怎么跟他讲明白,“这么说吧,蛋黄与蛋清,晓得吧?”
“晓得。”时苏挠了挠头,“但你想说什么?”
“我也是在修成紫微术后才明白灵魂与肉身的关系的,明白蛋黄和蛋清的这个逻辑。”
“……”
“灵魂就是蛋黄和蛋清这个整体,灵识即核心的蛋黄,魂魄即承载蛋黄的蛋清。”
“嗯。”
“所以我之所以能让这些契约人拥有紫微之力,超出一般人的非自然异能,主要是因为其原是宇宙能量大部分都储存在一个人的魂魄里,所以我把能量凝聚了,他们就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就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了。”
“你继续。”
“但由于这是超出自然规律的事,或者说是违背宇宙法则的事,那么契约人的魂魄再也无法继续支撑灵识下去,就会导致整个灵魂的合二为一无以为继,人就会短命,就会早死……”
“这样啊……”
“那么就对啦!”
“什么对了?”
司命慢道:“契约人的魂魄实际上已经被破坏了,也就没有体力在这个乾坤世界里六道轮回了,只剩下了灵识。灵识是一个人的根本,就像你一样,你是时间意识的化身,就该知道它本身是一种执念,是波动,是频率……举个例子,叶念桥的命宫里主星为天机星,能量庞大,但何以能激活紫微环境中的天机星封印呢?”
“这,这我怎么晓得啊……”
“这是因为叶念桥的灵识受到天机星的影响较深,与其频率波动最为接近,故而才能成为幻境里天机星的动力;阿人亦然,能够因此而连动到太阴星的波动,所以产生了共振。”
“咱们说重点好不好……”
“做人要有点耐心呐!”
“我又不是人……”
“呃……”司命给了他个嫌弃的眼神,“好吧。那回到你刚才的问题上,我的意思是说,为何我不能感受到他们死后的灵识走向呢?因为紫微感知到的是他们生前的气息,即灵魂这个整体。契约人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死后魂魄已毁,只剩下了灵识,这种情况并非是紫微能感知到的范围,或者说能感知到的信号非常之弱,所以我现在知微不到也感应不到了,这下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时苏点了点头,“那如此说来,岂不是要硬找了?这也有点太难了点吧!”
司命垂下头了来,有些疲惫。
时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其实你也能看得到一个人的记忆的对吧?”
司命又抬起头看他。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看看那女子的记忆呢,说不定会有些线索呢?”
司命道:“我看过的。但是她的记忆里都是些凌乱的事情,也不全都是叶念桥,而且看样子她都不知道叶念桥是死是活,就更别期望她能有什么帮助了。我虽然知晓紫微术的口诀和使用法则,但契约人死后的灵识去向应当是由他们的自由意识决定的,而不是我。”
时苏道:“那……那既然这些人都与紫微术有关,按理说他们的灵识也该跟紫微术有些关联才对。”
“是这个理。”
时苏本想着深深探讨下去,但又莫名头疼了起来,自己连那个叶什么桥的都没见过,又不是幻术师,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间数术是什么运行规律呢?于是他急急一个摆手,抚着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最终还是跟她道了句“行吧,那就祝君好运了”,便匆匆进屋睡觉去了。
司命没想到他走得这么突然又决绝,还以为他能给点思路什么的呢,但……嗐,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得自己琢磨明白才行,毕竟她才是亲历者。于是在时苏走后,她又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思索,可许久过去也未能开阔出什么思路来,只是像被传染了似的一直念叨起了“阿书、阿书”这样的字眼,或许只是为了能从中得到一丝灵感吧。
但最终还是无果。
今夜,怕是要失眠了……
……
隔日,二人就开始了各种寻找。
七七四十九日,他们只有这么长的的时限去找叶念桥的灵识,若不能按时找到并将之收归在紫微之境里,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泡汤了。
当然大抵是在柏上城这个范围内的,因为他最后所剩下的时日无多,生前也没有什么城外生活的经历,意识游走到城外的概率极小。于是二人去了城里各处,其中包括各种的楼堂馆所、河水桥畔、烟火人家,甚至那座许多人最终的入土之地落葬山他们都去了一趟……
结果照样一无所得。
甚至后来他们还去了趟昂家——一个曾经在叶柰柰最后的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
记得当初她逗留在柏上时曾摘下过一个寻医布告,给了叶念桥,叶念桥随之就去了那户人家。这所谓的阿书其实就是那昂家的少主人昂书,所以,根本就不是她那个酒鬼阿叔。
不过叶念桥去的次数应当不多,否则叶柰柰的记忆里又怎么会只在昂家见过他几次呢?
如此找了好久,但凡是司命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个没去过的地方,便会匆匆离开百草堂寻去,可忙碌许久也没换来一点进展,都怀疑他的灵识可能已出了周国的国界;而时苏则更是猜测他根本就没有死,听说这周国巫师的很多,可能他找到了什么更高能力的巫师破解了这紫微术也说不定。
……
于是到了这日,已经是他死去的第二十天。
司命终于决定去赤谷森林再找找看了,顺便再去看看孟乞儿寻找师父的情况。
两日后他们就到达了那里,奈何这赤谷森林实在是太大了,放眼望去,树木高耸遮目,根本就难以纵览全局,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从何下手,当初孟篪说的“一旦进入,不好处出林”真是一语中的。
司命只好用知微来帮忙了。
于是,他们一边知微着一边在林中搜索,两人也不敢分开,生怕再也无法找到彼此,可如此一来司命就无法感知到灵识的存在了,毕竟一心不能二用嘛!而且林中坑坑洼洼的路到处都是,有时候过不去又得绕过很远的路再返回来,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在机缘巧合下还是来到了当初她掉下去的地方。
是啊……
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只是地上还留有一些密密麻麻、较为凌乱的痕迹。这次比上次的视线要好很多,因为是白天,能看得清很多情况,但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这几日在林中转来转去的竟然并没有发现孟乞儿的丁点踪迹。
真是怪矣。
难道他没来过?
还是早就离开了?
总之现下的他不是重点,叶念桥才是,所以司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着要赶快找到叶念桥的灵识才好,但她查遍了赤谷森林的绝大部分地方,最终也只能被迫地踏上归程,败兴而归。
哎……
又一条路断了。
另外,过去一直不知微宋漆的踪迹主要就是怕他会因此感念到自己,怕他会找过来,但临行前司命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他,毕竟他已失去自己的全部记忆了,应当就没关系了吧?
于是她就这样带着小确幸打开了危险之门——视野中出现了个身穿鹅黄色茜草衣的女子,丰腴高挑,皮肤白皙,正是她的七师姐浦芝芝;旁边的女子身形轻巧,浅藕色的罗裙,飘飘荡荡的,就是十四师姐银素了。
二人同排而走,在浦芝芝另外一边并行的即是宋漆。
司命调整了些焦距,将其面孔放大,又来了个很大角度的旋转才看清楚了他的脸:他此时正在和浦芝芝、银素二人逛着街,隐隐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不过看到他这样一番云淡风轻的样子,倒也让自己放松了许多。
看来当初去走他的记忆是对的。
这样他便能开心地执行寻苍门的任务了,不必再为自己所忧,更不会被自己连累。
可就在她要收回知微时,视野中的柘黄色衣衫蓦然回首了,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立马朝天吹了个口哨,唤出了暗暗跟飞的郎奇。然后郎奇在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倏然变大,他则率劲跃起,坐上了它的背颈,二者当即就飞上了天。
这顿猛如虎的操作吓得司命赶快关上了知微,心里慌得不行。
该不会是他感念到自己了吧?
她想。
这个举动可真是不该啊,等于将自己的位置再次曝露给他了,不过他明明已经将自己忘记了,之后又没有见过自己,怎么能感念得到自己呢?
她抱起了一丝侥幸来:
但愿他不是往周国来的……
但很可惜,宋漆飞往的正是南方。而且目标也再明确不过,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停留和徘徊,总是在沿着一条虚拟的直线走。
这还不明显吗?
郎奇是上古神鸟的后裔,日行至少八百里,若它从温国敢牟离开一路疾驰而来不出四日便会到柏上,此时它已经走到了殷国的启丘,刚好是敢牟到柏上之间的距离。
司命叫时苏静止了时间,如此又大概走了两天,才总算是回到了柏上。
时间流逝了回来。
但一刚踏入百草堂的大门二人便呆住了,只见此时院内有一男子负手而立,听见动静后便缓缓地转过了身来——正是宋漆。
正是她日夜都想躲着、能不见就不见的宋漆!
他高大挺秀,目光炯炯有神,一道声音遒劲得如山峰一样巍峨、凛然,对着司命喊道:“罪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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