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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061章:纵横


她知道是时苏。

        可刚转过身去时时苏的胳膊又环住了她,并将手放到了琴弦上,脸也贴近了过来,轻昵着道:“不要看我,看琴。”

        “你……”

        司命略有怒气,但此时悠悠的琴声随即扬起,如滑落的山涧流水,清冽而凉爽;一顿的弹拨弄颤如鸣珮环,叮叮呤呤的,竟是格外好听……看着时苏那双遒劲的手在自己眼前快速飞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太惊讶于他的技巧了,但又不想把表情跃然于脸上,让他轻易给捕捉到。

        自己当然是不懂音乐的,故而不知他弹奏地是好是坏,可他的那些手指头太过老练,就像是登峰造极般的大师,刹那间就让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简直不能不说个“绝”字。

        可还未来得及消化眼前一幕,时苏的手就游离到了自己的手上,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带着自己的手指弹奏了几个音,停了会儿后又弹了几个,之后又是几个……如此反反复复的连成了一小段旋律,就这么连贯地弹奏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也会弹琴了哩?

        司命内心一喜:

        真是有趣、有趣。

        曲罢,时苏便诙啁一笑:“怎么样?我这师父当得还算可以吧?”

        “不怎么样!”司命收起了自己也善于音律的幻想,猛地一个跺脚,回踩在了那表情欠欠的男子脚上。

        “啊——!”

        不知是她故意还是无意的,总之她的动作太生硬了,导致站起来时天灵盖直接怼上了时苏的下巴,这也不怪乎他为啥疼得直叫唤了。

        不过司命心里还是很爽的:

        嘻!

        谁叫他这么的不正经。

        “怎么这么突然啊你……急着去赶集吗?”时苏身心俱疲,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磕碎了,“站起来也不说句话,险些就毁了我这张绝世无双的脸。”

        “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司命嫌弃道,“还举世无双呢……大言不惭!”

        “不过我看你方才也挺享受的啊?”时苏一手揉着脚一手揉着脸,无辜无比,“怎么就这么心口不一呢?真是个怪女人……”

        “才、才怪!”司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便离开椅子,朝旁边转去,躲着那双如光似的眉眼,“你说你都三百岁的高龄了,竟兴致不减,还弹小曲儿呢?呵。”

        “你这话倒是真是奇怪了哈,本人会不会弹琴与本人的年龄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既然我已在世三百年,那会谈个琴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吧?”

        “……”

        “倒是你啊,看上去像是会弹琴的样子,到头来也不过个空壳美人而已。”

        “哈?”

        “白瞎了你这么人模人样的了。”时苏负手长叹道,“唔……大概是出身寒贫,没受过什么正经的教育?”

        司命低首看了看自己紫绀星斗衣,虽则跟江宫里的那些华服不能比,但也算中规中矩,哎等等,怎么总感觉他这“人模人样”一词有些骂人的意味呢?她感到委屈,便摆烂道:“是是是,我出身寒贫,对那些丝竹筦弦什么的自然是理解不了,这下你满意了?”

        “呵,说笑而已,怎么还当真起来了呢?”时苏一改那流里流气的调侃模式,切回了深情时的状态,“实则我也不是嫌弃你,你莫要生气。只是许久未见你了,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你别说,我还真是挺想你的。”

        司命沉默不语。

        其实也是不知最近发生的一切该怎么跟他说,于是索性等他先开口。

        “最近过得还好吗?”

        司命舌头抵着牙槽,神情不可捉摸,但依旧是不想说话。

        “行吧,看样子你又憔悴了不少……”时苏刚想上手捏一捏那圆圆的脸蛋,谁知又被她轻松一晃躲了过去,故而只好摆摆手,诙谐一笑,自顾自地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大概是心有灵……犀?”时苏嬉嬉一笑。

        司命给了个蔑视的眼神,俄顷,又疑窦渐起:“那你怎么会去了这么久啊?”

        “嘿,你是不知道,我本以为那死生间的尸体只是上次你我见到的数量,谁知后来却越来越多!你那师兄可是把我好一顿地剥削啊,真是苦煞我也……”时苏摇着脑袋,鬓边一缕小撮头发飘然逸飞,颇有些顽皮的意味,“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感谢我啊?”

        “感谢你什么?”

        “诶你个没良心的,说你没良心,倒是真的把这一点贯彻始终啊!未经过本人的同意你就答应了那师兄将我留下来作陪,这才有了这后面的一系列辛苦做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连我这点的好处都给抹去了,那我可真是要难过死了……”说着时苏就假装开始了哭唧唧。

        “呃……好了好了……”

        “呜呜呜……”

        “别再哭了……我、我谢谢你还不行吗……”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我是真的感激你。”司命连忙举手抱拳,生怕他再继续表演下去,“多谢你,多谢你时苏公子!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否则,我是真的不知该如何跟阿人交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他那故作童稚小儿的样子,司命也看愣了,怎么这人在寻苍山呆了段时间回来反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幼稚成这样了?不过看他一直在哭着求安慰,跟个在丈夫那里受了气的小媳妇,她一下子急得如热锅蚂蚁,自己明明已经诚心言谢了,怎么他还不依不饶的?

        真是够麻烦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差不就多得了吧?”

        “你、你也太残忍了……没良心的小糊糊……真是没良心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就是要哭……太委屈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臭糊糊、大臭糊糊!”

        “停!!!”司命訇然一吼,翻了个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整个人也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咬牙切齿地指出了一阳指,“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什么?”时苏哽噎着道,“难道不是嘛?死糊糊?”

        “你!”

        “干嘛?”

        “不要——再叫我——糊糊了!我一点都不糊涂!”

        “好的,糊糊娘子。”

        “……”司命气得又翻了个白眼,二话没说,瞬间就抬起来一只脚来踹了过去,未料她这一脚没踢到时苏身上,反而是兜起了一鞋子的水,甩到了朔八脸上。

        还真是祸从天上来!

        弄得朔八很是懵逼,双目圆睁,似是能藏进好几个红色大枣来,小家伙抬手咬牙切齿地抹去了眼帘间的液体,又眯起了似是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天眯眯地眯眯~~~你们打情骂俏就打情骂俏吧,怎么还牵连到我的头上来了?惹得老子现在只想骂街……快给我道歉啊!!!』

        别看它的身体小小的,内心的洪荒之力可要爆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狐狸的心中空旷的舞台已密谋起了一场独奏大戏,于是就在一顿噼里啪啦的恢弘交响后,它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着那眼前的两人能给自己这脆弱的小心灵些许安慰……

        ——然而,并无。

        “那个歌姬死了?”时苏终于冷静了下来,把问题切到了事态的发展上。

        司命一听,心也跟着沉了下来,良久,才又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啊!』朔八自我安抚道。

        “伐琹的事情如何了?”

        司命又点了点头,仿佛早知道了他会这么问,便没有再犹豫什么,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行吧,我也不跟你们计较,我就再等等等、等等吧……』朔八闭上了眼睛,开始屏息凝神。

        “灵识呢,找到了?”

        司命慢慢地垂首下去,终于不再作声了。

        『我知道,主人是不会忘记我的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朔八泪眼盈盈,几乎要满溢出来,这次换它要开始乌泱泱了。

        “那有没有什么线索?”

        司命又抬起头来,刚要开口说说有关于曲终人灵识去向的猜测,结果旁边的小作精终于开始了史无前例的表演——只听得“咣当”一声,朔八便纵跃到了时苏前的红琴上,砸出了一个刺耳又不和谐的大重音,那似是众弦齐发般的杀伐,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屋子,让人几乎难以承受。

        “小八!!!”

        司命大吃一惊,可还来不及阻止它,它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硬是跳来跳去的不让她摸到,于是“砰——”、“砰——”、“咚!”、“嘚~~”、“嘚~~~~~~”、“棒棒棒棒——”……真是好一顿的呕哑嘲哳。

        『让你们不理我!让你们不理我!!!』

        朔八翻天入地的,开始造作了起来,真是苦了司命为了抓它也跟着在水里跑来跑去的,如此的一番鸡飞狗跳、拼命报复后它才终于渐渐失去体力了,然后一个趔趄,“噗”的一声,又跌到了地上的积水里。

        “小八呀!”司命不幸被溅了一身的水花,气得双手叉腰,萌生出了个无情的想法,“看来我今晚得吃个烤狐狸来补补身子了!”

        然而就她即将要揪住那湿漉漉的小畜生时,一个身着绿铜云辙衣的男子方巧踏门而来,好巧不巧的也被眼前的人狐大战渐了一身水。

        司命定住,抬头一看,原来正是自己这几日一直为之忙碌的主人翁,伐琹。

        饶是他被水花扰了身,也未改变其翩翩然的端庄气神,褐色的浅发虽疏于管理,因而少了些光泽,但依旧不减其嶷然楚楚之风貌。经过了一个月来的心神折磨,那汪绿色的瞳孔里还未恢复出往日的灵火,可乍见到自己时,还是瞬间就幻化出了一缕春风。

        他朝后退了一步,举手作揖,深深地对眼前的女子朝拜了起来:“多谢姑娘厚恩。”

        “呃这……”

        “在下已然听说,有人为在下的事几经忙碌,不辞辛苦,甚至亲身奔赴到了周宫之中,只为了将此乌龙一事翻案。出狱后又得一些宫中的故人所言,说那费尽唇舌为在下辩护的乃是一戴面具的白发女子,我一听便知必是姑娘在为在下操劳的一切,所以这一拜是阿琹必须做的。”

        司命明白了,也没有否认什么。

        其实伐琹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但也在她的意料中,她敢于直接从互城回到豫台,也无非是笃定了伐琹一定会被释放出来,只是好巧不巧的的两人又在此时此地相遇了,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那你此番前来是为了……”

        “哦,是要拿走我的琴的,但无意中听到习乐室传来了调子,便好奇过来看看,不曾想,却遇到了姑娘二人。”伐琹说着就朝室内窥去,正好透过司命与门框的间隔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时苏,时苏见状,也朝他冁然一笑,伐琹跟着颔了颔首回敬去,同样示出了该有的礼数。

        “只是在下不知,姑娘为何要救我呢?”伐琹又把视线转了回来,“对了,还记得当初你们说有两个女人,那是谁和……”

        谁?

        难道他会不知吗?

        当然也或许是梅园的人太多了,或者他认识的女子太多了,所以才不知道是哪两个人了吧?

        嗯,这是有可能的。

        不过严格的来讲,或许不是两个,是三个,再加一个她的姑姑,水絮。但自己又不能跟他直接讲:哦,我是因你师父的原因才救你的,因为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且伐琹又不知自己与那师父的关系,挑明不了不好,所以她只好说道:“其实你不必只谢我们,你能无罪释放,背后或许也有他人的功劳吧!”

        “这……这是何意啊?”

        “你看,豫台何时下过这么长的雨呢?”司命抬首望去,怅然道,“其实要说有别的原因,你不妨抬头看看天,说不准是有人在天上保佑着你也未定。”

        伐琹一脸茫然,根本不晓得其所涵义,但还是抬起头来,慢慢朝天望去——

        只见此时的雨水虽然尚未停息,但至少不再那么情绪化。丝丝点点的雨水在他的脸上平滑掉落,缱绻翩跹,抵死缠绵,像是有着说不尽的柔情,他好奇那雨的温度,便抬手摸了摸,再仔细一看,又似是见到了故人,刹那间竟也不禁慌了神。

        蓦然,天上的阳光溢了出来,从云翳中探出了脑袋,不再吝啬地洒下了那经久不见的曦光,而是照在了他的睫毛上,照在了他的绿瞳间,照在了他颓萎许久的灵魂超我里……然后顿时风起风落,云翻云卷,树影婆娑,花草飘曳,仿佛一切都开始了与之合作鸣奏,耳畔间也有旋律奏起,叩压着声响,尪柔婉转,如空山行水,愔愔淡淡。

        司命、伐琹同时朝室内看去才明白,原来制造这股旋律的正是屋里的时苏。

        他面前有一木架子,铺陈着一银白丝帛,丝帛上绣制的是面曲谱,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被时苏赋之全部情绪的演奏下竟然别具情怀,极为舒适。

        好像那声音从天上而来,化作了一个曼丽女子,带给了人世间以仙乐。一声一声的哀哀怨怨如天水争清,如星聚化月,如曾经席卷大地之坤的温顺,一如万年浮躁过后的隽永安宁……

        听着这声音,仿佛再多的人世心猿亦会烟消云散,再多的轮回凫渚也不会不复重生。司命的心里顿时就平静了许多,再也没了当初那草草下山时的焦杀感觉,并慢慢开始享受起来……

        不得不说,时苏的才情超乎了她的想象,没想到他的器乐功底竟然如此之高,当即就能对一张从未见过的曲谱随意起兴、连贯地飞奏,其抑扬顿挫、轻重缓急之处恰到好处,至少在她这个外行人看来是无比和谐的。

        未久,音声停下了。

        “啪啪啪”的掌声在司命耳畔响起,回首一看,是伐琹发自内心的鼓掌声:“妙,妙啊!我与时苏公子相识已有段时间了,阿琹不识,竟是不知时苏公子也是个琴艺非凡的高手。”

        “过奖。”时苏抬首,但手一直抚在琴弦上,压着尾音:“要是比这‘宫商角徵羽’,六合天下之内,又谁能比得过你呢!”

        “诶,时苏公子也未免太过谦虚。”伐琹来了兴致,一边朝室内走着一边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诚然,一谈到有关于曲调的事情,他的眼中已倏然烧起了不尽的星火,“这曲子并不常见,能见到其真容的这世间也没有几个,那就必然就不存在提前练过的可能。而时苏公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可由然弹起,音调高低,度无偏离,衔合相扣,有缓有弛,真是令我不得不佩服,佩服!”

        “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时苏听到音乐造诣高超的伐琹大师都如此夸赞,美得也合不拢嘴了,上扬的颧骨简直要戳破了天。

        他倒是一点也不隐藏啊……

        哼!

        司命睨然而去,看到他那笑咧了的嘴巴,心里只想甩个更大的白眼过去,但也不能否认,自己的确是被刚才的曲子给感染到了,但与其说是被时苏的手法所震撼,她宁愿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是谱子本身编排得足够精彩。

        才不想看那自鸣得意的人更甚一层呢!

        就要小人之心,小人之心!

        她如此执着着。

        只见伐琹此时已走到了时苏身边,由于这里是乐坊,是平日里琴师们练习技艺之地,必定是少不了椅子的。是以,他将旁边稍远一处的木椅拉了过来,置于另外一台绿琴面前,爽然坐下,又抬手移来了另外一可置谱子的木架子:“时苏公子你可知方才弹的曲子是何名目?”

        时苏仔细看了看丝帛上的文字,却发现除了那些有关韵律的文字和圈圈点点外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名字的介绍。

        伐琹眉目软和,嵌出了一抹笑,知晓他不可能找到答案,便慢叙了起来:“曾有两位曲艺前辈技艺高超,如高山流水一般,视彼此为一生中难得相遇的知音。其中一个叫阮十横,另一个,叫连纵。由于二人的所好相同,便日夜为伴,切磋学习,极深研几,精进着彼此的琴艺,以至于废寝忘食而不思他欲,只为了能够更上一层,如此一过便过了几十余年……”

        “嗯。”时苏兴致盎然,“然后?”

        “然后呢……”伐琹一边回忆着一边弹奏了起来,“然后就到了花甲之际,二人骤然回首,却发现这自己这一生似乎都在忙于琴技的精进了,并未留下什么值得后世学习的东西,于是他们便打起赌起,以一个月为限,看谁能做出的曲谱境界最高,以此来定这一生终极胜利的归属。”

        “这样啊……”

        “是。”伐琹点点头,“之后,二人便归于山中,闭门不出了。”

        “就这么一直躲在山里头吗?”司命也困惑起来。

        “当然不是了。”伐琹继续弹琴,继续讲道,“他们为了这所谓的‘即将流传于千古的佳作’苦思冥想了好久,几乎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毕生绝学,只为了能够做出一首让对方也为自己折服的曲调。于是一个月后,时限到了,二人都按约出山,不出意外的,他们都拿出了这一生最为之骄傲的作品,然后便各自开始弹奏起来。可是就曲子落罢,他们竟都觉得对方的作品比不上自己的作品,又为此开始争论了起来。”

        “哇,那这样该怎么判断是谁赢了呢?”

        “是啊!该怎么判断呢?”伐琹含笑,低首,又加快了弹琴的节奏,“最后,二人争论半天也没有个结果,便决定一同弹奏,既然比不了曲谱境界的高低,也比不了技艺水平的高低,就比比看谁弹的时间长好了,若真是旷世之作,必然是无论弹多久不会都不会导致崩弦的。”

        “嗯,这倒是个法子。”司命歪头,“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吧……”

        “对呀,万一是琴的材质不好呢……”时苏瞥了司命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伐琹也跟着苦笑了一声,然后道:“不过二人都是艺界的泰斗,你们知道的,这类的人心气儿高,是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服输的。因此,哪怕是手上弹出了血,渴得饮不到水,将夜又不能入睡,他们二人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所以就这样,他们白天弹,夜里弹,一直弹……弹到仿佛都没有时间的概念了,终于有一天,琴声真的停止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什么意思?”

        “是分出胜负了吗?”

        “不是。”伐琹停止了弹奏,低首,蹙起了眉,“是他们都死了,死在了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

        “啊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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