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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073章:胆色


公主十分生气。

        准确的说,是两个不同阵营的公主都十分生气。

        一位疏影公主剑眉英目,自带着一份潇洒和帅气,又不失女子柔丽与凤仪,面对着这个胆大泼天闯入自己军营来的人,眉间顿时涌出了些刚柔交复的戾气。

        之所以让她这么恼怒,原因有三:

        一是小兵暗暗跟她报道,说粮草损失严重,这样对杞军的长线作战非常不利。

        如此一来,作战的策略似乎只剩下了快攻,本来他们大军出师到边境来就甚为不易,驰车千驷,革车千乘,诸多劳顿……早已让自身的战力损失了三分,此时的粮草又出了问题,就意味着在攻城上大大缩短了可战时间,用兵就得更加谨慎,最好速战速决,方为上上之策。

        其二,从内部上讲,就说明自己这方的守防出了严重的问题。

        那一男一女在小树林里被抓或可不算什么大事,但这区区一小女子,独闯军营,实在是不知杞军的防卫到底薄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或可是近些日子连天战斗,至于大家都倏忽了防守,然而此下绝对不能再忽视这个问题了,否则杞军,危矣。

        并且虽说只是抓到了个探子,但也由此可知,郑军的各种探子和细作早已混入到了己方的阵营之中,也不知该说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太不要命了,又或是其背后有更多后援接应,才让他们冒险到了这种地步呢?

        当然这都不得而知。

        但很明显,郑军从旁左之道下手的思路太多、太野,也远远超出于了她的意料。

        三是那敌军之主将,陈非。

        听闻此人是将门之后,往上三代皆然功勋赫赫,颇有盛名。其人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年龄不大,却一直随着他父亲陈止出征沙场,不怕生死,不惧威权,谈论起用兵之法来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时常用险招而出奇制胜,如此当然是自己的主要大敌了。

        可就是此人,怎么会让一个女子独自进到军营里呢?

        派她来自己这里偷袭、烧军粮,难道是瞧不起自己吗?

        还是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

        呵!

        她的心里又费解又恼火。

        真是好一个“非攻”之陈非啊!

        都说他手里有把上好的青色佩剑叫做“非攻”,取自墨家学派。

        墨子说:【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

        他陈非难道不知道自己秦鸽才是正义之师吗?是以“天道”在讨伐郑国,郑国出兵反抗,看上去是个自卫战,却是失去天道的那一方?既然如此,又何来义字?他郑国又何以取胜?

        真是笑话!

        作战要——【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他首先失了道义,必然师出无名,必然就大败!

        所以她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定论,以增信心。

        而另外一边的洒雪公主也是相当地生气:她虽然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不会武功,却有一份敢孤身独闯敌营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勇气,从这一点上讲,就比世间的男儿强太多了。

        只可惜,可惜……

        娇弱如她,莽撞也如她,竟是个做事不过脑子、意气用事之人。

        秦鸽寻思着。

        此时突然有个小兵从帐篷外面匆匆跑进了帐篷,到她耳边拢起手来,禀报了这女探子的身份,方才男儿装大家没人认出来,现在披头散发的可就不一样了,秦鸽听后简直窃喜不已。

        这洒雪公主怕不知若自己以她的性命为要挟,郑王知道了岂不得急得抓耳挠腮的?本来自己这厢损了粮草,军心大乱,还不知道如何稳定军心呢!若是听说抓了敌国的公主必然会士气大振,然后一鼓作气,将那狗日的郑国给灭了!

        于是,面对着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纯纯公主,秦鸽上前了一步,逼至其鼻尖后,吓唬她道:“敢烧我军粮草,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只见那淮轶横眉冷对,运了口气,挑准了个时机便朝秦鸽的身上啐了一嘴。

        “你大胆!”饶凛大声呵道。

        身旁的几个小兵又立马将她控制起来,各种力量压制,压得她腹背弯腰的,额头下低,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宁死不从地凶怒道:“你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以为我会怕吗?呵,既然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哦?是嘛?”秦鸽还真就不信,不是不信她怕不怕死,而是笃信一个女子绝不会不要面子,“那我就叫人把你杀了,剥光了身子,你看看那外面的棋子,我把你光溜溜地挂在那如何?好让那些不自量力的郑人看一下他们公主的风华月貌?”

        “你、你敢!”淮轶气得七窍生烟,奈何自己被压得动弹不得,“你这要是敢这么做,我、我父王一定会替我报仇的!然后踏平你整个杞国!”

        秦鸽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我听说那郑王不爱江山只爱金银,不爱儿女只爱□□,怕是你那父王这会儿还在宫中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根本不会管你这没脑子的家伙!”

        淮轶一听,心里慌了神,但还是故作镇定道:“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秦鸽又转过了身来,继续刺激道,“你看你那淮奡兄长,各种造作,搞了那么多的事情来,你的混账老爹有说过什么吗?”

        淮轶哑然。

        “没有嘛,不是?更何况……‘淮轶、淮轶’,你不觉得听起来很像‘怀疑’二字吗?”

        “你……你什么意思?”

        秦鸽见她中了计,便神秘一笑,胡乱编道:“我的意思就是……听闻你是没有母亲的,哦,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所以就认了郑国的王后甄氏作为了嫡母。但谁都知道你的父王糊涂账不比淮奡少,所以你到底是他哪个妃子生的又或者是不是他亲生的,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于是他便抱着一种不肯定的态度给你取了这名字,如此一来,不就更不会管你死活了么?”

        “你,你胡说!”淮轶怄气得不行,想要抬腿踢她,但奈何对方是练家子,自己怎么都踢不到外还反而还被旁边的小兵一脚踢得跪在了地上,“胡说啊、你胡说……”

        此刻她明显是信了些那女罗刹的话,气势弱了下来,但让她感到最郁结的并非是即将来临的死期,而是她自小到大没人疼没人爱的那段家门史,那是她的软肋。

        没有人关心,就要自己被迫坚强!

        所以她才故意伪装成一副不害怕的样子。

        可那就是个虚假的蜗牛壳而已,虽说遇到危险可以躲进去自我疗伤,但一旦面对绝对的实力,别人轻轻碰一下,她就理所当然地碎了呢……

        秦鸽见她没了方才那股气焰,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转头对那些小兵命令了句“把他们好生看好”后便离开了帐篷,饶凛也随之而去。

        留下的三人则被隔成了两个区域。

        一边是司命和时苏,二人还算老实,也就没有被五花大绑的,较为自由;另外一边是那洒雪公主淮轶,毕竟她身份特殊,绑起来怕会怠慢了她,不绑起来又怕她弄出点什么事来,只好先由几个小兵看守着,待看看事态的后续发展再说。

        就这样一过去就是十来天。

        外面时而人声鼎沸,步履铿锵,那是军队的操练和将士们的怒吼,听者无不为之心惊胆寒;时而外面又阒无人声,静谧得连月亮的心事都能听得到,那是无数将士们的思乡情切,也是面前这位洒雪公主偶尔不被人察觉的潸潸落泪。

        毕竟还是个小公主啊!

        不经世事,不曾历风雨,不知天地苍茫,也不知边境自古就是血与泪交织出的战场。她以为自己偷摸摸去泪痕别人就都看不见了,而且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也不会有人心疼的。

        殊不知,一切都不逃不过司命的那双可以隔空视物的眼睛。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司命心里琢磨着,或许自己可以帮到她呢?因为实在不想在自己入睡之时耳畔边总会有些嘤嘤啼啼的怪声了,这种声音总能连累得她也能想到自己的家乡,从而一传二,二传三,让她也止不住地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司命看过她的记忆,知晓做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她是真的很爱那个人啊!

        那个郑国如今在阵前排兵布阵的大将军——陈非。

        阿非他,一表人才,如烝云朗逸飘飞,如苍穹胸怀宽广,如战马舐血腾矫,如明月揽辔澄清……

        简直是太崇拜他了!

        此情此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无与伦比,也无人堪敌。

        于是这夜司命辗转反侧,慢慢地进入了淮轶的那个——小小的世界。

        ……

        那时候她十二岁,是值郑王的四十四岁寿宴。

        由于各个大臣围在父王身边各种阿谀奉承、掇臀捧屁,她见惯了这种为谋求仕途而厚脸皮的人,一时无趣,便独自离开宴席,来到了千禧池边。

        所谓千禧池水,清澈见底,鱼虾嬉戏,令人好生欢喜。

        可她却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因为自古以来,在整个偌大的皇宫里就没什么人愿意跟她玩,都说妃子不受宠,下人也不敬重,她堂堂一国之公主,与那些外姓的妃嫔又有何区别呢?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谁都可以忽视。

        所以她无聊得要死,一个人在千禧池边走来走去的,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就在此时,几名内侍端着各种宫廷御食从她旁边疾驰而过,不料,却将她小小的身骨往水里撞了去。

        若不是……

        若不是那比自己高一头的陈非救了她,或许,她早就成了那些下人们啼笑皆非时的谈资,别说他们不敢,他们可敢着呢!都是一帮看人做事的奴才,没眼力见的狗东西,平时被欺辱惯了,一旦见到比他们还要惨的主子岂不是把牙都给笑掉了?

        那一刻,他带着自己旋转了好几圈,像是飞在天穹自由自在的海东青,她没有跌入到池水的漩涡里,却跌入了眼前这个陈老将军之子——陈非的漩涡里。

        听说陈老将军武功盖世,高深莫测,鲜少有人可与之一战。

        但他的儿子陈非或许就是其中可以打上一打的对手,只是平时二人练拳时都以平局告终,所以总会给人留下一种二者水平不相上下的印象。世人又说,那是陈非在让着他老子呢!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听上去好听,但陈老将军还没下岗,终归要给其留个面子不是?

        于是他在拳打脚踢和各种兵书堆里章程了现如今的这番仪表,却在她淮轶的观察里融成了一抹独特的意笃情深……

        只是,陈非的那番深情从不属于自己罢了。

        一是属于战场的。

        二来,则是属于另外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

        当然了,她也不知道是谁。

        ……

        后来她慢慢长大了,郑王在各位朝臣的督促下才知道自己手里有个待嫁闺中的女儿还没有归宿。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主意,只想着能尽快解决就最好了,千万别耽误了他的各种花好月事,于是他听风就是雨,任凭大臣的攀亲结贵,谁说得他听起来最顺耳便按照谁的话去做。

        当初的淮奡两门亲事皆是如此。

        而今朝,亦然如是。

        所幸的是,与淮轶一样到了成亲年龄却尚未成家的其中之一便是这陈老将军家的儿子。

        这孩子本来也早到了娶妻的年龄,奈何无心于此,一直都胸有甲兵,脑装兵书,居于军营。本来陈老将军也颇有微词,希望他能早日找个能暖被窝的良妻,但陈非总是会心一笑,然后便对那亲阿爹的话不置可否,充耳不听了。

        陈老将军无奈,只能认命。

        这次,在各种大臣化身媒婆的情形之下,终得郑王开口,说是陈家世代为郑国鞠躬尽瘁、枵腹从公,金银珠宝和加官进爵等奖赏已不足以表达王室对其一家的感激之情,最后眼看着老将军本身已经开枝散叶,也不好再赏赐个什么倾城美眷,不若就赏赐给他儿子吧?

        正好来彰显王恩之浩荡!

        于是,郑王一声令下,便给这本来毫无关系的陈非、淮轶二人赐了婚。

        淮轶这边喜从天降,美得简直在梦里把子孙三代的名字都给取好了了……

        可刚在军营里得知此事的陈非却是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说实话,他也不是对那洒雪公主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觉得二人素不相识,就这么草草地入了婚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而当初在千禧池水畔救了洒雪公主一事也早就忘记了,彼时,那伊人身着华裳,雍荣雅步,仪态绰约,他只当是哪家贵族的千金小姐呢,根本就没跟这“公主”二字联想上任何。

        淮轶得知他宁死也要拒婚后相当地生气:难道自己堂堂一国公主,连他个将军之子都配不上吗?

        于是她打扮成了男儿的样子,偷溜出宫,去了军营,怒气冲冲地到了陈非的面前。

        本以为自己会骂他个祖宗十八代,外加诅咒他将来生一串的女儿生不出儿子继承他的衣钵,但当她猛然看见那一双钧眉重目悉然埋头于堆如山的帛书时才顿悟开来,也终于重新理解了他何以拒绝自己的因由。

        他这是要娶兵家之女啊!

        他是兵家之身,兵家之心,兵家之魂……将来还可能会成为兵家之夫婿,生下兵家之儿孙。

        而她算什么呢?

        一个不懂他何以愁云满目的金镶女罢了,一点兵书都没看过,就算是成了亲,以后也没什么共同语言,难道要跟他用各种珠宝去下什么“兵书推演”、“楚河汉界”吗?

        然而,既然来了一趟,总得得到个最肯定的答案不是?

        于是她酝酿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说,陈非,为何不能娶我?”

        陈非一愣,反应了会儿才知道原来面前的高冠男子是那个险些成了自己枕边人的公主!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陈非又顿然觉得……自己当初是否拒绝得太过直接了,竟是连人家姑娘家的尊严都没顾虑到?

        哎呀呀,真是失策……

        这种事情果真还是要女子拒绝男子好一些,当初他太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了,就没顾得上这洒雪公主的面子,可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既然不爱就别耽误了人家,这样清清楚楚的才是正道,继而便嘴角微动,牵扯出了一抹冷月:“抱歉,我们没有缘分。”

        缘分?

        没有缘分?

        呵,多好笑的原因,又是多么无情的拒绝理由!世人都知道拒绝别人时要如何做个好人,尤其是她这样一个身份远比他尊贵许多的王族,难道他不该说些什么“公主在上,不才莫敢妄想”之类的吗?

        可他没有。

        舞刀弄剑的人常年火里来水里去的,至于连说话也是那般的单刀直入,不懂婉转。

        也太过伤人了!

        所以淮轶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宫中,回到了那个原本就属于她的冰冷之地。

        但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

        最难过的是此事不胫而走,也不知是哪个大舌头嚼的,最终竟都嚼到了朝堂上。

        那些领着俸禄打嘴炮的一众大臣们,又开始以这样的事为由筑起了□□阵营的高墙。站在陈止对立面的朝臣自是不会放过这百年难遇的一次弹劾机会,他本是善于拳头不善于绕口的军人,又岂能斗得过那些舌灿莲花的伪君子们?

        进而,被忌惮功高盖主的郑王有了危机感,但也绝对不是为了要给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只是单纯地在各种咆哮的虎狼佞臣面前受不了了,便叫人将尚在军营的陈非给抓入了大牢中,择日问斩。

        可没过多久,陈止怨念未止,便因陈非入了死牢而大命西归,去了……

        呜呼哀哉!

        陈非在狱中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痛不欲生,一度都想自戕,随之离去,但最终还是想起了老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一颗兵心,为国为民,虽死而犹未悔矣……”

        其实他知道拒婚的后果意味着什么,父亲死后,也可能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但他还是觉得非常可惜,自己的满腔军事才华都来不及施展呢就要撒手西去,任谁都心有不甘!不过他后来又在狱中听闻杞、郑两国要用联姻的方式来对抗未来可能的各种危机,不禁又大喜了起来:“虽吾不能兵至,然郑十年可无忧矣,无忧矣啊!父王你在天有灵,想必也心安了吧……”。

        看看,即便是到了临死之际,他想的也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忠义,是国家的命运。

        这便是陈非,那个鞠躬尽瘁的陈非。

        当然了,这都是淮轶后来听那些爱嚼舌根的狱卒们说的。

        ……

        然而……

        时也、命也。

        恰巧此时就发生了暗香公主的意外之死。

        于是杞国大军压境,屯于泗水。

        郑王却是从自己的表嫂子床上惊闻的此事,彼时,他真是吓得连裤子都没穿好就慌慌张张地上了朝,一众的朝臣也觉得自己的王有失体统,但危机已至城下,哪里还顾得上形象的问题呢?

        郑王巡视了一周,藏住了颤抖的手,故作镇定地蔑视道:“诸位爱卿,何人敢与之战?”

        平日里的悠悠众口,磊磊明明,此时却是众口幽幽,谁也不敢上前自告奋勇,一帮老贼畏畏缩缩的跟个老鼠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把能打的武臣给搞死了,这时候谁还敢不要命地往前线冲啊?

        “都是废物,废物!”郑王在温柔乡里吃多了壮阳药,这会儿情绪过于波动,气得险些就在王椅上直接升天了。

        未久,还是那平日里陈老将军的故友、一向受尊敬的老臣俞令君说话了。

        只见老人满头白发,半身佝偻,已是为枵腹从公了半辈子的人,此刻那些为谋求仕途安稳的臣子都不敢言,他这早已给自己备好棺材的人又怎么能不说些实话呢?

        故此,为了国家安危,哪怕是逆鳞于王上之君威,他也得把最务实的情况给说出来了:“王上,陈老将军已不在世,我国将帅一直都青黄不接,到现在都还未出现真正的继承者,此时却迎来了我国史上最为危机的时刻,以微臣之见,唯有那在狱中的陈非可以担此大任了呀……”

        郑王一听,犹豫了起来。

        他又怎能不心知肚明,满朝的人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唯有那陈氏一族……

        但,但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而况于君王乎?

        他拉不下脸来呀!

        是时,狱中竟然传来了那陈非主动迎战一事,这倒是正好迎合了他的心意,于是他赶紧命人将陈非带到了朝堂上,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立下了军令状,好以此去戴罪立功。

        陈非见状,跪地拜谢,感恩戴德。

        而后便褪去了全身的枷锁,穿上了那三十斤重的黄金铠甲,直奔沙场而去……可十天后,战果传来:陈非首次独当一面在郑国泗水的那场大战竟、竟然败了?

        登时,举国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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