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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6章: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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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们两个别斗嘴了行不行?”司命两手一摊,累得直接蹲在地上,不想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还得将时间倒回到不久之前——

        话说自从进入了徐国后,天狼、时苏二人又不对付了起来,一路上总是频频斗嘴,唇枪舌剑的,譬如路过酒舍问吃点什么的,便是各有各自的想法:

        是时,时苏收起了扇子,往桌上一放,指着天狼就发起了牢骚:“诶你说你一透明人还讲究吃什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咸吃萝卜淡操心!食物又进不到你的嘴里,何必总与我作对呢?”

        天狼则不然,一声蔑然,不卑不亢地道:“哼,好笑了,你也是个时间人啊,按理说根本不需用五谷杂粮维生,在你原本的世界中更没有食物的这一概念,此时又要忧心吃什么、喝什么,不也是多此一举么?”

        “我在这世上好歹也有着一副肉身啊,所以也会有一日三餐的需求,有情感的投射,又怎么能说我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既然如此,你的情感投射在哪里?三百年了也不见你交个蓝颜朋友,也没见你有个红颜知己,就更别说有什么带血缘关系的亲戚里道了,说谎也不打草稿,真是张口就来。”

        “你的主人便是我朋友啊!朋友无需多,情深义重皆可。”时苏温柔对旁边的司命一笑,“你说是不是糊糊啊小朋友?”

        司命装作聋哑人一样,身体稍稍后退半步,不欲参与他们话题上的纷争,以免误伤了自己。

        “你瞧,我主人根本就不认可你的地位,啧啧啧……”

        时苏郁闷了起来:“那就是你不懂了吧!我跟你主人情比金坚,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了,又岂是尔等幽灵可以理解得了的?”

        天狼噘嘴,不予置评。

        时苏见他不中招,又别辟门路反攻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老是添什么乱?回你的天狼星上睡觉去好了,干嘛老参与到我们这些人间的事上来?再说,相较于你的出现,明明我比你更早出现在你主人的身边,而你呢,偏偏在山上时突来乍到,谁知道你是不是那寻苍门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

        天狼浑然不惧,又顺着他的话锋打了过去:“阁下怕不是在说自己吧?我了解主人的古往今来,要真的是奸细,又怎么能对此一清二楚呢?”

        “诶别别别别别……”时苏拾起了扇子,扇了扇眉间烧起的火,对司命道,“糊糊啊,你可忘了当初你说的,这幽灵正巧出现在你云师姐攫取你的梦境之后,若是她在梦里看过你的记忆,再将一切告知于了他,我想以那寻苍门一派幻术师的功底也未见的是个难事吧?”

        司命本不想参与他二人的纠葛,但一听时苏这么说,不免也心生疑窦起来;而且他们谈得毕竟是与自己有关的事,关乎于性命,进而也不自觉地犯难了起来,不知该相信谁。

        “主人大可以放心,你知道的,就算我再怎么造作也出不了紫微法阵,只能在你的周身逛游。”天狼悠悠哉地道,然后眼光锋利地刺向了时苏,“可某人说什么呢,说自己是来自高纬度的人,呵,谁信呐?万一是被什么高阶的幻术封印了灵魂,以至于我主人看不到记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时苏又摇了摇扇子,强压着火道:“嘿~~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是有灵魂,怎能控制得住时间?而且还没有因为时空的扭曲而撕碎自己的肉身?”

        “这我怎么知道啊,既然都能封印了灵魂,那掌控时间的流逝又有什么不行的?”

        “哼,你这个……讨厌的透明人!”时苏着急了起来:“好,那你再说说看,我若真是别有用心地留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狼指来指去的,眼神里也尽是挑衅和质疑。

        时苏气得险些要掀起桌子摔在地上,但终归是因为内在的一股形象包袱,只好将所有愤怒都化解在了修养上:“好、好、好啊,好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我也是三百岁的高龄了,没有兴趣与你这连实体都没有的幽灵计较,就随意你如何地污蔑我吧,反正也刺激不到我。”

        司命连忙抓住了二人的手,虽然天狼哪一方是透明虚无的空气,但也照样有模有样地抓了起来:“好了啦二位,我不管你们到底是谁,留在我身边有什么原因,我只知道你们都曾救过我,就都是我的恩人,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二人均撇头,不欲看对方,整个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势。

        司命先对天狼道:“你既然能看到我的过去,那就应该知道我知微过时苏的记忆,虽然他的记忆深处是一抹看不见的光,但并不表示他是没有灵魂的呀,只是可能与寻常的人有些不同罢了!”

        接着又抓紧了另一端的手:“还有你啊时苏,我的紫微幻境是任何人都能进得去的嘛?活人不可能,死后的灵魂或是幽灵等也得经我的许可才行,天狼既然能够随意出入那个紫微幻境,必然是居住在里头的守术人,这个怎么可以作得了假呢?”

        天狼、时苏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都自觉矜持着,又索然不屑着。

        司命硬生生拉着二人的手往自己中央线上一拧,意图让他俩和好,可谁知自己刚一松手,好不容易黏在一起的两只手就又倔强地抽了回去。

        司命无语至极。

        都听了一路他俩这样不对付地了,难道还要听着他们在自己耳边这么继续聒噪下去吗?哎,看来雄竞也是一场劝不回头的兵连祸结啊!这刚离开了杞国不久,自己还来不及庆幸离战乱中心越来越远了,不料又陷在了一场语言的风暴之中。

        本以为争论即将告一段落了,未料天狼又冷不丁地道:“既然他有灵魂,又何以看不见他的记忆?人有人的记忆,动物有动物的记忆,花草有花草的记忆,就连那些鬼魅也有着各种不同的记忆,他说自己是时间意识的化身,那么横跨近三百年的在世记忆怎么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司命一怔,仿佛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就好像天狼是夜空中乍然亮起的纱灯,罩住的是她此刻晦暗不明的思路。

        时苏看着二人打探来的目光思考半晌,最终还是付之一叹,交了个底儿:“行吧行吧,算我认输了,既然是朋友,我也就不瞒你们什么了。”

        司命静静听之,将兴趣提至了最高点。

        天狼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什么逻辑上的漏洞。

        “首先声明啊,我是来自于另外的时空不假,的确也是时间意识的化身,但你们看——”时苏说着就将手伸出来,血管分明的手上套着一透润无比的白玉扳指,好似是自古至今最无价的天然矿石,“这扳指并非是来自于我的世界,在那个维度里是看不见此等物质的。”

        “原来是这个世上的东西。”司命嘟嘟嘴道。

        时苏颔首,继而又道:“是,是这个世界上的物质,所以自我意识苏醒起便脱身于一个将死的年轻男子身上,也就是人间修炼者常说的那种‘夺舍’的概念。”

        司命两手扒在桌前,悚悚然的样子:“什么?你夺人家舍了?杀……杀杀了人?”

        “别把我说的这么恐怖好吗?”

        司命俨然一个被吓到的小崽崽,五官皱在了一起,怕怕地道:“难道不是……嘛?”

        “当然不是了!”时苏慈父般地假意一笑,宛如和她一样降了智,“那男子其实是宁国西部的一富家少爷,叫苏子醒,自出生起就患了不治之症,终生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临死前,由于我帮他延长了些生命的时光,让他完成了下地走路的愿望,至此,他便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内将肉身转让给了我,我也就托生于世了。”

        天狼困惑道:“这跟你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能不能有点耐心?”时苏瞪了他一样,觉得此人跟催命符似的一直在催着自己真是好不烦人,便转过头去,只对着司命解释了起来,“正如佛法所言,凡生命者,有八识在身,即所谓‘眼、耳、鼻、舌、身、意’是其前六识,第七识为意根,又名末那,第八识为如来藏,又名阿赖耶,这是你们人间的说法,之所以用佛语来说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理解一点,所以你想想看嘛,一个凡人的肉身怎么能承受得了我的意识呢?”

        天狼唾弃了起来,满眼狞然:“还佛语呢,生怕我们听得懂才是!”

        “你……”

        司命抚了抚时苏的情绪,愈发好奇了:“你继续,继续。”

        时苏见状也就不再计较,就着刚端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又嘬吧嘬吧地解释了起来:“所以呀,我就将前六识托生在了那人的身上,装着时间记忆的后两识托生在了我手上的这白玉扳指上,其实白玉扳指是那苏子醒的贴身之物,离开宁国望西走,走个两日就到了天山,这扳指自天山的深处而来,承载着天地间最为精粹的造化之力,自然就能承受得住我后两识的压力了,这也就是为何扳指能开启时间结界而我本人不能的原因,因为那是我八识的后半部分,离了它就相当于离去了最富有能量的灵识。所以糊糊,你平时取走的凡人灵识虽说也是八识,但更多指得是后面潜在部分的那两股力量,那两股的力量才最为强大,承载着生生世世的力量,就是永恒的宇宙之力,前六识是托生于世的感官部分,只不过凡人通常意识不到这一点罢了。”

        “怪不得呢!我原先还奇怪你口口声声说是时间意识的化身,但总也离不开一个物质石块,原来是这个原因。”司命彻底明白了过来,也回忆起了往昔,“是啊,你说的对,为何我必须要将那些契约人的灵识收归到紫微幻境里才能用其宇宙原始力量激活已经封印了的紫微主星呢?便是与你是同个道理了。那些人既然活着,就注定八识还不完全属于我,并且最重要的能量聚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我就必须要收走他们的灵识才能拥有那些强大的宇宙力量,也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尽可能地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否则已经与紫微术缔结了交易关系的契约人,其灵识由于没有自主性,是不可能再转入六道重新投胎的了,那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们了。”

        时苏“嗯”了一声。

        天狼则道:“那你怎么不把前六识和七八识给倒装过来?”

        时苏感觉到了他的恶意,这人还真是欠登欠登的:“把六识寄托在一只戒指上?七八识装在肉身上?呵,别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不想看见我嘛?”

        “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你就是这个意思。”

        “是你自己说的。”

        “是你借的我口来说的……”

        “自作多情!”

        “自以为是!”

        “你自说自话!”

        “你自视甚高!”

        “哎呦喂,你们俩别老自相水火了行不?”司命连忙劝道,然后又对时苏提到了自己的困惑,“那你的这副肉身二百多年来都没老化过、没变过吗?”

        “那是肯定的啊!”天狼将话抢了过来,“肉身在他身体上就相当于与时间同在,他既然是时间意识的化身,那时间不休,肉身不朽,这不明白着嘛!”

        司命把视线又在转移到了天狼的身上:“还说呢!你看,错怪人家了吧?”

        天狼不服气,但也终不欲再与其辩驳这个话题了,因为此时饭菜终于接连上了桌。

        可司命、时苏还未来得及下手,面前的各种菜品便被朔八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噗呲一声,一股动物的“菊花香”喷涌而出,缠上了那浓郁的黄豆猪脚汤水,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油似的滋了二人一脸,那味道别提有多提神了,闻一口让人简直想升天。

        天狼由于没有实体免了灾,虽然笑话主人是不对的,但眼见二人的狼狈姿态心里也还是控制不住地媟笑了起来。

        ……

        再回到眼下——

        司命缓缓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哎!

        未料此时的争辩还在进行当中,没停。

        她抬头睥睨而去,此时大路朝天,却有两条大陆摆在了眼前:一条是城墙高高、坚实牢固的肆城,此乃徐国之京都,城门口处的来往人员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什么都有。

        “就这吧!”天狼当机立断道,“客流量大,就意味着潜在的交易者多,交易者多,就意味着开启封印的速度会加快,与其一直四处颠沛流离、慌慌张张的,不若就在这最大的城里寻找来得方便,并且人情复杂就意味着可以鱼目混珠,这对于遮蔽我们的行踪来说真是再有利不过了。”

        司命觉得有理。

        时苏则不然,指着那城墙根处的葳蕤小路道:“那个方向通往坎贝,既然是湍流的去向,一旦遇到了险情,我们的后路也多,再加上糊糊你也知微过那坎贝实为小城,处在徐国北部、挨着边境线的地方,既然位置偏僻,不就意味着是更容易被人忽视了吗?”

        天狼压低眉毛,一种庄重又神秘地样貌将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我能感觉到肆城中有不少合适的人,主人,还是听我的吧,咱们进城去。”

        只见他话音落后脚步还没踏出去呢,时苏便伸手阻拦道:“诶,怎么能这么说?你能感受到合适的人多,不代表人家就愿意与你交易啊是不是?依我看还是去坎贝吧,那里山清水秀的,处静息迹,更有一温汤池水,实在是妙得很呐!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泡泡澡,好好地休息调整一番。”

        时苏潇洒负着手,本想春风满面地朝前踏去,结果同样被天狼挡住了去路:“你根本就不是为我主人考虑吧?你只是想去那坎贝小城享受一番吧?”

        “是又如何?”时苏抬手用扇骨一挥,仿佛一下子就打掉了天狼身上汇集着的零散幽气,“说白了,你要去肆城,不过也是为了趁早结束你主人的紫微开封之旅吗?但肆城乃徐王之脚下,各路人马对此虎视眈眈的,消息灵通得很,你个透明人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因为一旦被寻苍门抓到,拼命逃跑累得半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大可以一溜烟就窜到紫微之境中,优哉游哉地睡上那么一觉,然后醒来就到了目的地了,呵。”

        天狼双手抱胸:“你可别小人之心了,我这全都是为了主人着想,其它的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时苏满脸鄙夷,似是在用眼色杀人一样,哦不,是杀魂:“哦哦哦,我是小人心,你是君子腹?呵呵,糊糊啊糊糊,你看看、看看,合着你身边一直有个小人在纠缠着你,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呢!你一定要小心才是,莫等哪一天被我这样的小人谋害了性命!”

        “算了,我也实在不知为何要与你掰扯这些。”天狼越来越觉得与他不能沟通,便长吁一口气,若有似无地对司命道,“我看我们还是进城去吧,主人,此时天色渐晚,留在城外属实不妥。”

        可司命还没回话呢,时苏便提前截断了她回应的空间:“真是多谢多谢,多谢透明公子能够提早放过我。”

        “客气了。”

        “哼!”

        “哼!”

        司命见此,更觉无奈了。

        自己根本就是插不上话嘛!

        看着两人的斗嘴程度简直不亚于当时自己和时苏的格格不入,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同性相斥的缘故,此二人的格格不入比那时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刚想劝架呢,但此时遐思迩想的,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看看周围情况再说,于是眼睛一阖,轻轻探去,内在的虚镜便在一片壮丽山河中展开了:

        只见那卞虚子如之前所预料的和观察到的一样,的确自杞国进入徐国境内后就再也没有朝自己的方向来过了,本以为他会径直向西一路而去直至蓝古之境,谁知最近竟一直在徐国境内反反复复的来回折腾着,此时他正在胜兰,虽则还有段距离,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了徐国国界,对于这一点,应该说是一种必然。

        然后镜头一转,找到了,那下山的新式搜罗小分队。

        陆维、周臻和余年这三人自丹墨离开了后还真是一路北去不复返了呢!之前在徐国知微到他们时他们就在原国的河背一带停留着,现下更像是个失去方向感的陀罗,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路线是什么,看来自己当初还是高看了他们,本以为这三人组合风风火火的会造就出什么火花,结果却与自己的方向大相径庭,简直是不堪一提。

        啊,还有一个小分队,那法部三人。

        这三人自任国东南部的许度出发,然后在任国的境内朝着西北而走,现在在薛、任两国边境处的杜丽,若将云端大陆的地形图铺展开来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即是那三人的路径和自己的路径到像极了两条平行线,只不过间距略微大了一点,但究竟放大了多少还是要取决于自己接下来的决定,到底是留在肆城还是去坎贝。

        再说说其他人,准确的说是那宋漆。

        呃……

        他果真是下了山,虽然不知具体的时间点,但大抵就是最近的几日吧,由于他身骑神鸟,鸟跃千里,速度当真是比旁人快很多啊!此时的他在周国比安,也就是之前卞虚子曾经停过的地方,更多的猜测也不好说,更是不敢让人在他的身上多留,以免被其捕捉到。

        睁开眼后,司命看着眼前络绎不绝的人群,刹那间来了些思路,便用怀中朔八的爪子指着那些人道:“诶你们看,不如我们就打个赌,这进城的第一百个人的性别是什么好了。”

        “怎么说?”

        天狼叉着腰:“还能怎么说呀?压男女呗!那就我先来吧,我压男,赢了就跟着进城。”

        “你抢跑?”时苏急了。

        “那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二选一的概率吗?”天狼不以为意地道,“可你是时间人呐,万一你利用自身的优势偷偷地跑去未来看结果了怎么办?我不得抓个机会先下手为强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才没那种闲工夫呢!”时苏嗤之以鼻,然后谡谡挺身,眼神一飞,焕然一笑道,“那好,我就赌那是位女娇娥好了。”

        于是三人一齐蹲在地上,开始数起了数来——

        一,二,三,四,五……九六,九七,九八,九九,一百!

        好了,终于现了——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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