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篡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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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苏摇晃了下,突然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面前的场景太过血腥残忍,她嘴唇都在发白。
她只是个现代人,心理承受能力还没达到能亲眼面对如此残忍的行刑场面。
她还没忘记去蒙住晏紫苏的眼睛,它不住地挣扎,被她狠狠按住了。
祁晏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师姐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晏紫苏也早已站立不住,两只短短的狐狸腿都瘫软在地,白乎乎的身体摇摇晃晃,绿眸里流出了绿色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滴滴躺落在地上,汇成了一摊森然可怖的水渍。
它抓着鄢苏的衣角,使劲拽着,说不出话,嘴巴就大张着——呜呜呜呜呜。
鄢苏依稀可以辨出那是“帮我,帮我”的口型。
他们恍然明白,穆青不是负心,是痴情于晏紫苏的。甚至于说为了掩护晏紫苏,他已经豁出了性命去。置自己的性命安危于不顾,这样的穆青令他们动容。
晏紫苏的记忆果然被篡改了,而且直接是往离谱的方向走。
鄢苏痛心地对晏紫苏说道,“没有办法的,这只是你的回忆碎片,我也没有办法。”
小狐狸呜呜咽咽,泣不成声,它的爪子抓着地面,一道道的血痕被抓出来。
真正意义上对于晏紫苏的凌迟还没有结束。
穆青的最后一幕正是那天晏紫苏来看他的时候,他语调冰冷,无情地对她说,“你滚!我不认识你。”
有一个细节,穆青悄悄把自己的衣摆使劲拽长盖住了自己的腿。
囚服分上衣和下衣,衣服盖不到了,他就从旁边扯来茅草。
茅草铅直湿冷,刚放在他的腿上,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嘶抽气。
他在怕,怕晏紫苏看到他被削掉的膝盖和断腿。
他说出的话无情,可是鄢苏他们分明看到了,转角处有一个狱卒一直鬼鬼祟祟朝这边偷听着什么。
晏紫苏是背着那个人的,所以没有瞧见,但是穆青看见了,他才会这样同他曾经深爱的苏苏这样说话,竭力与她撇清关系,为的是保全她的性命。
丞相倒台,丞相千金不会放过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晏紫苏。她并不死心,搬到穆青还不够,她还想连同晏紫苏一起抓了,祭奠她的亡父。
就在晏紫苏生气跑走之后,穆青的眼神开始变得木木的,一直盯着她跑走的方向发怔。
半晌,他突兀笑了起来,笑声传荡在牢房里,明明大声大气笑的,却让人感受到哀伤又凄苦,等笑停了,他累了,又念了一首诗:“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也许对于穆青来说,能为晏紫苏做这最后一件事,也是心中无憾。
有一对人走了进来,后面的丫鬟婆子簇拥着前面的华服女子。
裙裾曳地,沙沙作响。
一时间,牢房不像牢房,倒像是见客的地方了。
在最前面的女子长得和晏紫苏七八分相似,是丞相千金。
狱卒为她打开门后,她由旁边的人搀扶着进来,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看得出她很爱肚子里的孩子,做出的全是温情的样子。
转而看向穆青后,眸子变得凉薄,她语气凉凉地质问:“现在落到这副田地,你的苏苏呢?你为她苦心孤诣谋划,她怎么不来心疼心疼你”
穆青对于女子的讥讽奚落不置可否,他反问:“这里怨气重,你也不怕冲撞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到还有心思来同我周旋?”
他表情轻松地抻了抻自己的衣服,是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形容太落魄。
女子倒也不生气,抚了抚肚子,看向他,温柔地问:“御医说是个男孩,王爷和我还没给他起名字,我们夫妻一场,你给他起个名吧。”
“就叫他悯愿吧,怜他生不逢时,愿他一世安乐”
女子笑着应了,“好”
转身出了牢门,却没有立刻往前走,她说:“我爹的事我不怪你,不要你的命,那些族长不会罢休,他野心勃勃利用我,就是听信妖人说的妖狐入药可长生,我们都身处一个死局”
一局棋,执棋者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棋子之间纠缠厮杀,却被一个穆青坏了一步,最后满盘皆输。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
“你早知晏紫苏是妖,你同她情深义重,唯独负我,下一辈子,你最好离我远些”
女子走了,穆青拿出枯草下所藏的青瓷小瓶,决绝一笑,喃喃自语:“妖又如何,她从未害过别人,焉知她便比不得人么?什么道理!”
他服下了药,七窍流血,蜷缩着,满地打滚,想是痛极。
最后就是气急的晏紫苏掘出了穆青的墓,鞭尸百余下才罢休。这便是穆青的最终结局了。
再是一股吸力传来,祁晏抓紧了鄢苏手腕,她又去抱着地上哭昏过去的小狐狸,他们回到了青凰洞。
冰雪翻飞,寒意传来。
鄢苏蹲下来把晏紫苏摇醒,它肿着核桃似的狐眼,茫然无措看她。
“我可以让你和他见一面,你愿意吗?”
晏紫苏立即回了神,不住点头。
鄢苏拿出引魂幡,咬破手指,手腕翻转施法,打算招来穆青的魂魄。
原主就爱收集稀奇古怪的宝贝的行为来说,这点实在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她又塞了一颗药丸给狐狸模样的晏紫苏吃下。
晏紫苏奇怪看向她,嘴里含着药丸却没有咽下去。
鄢苏急了,气汹汹叫它,“快吃下去,你现在这副模样,穆青认得出来吗?这药丸可以维持你一刻钟的人形,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不要耽误时间了,快!”
它感激地点点头,咽下药丸。
不一会儿,红光隐现,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就出现了。
就在晏紫苏成功幻化人形的时候,那边的引魂幡开始极速翻飞,一道玄光的门里步出一个青衣模样的男子。
携光而来,五官还是模糊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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